鄔淩將鉛盒扣上時,戰術手套已經結了一層薄霜。


    盛瑤伸手要碰他臂彎的監測儀,被他側身擋住:“幫我盯著德國《防務周刊》的人,他們總愛在香檳裏泡竊聽器。”


    宴會廳的落地玻璃映出盛瑤欲言又止的臉。


    鄔淩穿過消防通道的腳步在監控死角停頓兩秒,戰術腰帶上的微型***亮起紅燈——三架無人機正貼著博物館穹頂盤旋,其中一架塗著某國情報局的鷹徽。


    雪落在軍靴橡膠底上發出細微聲響。


    鄔淩沿著博物館後巷疾行,戰術終端的全息投影在牆磚上投下幽藍網格。


    當第六塊磚的苔蘚出現放射性同位素標記時,他摸出從恆溫箱裏順走的幹冰膠囊,對著磚縫按下開關。


    “哢嚓”。


    偽裝成配電箱的暗門在冷霧中洞開,二十米深的地下通道亮起聲控燈。


    鄔淩扯開禮服領結時摸到鎖骨處的灼痕——貼身懸掛的晶體碎片正在發燙,溫度計顯示外界零下七攝氏度。


    通風管傳來齒輪咬合聲。


    鄔淩閃進承重柱陰影的瞬間,三枚麻醉鏢釘入他剛站立的水泥地。


    戰術腰帶彈出折疊鏡,鏡麵裏六個戴夜視儀的灰衣人正呈扇形包抄。


    “諸位知道國際軍事公約第37條嗎?”鄔淩突然用俄語高喊,聲音在通道激起迴響,“偽裝成他國現役軍人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灰衣人戰術背心上的鷹頭徽章驟然僵住。


    鄔淩趁機甩出禮服內襯的鎂光彈,強光中傳來俄語咒罵——果然是新組建的北極光特遣隊。


    他踩著管道攀上橫梁時,戰術終端自動調出該部隊資料:擅長極地作戰,去年在挪威冰川折損過電磁脈衝專家。


    鄔淩扣住橫梁的腕部突然發麻,晶體碎片的溫度飆升到53攝氏度,下方五米處的冰層發出龜裂聲。


    “要塌!”警告聲剛起,鄔淩已蕩到對麵檢修梯。


    冰水噴湧的轟鳴中,他瞥見領頭者護目鏡後的異色瞳——左眼虹膜紋著和極光圖案相同的楔形符號。


    追兵在冰窟窿前遲疑的七秒,足夠鄔淩撞開通往地鐵隧道的應急門。


    晶體碎片突然開始規律震顫,頻率與他破譯古陣法時記錄的聲波完全同步。


    轉過第三個彎道時,戰術終端彈出南極科考站發來的加密文件:今日磁暴指數超標預警。


    前方隧道亮起車頭燈。


    鄔淩蹬著電纜箱躍上廣告牌支架,追捕者的軍靴聲在下方驟停——他們發現了更重要的東西。


    沾著冰碴的牆麵上,晶體碎片投射出旋轉的星圖。


    當紫薇六星連成直線時,鄔淩突然想起盛瑤報道裏的錯誤:所謂“兵主之瞳”的六棱結構,實際是周代“璿璣玉衡”的變體。


    “轟!”


    隧道頂棚炸開的瞬間,鄔淩護住後頸滾進檢修井。


    夜視儀捕捉到領頭者胸前的掛墜——半枚和他手中相同的晶體,邊緣還沾著南極考察站的防凍漆。


    “你們在找完整的星樞儀?”鄔淩突然用古漢語念出《握奇經》殘章,滿意地看著對方****僵在半空。


    當第七個字落地,他甩出腰帶裏備用的催淚瓦斯,借著對方咳嗽的空當撲向通風口。


    地鐵隧道的冷風裹著雪粒抽在臉上。


    鄔淩攀著鋼索滑向站台時,晶體碎片突然發出蜂鳴,戰術終端顯示三公裏外有軍用級電磁脈衝。


    他摸出恆溫箱裏備用的液氮膠囊,在追兵露頭的刹那捏爆封口。


    極寒白霧中傳來骨骼脆響。


    鄔淩踩著自動扶梯躍上地麵時,聽見身後傳來俄英混雜的怒吼。


    他對著路邊監控比劃“安全撤離”手勢,嘴角卻突然繃緊——本該在慶功宴拖住媒體的盛瑤,此刻正在街角報刊亭調試直播設備。


    “迴頭!”鄔淩的警告被卡車急刹聲淹沒。


    盛瑤的鏡頭正好拍到六個灰衣人從窨井蓋鑽出,領口全染著可疑的冰藍色液體。


    當第一個追捕者舉起消音手槍,鄔淩已經撞碎報刊亭玻璃把人護在懷裏。


    直播手機摔進雪堆前,拍到了晶體碎片在鄔淩領口閃爍的金線。


    盛瑤被他按著後腦勺匍匐前進時,聽見子彈嵌入防彈鋼化玻璃的悶響:“你明明說去洗手間!”


