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澤縣,嶽府。


    秋風蕭瑟。


    “啪、啪、啪……”


    背上火辣的疼痛,喚醒了昏迷的周逸。


    “小崽子,敢偷吃喂馬的精料,活得不耐煩了。十個你都比不上一匹馬,那些精料也是你配吃的?”


    “這二十鞭子讓你漲漲記性,再有下次,就拿你去喂狗。”


    管事嶽烈拿著鞭子又狠狠抽了周逸一下,剛好抽在原本皮開肉綻的傷痕之上。


    周逸忍不住疼痛慘叫一聲。


    “吆喝!”嶽烈滿臉譏笑道:“剛才不是裝好漢,挺能忍的嗎?罰的二十鞭,愣是沒叫一聲,這加的一鞭倒是忍不住了?”


    “你要是早這樣,說不定我就大發慈悲,少抽你幾鞭子了。”


    “明天繼續上工,別想偷懶。”


    說完,嶽烈拿著鞭子背著手,耀武揚威地離開了馬廄場。被叫來圍觀的仆人也逐漸散開,沒人敢去扶一下趴在馬槽上,背部血肉模糊的周逸。


    天色黯淡,秋風凜冽。


    頭昏腦漲的周逸大口喘息著,逐漸緩過神來。


    剛才腦子裏一片混亂,渾渾噩噩,根本說不出話來。


    好在現在散碎的記憶慢慢清晰,腦子也愈發清明。


    沒想到自己穿越到這裏,成為一個馬奴。


    原本周逸在路邊買了一個古玩葫蘆,看著好看,打算放家裏當個擺件。


    豈料,周逸在路口人群中等紅綠燈,低頭把玩這葫蘆時。


    一輛越野車直接向人群撞來,周逸就這樣無辜的無了。


    一睜眼,就是被鞭打。


    周逸越想越氣,前身挨的這二十一鞭打也是無辜的。


    大災之年,前身父母雙亡。


    前身年十七,相貌清秀,不願去賣溝子。


    經曆幾十天的饑餓流亡,為謀求一條活路,無奈賣身於嶽府為奴。


    來到嶽府一個月,被分到馬廄伺候馬匹,成了一名馬奴。


    雖勞作辛苦,但好歹有口飯吃。


    聽老馬奴說,嶽府大小姐心善,特意下令不準克扣奴仆飲食。


    奴仆每天到火灶房領餐,還有專門的仆人監督是否克扣。


    對於營養不良的前身來說,雖說還是吃不飽,但也不至於餓著,去偷吃精細馬料。


    這些精細馬料都是一些豆類、穀物,可比這些奴隸吃的好多了。


    這一頓鞭打,對前身來說莫名其妙,管事嶽烈更是沒有給前身一點辯解機會。


    前身也是執拗,無法辯解,就想強忍疼痛,用一聲不吭來無聲反抗。可不知,在別人看來這是默認偷吃馬料的罪行。


    前身長期營養不良,身體虛弱加上這一頓鞭打,氣火攻心而強忍不發,前身就這樣無辜的無了。


    ……


    周逸迴想起前身經曆,心態有點崩了。


    大災之年,奴隸之身,這天崩開局,想活著就很艱難。像今天,被鞭打致死,一個奴隸,死了就死了,無人會在意。


    凜冽的秋風吹到周逸背部,鑽入皮開肉綻的傷痕中,如同刀割一般。


    現在是晚飯時間,其他馬奴都去吃飯了,周逸一個人迴到馬廄旁的馬奴房躲避冷風。


    趴在睡五六個人的大通鋪上,周逸閉目思索出路。


    一葫蘆出現在周逸腦海裏,正是周逸購買的古玩葫蘆。


    意念凝聚在這葫蘆上,一股信息隨之出現在周逸的腦海裏。


    【寶葫蘆·一階】


    【修為:凡人】


    【煉物:煉化萬物,凝聚靈液。】


    【當前靈液:0】


    【寶葫蘆可吸收並煉化物品,根據物品價值凝聚靈液。寶葫蘆自動煉化天地靈氣,每日凝聚一滴。】


    【寶葫蘆聚滿靈液可升階。】


    ……


    周逸心念一動,寶葫蘆出現在手中。


    “天無絕人之路,有這寶葫蘆,馬奴翻身把歌唱,指日可待。”周逸心中不勝歡喜,打算吸收一些物品試試這寶葫蘆。


    靈液有什麽作用,還要實際試試才知道。


    可環顧四周,說是家徒四壁毫不為過。


    可這是馬奴房,不是這裏任何人的家。


    房內除了大通鋪和一張小床,就剩下幹活用的草叉,馬刷之類的工具。


    這些工具都是日常使用的,丟一個就會被發現。周逸是新來,丟東西的罪過肯定按在他的頭上。


    奴隸奴隸,命都不是自己的,還能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可以煉化。


    看來還是要等每日自動煉化的靈液來試試功效。


    “吱!”


