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飛停下腳步,頓了頓,他轉過神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坐在地上的何春平。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老何,”譚飛淡淡道,“那個一直折磨老郭的人,他叫什麽?”


    何春平視線冰冷,過去足足約30秒,他終於鬆口:“他姓錢,名文獻。”


    “錢文獻……”


    譚飛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莫名的,他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怎麽?”何春平揚眉,“你聽過這個名字?”


    譚飛還在腦中努力搜索。


    他的記憶力不差,錢文獻這個名字並不是多難記。


    畢竟文獻是個詞語。


    “老郭不知道他,所以,老郭的日記本裏必然不會出現這個名字。如果你對吳達動了手,會不會是吳達告訴你的?但他在吳達跟前,應該也會保守身份。我跟吳達接觸不多,不排除吳達通過他自己的手段得知了錢文獻的真名。就跟我一樣。”


    “錢文獻,錢文獻……”譚飛很輕地念著這幾個字,有一股越發強烈的熟悉感。


    但他腦子裏麵好像起了一陣霧,每每覺得快要想起來了,這陣霧就聚了迴來,他怎麽都撥不開。


    就在這時,他的耳朵捕捉到了極其輕微的一聲輕響。


    譚飛一凜,身體幾乎先自己的大腦做出反應——


    他立即朝老何撲去,毫不猶豫地抓著了老何的手腕,把老何的手腕往上一抬,暴露出了老何正在上膛的手槍。


    老何也是沒料到譚飛的身手這麽敏捷,失聲大叫:“痛!我的手!痛!!”


    下一瞬,他手裏的槍就被譚飛奪走了。


    譚飛奪走槍後,反應迅速,重新上膛,然後槍口直接抵著老何的腦袋,怒火中燒:“何春平!我剛才的話你難道沒有聽清楚嗎!我說我可以當我們現在這段對話沒有發生過!你居然想殺我!”


    “別別別!!”何春平雙手舉過頭頂,趕緊叫道,“不要殺我,譚飛,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就是為了活著才做這些事,你不要殺我!”


    “你自己想要活著,然後就讓別人去死!!你這條命我不能再留著了!否則,我不知道你還要在背後對我放幾次冷槍!”


    “你不能殺我!!”何春平渾身發抖,“你要是殺了我,錢文獻絕對不會放過你!他還有重要的東西在我這裏,我死了,這個東西就再也沒有人能知道了!那麽錢文獻一定會發瘋!他一發瘋,譚飛,不僅是你會死,你的家人也逃不掉!之前青坑村的教訓還不夠嗎?那麽多村民說殺就殺,而錢文獻比那個歹徒還要瘋!他有很多手下,有很多武器,他可以把我們全部人都殺了!”


    譚飛眯起眼睛,沉沉看著何春平,沒有動。


    何春平小心抬起眼睛,觀察譚飛:“你,你別殺我,譚飛,你真的不能碰我……你要是殺了我,這後果,那可就真的非常可怕了!”


    忽然,譚飛真的把手裏的槍收了迴去。


    而後,他很利落得把槍裏的彈匣卸下,看著何春平:“如果我想要殺錢文獻,你會幫我吧?”


    何春平一愣,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什麽?”


    “你想當一隻待宰的羊羔,還是想要當一隻會反擊的獵虎?”


    “不!”何春平搖著頭,“你想多了,你怎麽想的,你覺得憑你的本事,能反擊得了錢文獻?”


    譚飛冷笑:“本來就是叢林戰爭,各憑本事,還沒有碰過,我為什麽要認輸?說吧,何春平,如果我想要對他動手,我要怎麽做?”


    何春平沉默,目光從譚飛臉上,挪向譚飛手裏的槍。


    他承認剛才譚飛奪槍時候的反應和速度都非常厲害,但是,這不是一個人的戰鬥。


    錢文獻身邊高手如雲,錢文獻如今更是位高權重——


    何春平低下頭,眉頭深深皺起一個結。


    譚飛在一旁看著他,忽然自己想到了什麽:“等等,我們九灣村,不,是我們第二生產大隊一直被卡著獵槍,公社裏的人都不知道原因,隻說被上麵針對,莫非就正和這個錢文獻有關?”


    何春平淡淡道:“你現在才想到這一層嗎?”


    “還有,”譚飛接著道:“趙心輝的死,應該不是你幹的吧?”


    何春平的神色浮現過一絲驚恐,而後道:“我也是在趙心輝死了之後才知道,他這些年和錢文獻之間,很可能一直都有聯絡。”


    “那麽殺了趙心輝的人,跟錢文獻有關?”


    何春平緩緩點頭。


    譚飛道:“他們今天能殺了趙心輝,明天就能殺了你,錢文獻一日不除,你永遠過得提心吊膽。現在有我願意站出來和你一塊麵對,你猶豫什麽?”


    又過去許久,何春平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譚飛:“那麽你要殺的人,就不止一個錢文獻。”


    “怎麽說?”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麽多年,錢文獻一直在進步,他爬得很高,人脈很廣,軍或政,可都有他的兄弟呢!不然為什麽他能卡住九灣村的獵槍?”


    譚飛皺起眉頭。


    何春平繼續道:“而且他交好了很多人,肝膽相照的兄弟也不少,你要是真能把他做了,就算你能暫時全身而退,但倘若被他的兄弟夥們找到……譚飛,我可不敢保證你會麵臨一個什麽樣的結局,包括你的家人。”


    譚飛微笑:“懂了。”


    “既然懂了,那你還要去招惹嗎?”


    譚飛看著何春平:“你說錯了,無事生非才叫招惹,現在他不讓我好過,把刀子都磨好了,要來對付我,我如果坐以待斃,那我就是蠢貨。而我的所有反擊行為,全部正當合理。”


    說著,譚飛把沒有彈匣的手槍扔迴給何春平。


    然後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勃朗寧大威力。


    比起何春平的土式槍,這把勃朗寧大威力代表了絕對的身份和財富。


    何春平驚道:“你這把槍……哪來的?”


    “買的啊,”譚飛掂量了下,大威力在他手指尖絲滑一轉,然後他瞄準了何春平的腦袋,“我不殺你,但你也別想著在我背後放冷槍。你覺得得罪不起錢文獻,你有沒有想過,錢文獻也得罪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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