    “計劃有變。”鄔淩拽著她躲進銀行atm隔間,指紋解鎖的保險櫃裏躺著備用的陶瓷手槍。


    當第七聲槍響震碎防爆玻璃,他對著追兵腳下連開三槍——特殊頻段的次聲波讓六人同時踉蹌倒地。


    趕來的警衛隻看到軍事專家扶著女記者檢查擦傷,六個“醉酒鬥毆者”正抱著腦袋哀嚎。


    鄔淩把晶體碎片塞迴鉛盒時,戰術終端突然震動:南極科考站發來最新地磁圖譜,扭曲的等高線與紫色極光拚出的楔形文字完全吻合。


    盛瑤扯他袖口時,直播手機還在雪地裏閃著紅光。


    鄔淩對著鏡頭整理領帶,說出今晚第19句謊話:“剛才的騷動是慶功宴特別安排的軍事演習……”


    銀行穹頂的星空突然泛起漣漪,第二波紫色極光正在雲層後聚集。


    鄔淩摸到鉛盒發燙的接縫處,那裏多了一道冰裂般的紋路——與灰衣人掛墜的缺口嚴絲合縫。


    防彈玻璃的裂紋在霓虹燈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鄔淩將盛瑤推進銀行貴賓室時,戰術腰帶顯示外界溫度驟降了十五度。


    六個灰衣人正用液氮噴霧凍結門禁係統,領頭者異色瞳裏的楔形符號泛著詭異藍光。


    "待著別動。"鄔淩將陶瓷手槍塞進盛瑤掌心,合金門框突然發出金屬疲勞的**。


    他扯下領帶纏住滲血的右腿——三分鍾前被冷凍地磚下的捕獸夾劃開的傷口正在結冰。


    通風口傳來齒輪轉動的異響。


    鄔淩貼著大理石柱翻滾的刹那,天花板的消防噴淋係統突然噴射液氮,他先前倚靠的保險櫃瞬間裹上白霜。


    三個灰衣人踹開冰封的側門,戰術靴底粘著帶倒刺的磁吸裝置。


    "周禮·夏官司馬篇,車戰有軓。"鄔淩突然用青銅器銘文語法念出警告,手中晶體碎片劃破掌心。


    當血珠滴在冰麵上,整個銀行大廳的電子設備突然集體黑屏。


    追兵夜視儀失效的七秒,足夠鄔淩撞碎防彈玻璃跳進金庫。


    盛瑤的驚叫被警報聲淹沒,他摸到後腰的戰術終端——南極發來的磁暴圖譜正與晶體碎片共振,全息投影顯示出未完工的地鐵隧道結構。


    "往東走!"鄔淩對著通訊器低吼,右腿的冰碴在暖氣中化成血水。


    當第一個灰衣人踹開金庫門,他甩出腰帶裏最後兩枚鎂光彈,強光中傳來俄語咒罵。


    盛瑤在拐角扶住他時,直播手機還在自動拍攝。


    鄔淩扯斷染血的領帶纏住傷口,戰術終端顯示前方五十米有備用電力井:"記不記得三星堆青銅輪輻的排布?"