    一位身材佝僂,頭發花白的老者推開了房門,手中端著一碗飯。


    “小子,這是你的晚飯,明天還得繼續做工,要不然那嶽烈饒不了你。”老者將飯碗遞給周逸,一屁股躺在他的小床上。


    根據前身的記憶,這老者姓孫,大家都叫他老孫。


    據說老孫是一位老馬奴,在嶽府幹了幾十年了,是這馬奴房裏資曆最老的人,其他馬奴伺候馬匹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因此才特殊地擁有一張小床。


    人老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現在其他馬奴不像之前那麽敬重他。但餘威還在,也沒人敢欺他年老無力。


    奴隸年老了,能到老孫這地步算是好的了。不知有多少奴隸年老體弱,就不明不白地病死,隨意扔到亂葬崗裏。


    看著這一碗不知什麽東西混合一起的糊狀物,周逸內心抗拒,但饑餓的肚子讓他沒得選。


    周逸連忙向老孫道謝,閉上眼不看這糊狀物,大口向嘴裏塞去。


    味道難以形容,但終歸是食物。


    吃完飯,周逸才發現老孫的話不對勁。


    “老孫,嶽烈為何要誣陷我偷吃馬料,我可沒得罪過他。”周逸迴想下午的事,感覺莫名其妙。下午去遛馬迴到馬廄,嶽烈就誣陷他偷吃馬料,一頓鞭打。


    老孫躺在小床上慢悠悠道:“下午,你不在的時候,大小姐的督察發現馬廄的飼料少了許多。嶽烈總管馬廄、庫房好幾處事項,這事就落在他的頭上。”


    大小姐設了一批督察監管府內大小事務,還告知所有奴仆可以檢舉揭發,查實有賞,可實際卻收效甚微。


    “可這與我有何幹係?”周逸眉頭微皺,不解問道。


    老孫憐憫看了周逸一眼,歎息道:“馬料少了這是事實。出了事,就需要一個交代,而你這個倒黴孩子就是那個交代。”


    “你是新來的,在這裏沒有依靠,罪名安在你頭上是風險最小的交代。至於你有沒有偷吃,這根本不重要。”


    周逸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


    似乎看出周逸的不服,老孫怕他再生事端,連忙起身勸說道:“你這小子可別犯傻,想著去找什麽狗屁監察告發嶽烈。”


    “嶽烈安排幾個馬奴,說看見你偷拿藏在某地偷吃。再讓人在那地方藏上一些馬料。人證物證都有了,你百口莫辯。”


    “到時候事情鬧大了,沒你好果子吃。嶽烈不整治死你,都算你命大的了。”


    “況且,嶽烈是煉氣三層的修士,可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招惹的。”


    這些道理,周逸一聽就明白了。


    在這裏,自身沒有實力,想讓他人主持公道,無異於癡心妄想。


    嶽烈不經查證直接處罰他,而那些督察對此視若不見,隻要一個交代了事。


    按照這種情況,即使鬧到督察麵前,嶽烈那種粗糙證據也可以將他打入地獄。那些所謂的督察可不會為了他一個小小的奴隸,仔細審查這件事而得罪煉氣修士嶽烈。


    在這世道,對於普通人想好好活著就很難了。


    “小子,我跟你講這些,就是告訴你認命,這種背鍋的事,哪個奴隸沒經曆過,這就是咱們這些人的命。認命,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老孫背過身去,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平淡地說著他的命。


    看著老孫的背影,周逸欲言又止,覺得背部傷痕的痛,遠不及老孫背上的鎖鏈的痛。


    老孫這一生的命或許已經被鎖死了。


    但周逸有寶葫蘆,他可以逆天改命!


    背部的疼痛讓周逸無法入睡,再加上對靈液的期待,周逸徹夜難眠。


    寶葫蘆內空無一物,卻蘊含了無限可能。


    終於在黎明破曉時分,寶葫蘆裏凝聚了一滴靈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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