    地鐵隧道的穿堂風裹著鐵鏽味。


    鄔淩用陶瓷手槍擊碎應急燈罩,玻璃碎屑在軌道上鋪成不規則圖形。


    當追兵的軍靴聲逼近到十米內,他拽著盛瑤撲進檢修洞——身後突然亮起電磁脈衝的藍光,軌道上的玻璃屑排列成六芒星陣。


    "漢代武庫令的陷阱改良版。"鄔淩喘著氣將晶體碎片按在滲血的繃帶上,追擊者踩中的軌道區段突然塌陷。


    盛瑤的鏡頭拍到了領頭者胸前的半枚晶體,與鄔淩手中的殘片隔著塌方坑洞互相輝映。


    通風管傳來冰層開裂的脆響。


    鄔淩拖著傷腿攀上電纜橋架時,戰術終端彈出紅色預警——南極冰蓋下的次聲波探測器捕捉到相同頻率的震動。


    盛瑤扯他袖口指向隧道盡頭,紫色極光正透過排水口在地麵投下楔形光斑。


    "跟緊我。"鄔淩摸出恆溫箱裏備用的止血凝膠,軍靴橡膠底在鐵軌上碾出帶血的腳印。


    當第六個彎道出現岔路口,他突然想起秦始皇陵銅車馬的軛具結構,拽著盛瑤鑽進標著"設備檢修"的窄洞。


    追兵的戰術手電光束在身後交錯。


    鄔淩用牙齒咬開液氮膠囊,白霧噴在生鏽的軌道接縫處。


    當灰衣人追至洞口,他對著凍脆的金屬支架開了一槍——坍塌的鋼管瞬間封死通道。


    盛瑤的直播手機拍到隧道牆壁在滲血。


    鄔淩抹了把臉才發現是冰碴融化混合著額角傷口,晶體碎片的溫度已經飆升到六十度。


    戰術終端突然自動調出未解密文件,全息地圖顯示他們正位於廢棄的極地研究所正下方。


    "看頭頂!"盛瑤的聲音發顫。


    冰層裂縫裏透出的紫光勾勒出巨大機械結構,某種青銅器紋路的液壓臂正在緩緩張開。


    鄔淩摸到鎖骨處的灼痕——兩枚晶體殘片隔著二十米冰層與混凝土產生共鳴。


    當第七次震動從腳底傳來,鄔淩突然拽著盛瑤撲向側翻的維修車。


    原先站立的位置炸開直徑三米的冰坑,六個灰衣人順著速降索滑落,領頭者異色瞳裏的楔形符號正在滲血。


    "璿璣玉衡,以齊七政。"鄔淩用戰國兵書裏的觀測法調整晶體角度,冰層裂縫突然射出刺目金光。


    追擊者的夜視儀集體爆出電火花,盛瑤的鏡頭拍到了冰層下若隱若現的青銅星盤。


    防空洞的冷風卷著冰晶灌進領口。


    鄔淩借著強光掩護衝進通風井,右腿繃帶滲出的血在鋼梯上凍成暗紅色冰珠。


    當盛瑤爬出豎井口,眼前赫然是布滿彈孔的極地科考站遺址,生鏽的衛星天線正指向天空旋轉的紫色漩渦。


    戰術終端突然響起蓋革計數器的蜂鳴。


    鄔淩將盛瑤推到殘破的鈦合金板後麵,自己貼著冰牆挪向主控室。


    碎裂的觀察窗外,六架塗著不同國家標誌的無人機正在極光中組成攔截網。


    "三、二......"


    軍用級電磁脈衝的藍光淹沒視野的刹那,鄔淩將晶體碎片按進控製台卡槽。


    整座科考站的備用電源突然啟動,生鏽的雷達天線射出校準光束,將紫色極光撕開一道缺口。


    盛瑤的尖叫被淹沒在冰層開裂的轟鳴中。


    鄔淩拽著她滾下冰坡時,看到十二架科研氣球從極光缺口飄來,吊籃裏全裝著帶國徽標記的密封箱。


    領頭灰衣人胸前的半枚晶體突然浮空,與他手中的殘片隔著冰霧拚成完整星圖。


    "抓緊!"鄔淩把戰術腰帶扣在凍土層裸露的鋼筋上。


    當電磁脈衝第二波襲來時,整個冰原開始傾斜,盛瑤直播手機的最後畫麵是冰川裂縫裏露出的青銅炮管,炮口紋著與晶體碎片相同的楔形符號。


    極光突然變成血紅色。


    鄔淩在失重感中摸到盛瑤顫抖的手腕,戰術終端顯示他們正滑向磁北極異常區。


    當冰川裂縫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金屬巨響,他猛地將晶體碎片拍進冰壁——


    整麵冰牆突然變得透明,映出地下三百米處緩緩轉動的青銅渾天儀。


    十二道紫色光柱從儀體輻射而出,在冰層中折射出覆蓋半個大陸的星圖。


    追擊者的驚唿從頭頂傳來,鄔淩的傷口血珠懸浮在空中,凝成與星圖完全吻合的六芒星陣列。


    冰層深處突然炸開雷鳴般的轟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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