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抬起眼皮,用一種幾乎是審視牲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常飛鵬這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眼神裏瞬間注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嗬。”


    掌櫃的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嘴角撇出一個譏誚的弧度,“我說這位先生,你確定你看懂這上麵寫的是什麽了嗎?”


    他刻意加重了“先生”二字,語氣裏的嘲弄幾乎要溢出來。


    “百年野山參?赤血靈芝?千年何首烏?”


    他用指節敲打著藥方,每念出一個名字,眼中的輕蔑就加深一分,“這些東西,隨便一樣,都夠你這種人奮鬥一輩子了!你買得起?”


    轟!


    一股怒火直衝常飛鵬的腦門!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連耳根都在發燙。


    “你什麽意思?!”


    常飛鵬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發顫,拳頭在身側不由自主地攥緊,“開門做生意,難道還要先看客人穿什麽衣服嗎?!”


    他的質問聲不小,立刻吸引了藥房內其他客人的注意。


    那些衣著光鮮的管家、仆從,甚至是一些自己來抓藥的富人,都紛紛側目望來,臉上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喲,還生氣了?”


    那掌櫃見引來了圍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得意,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像是要故意讓所有人都聽見。


    “我的意思很簡單!這裏是百草堂,江城最高檔的中藥行!我們賣的是救命的珍稀藥材,不是路邊的大白菜!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消遣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常飛鵬的鼻尖上,滿臉嫌惡。


    “看看你這窮酸樣!渾身上下加起來值幾個錢?別用你這身窮氣玷汙了我們百草堂的名聲,熏壞了我們這裏的貴客和上等藥材!”


    “識相的,趕緊滾出去!”


    “你……”常飛鵬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如同細密的針,紮進他的耳朵裏。


    “嘖嘖,這人膽子真大,這種地方也敢來……”


    “就是,看他那樣子,怕是連一百塊都拿不出來吧?”


    “掌櫃的也是倒黴,碰上這種來搗亂的……”


    “快把他趕走吧,看著就晦氣!”


    這些話語,字字誅心!


    巨大的屈辱感淹沒了常飛鵬,但他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在這裏動手!


    他猛地掏出手機,點亮屏幕,想要將那刺眼的轉賬記錄懟到掌櫃的臉上:“你看清楚!我……”


    “怎麽?拿不出錢,想掏個破手機出來嚇唬人?”


    掌櫃的根本不給他機會,鄙夷地一揮手,厲聲喝道,“還賴著不走?以為這裏是菜市場嗎?”


    “保安!保安!把這個來路不明,企圖搗亂的家夥給我轟出去!”


    隨著他一聲令下,立刻從後堂衝出來兩個穿著黑色製服,身材高壯的保安。


    兩人麵色不善,帶著警惕和威脅,一左一右地逼近常飛鵬!


    “小子,聽見沒有?”


    左邊的保安惡狠狠地瞪著他,晃了晃手裏的橡膠棍,“自己滾蛋,還是想嚐嚐棍子的滋味?”


    常飛鵬被氣得血氣上湧,幾乎失去了理智。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一下試試!”


    “嘿!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兩個保安見他居然還敢嘴硬,立馬一起撲了上來!


    一個抓他胳膊,一個扭他肩膀!


    常飛鵬怒吼一聲,下意識就想使出在龍騰武館剛領悟的發力技巧。


    然而,剛才與那大胡子的一番激戰,早已耗盡了他本就不多的體力,此刻隻覺得渾身肌肉酸軟,提不起半分力氣!


    他拚命掙紮,憤怒地揮拳反抗,卻哪裏是兩個受過訓練,力氣十足的保安的對手?


    “砰!”


    一記悶拳砸在他的小腹上,疼得他瞬間彎下了腰。


    手臂還被反剪到身後,劇痛頓時傳開!


    整個人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哈哈哈!就這點本事,還敢在這裏撒野?”


    “廢物一個!”


    周圍的看客們爆發出哄堂大笑,指指點點,嘲諷聲、譏笑聲不絕於耳。


    常飛鵬的臉憋得紫紅,眼中充滿了屈辱和不甘的血絲,“你……你們……你們放開我!我有錢,顧客就是上帝,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


    掌櫃見狀,冷哼一聲:“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這位上帝扔出去啊!”


    “我們百草堂,不歡迎你這種窮鬼!”


    藥鋪裏的動靜越來越大,已經引起了外麵街道上行人的注意。


    不少人好奇地圍在門口張望,對著裏麵指指點點,場麵一度有些混亂。


    車內的江川原本閉目養神,卻被外麵越來越嘈雜的喧嘩聲驚動。


    他微微皺眉,抬眼望向百草堂門口,正好聽到常飛鵬那一聲夾雜著憤怒與不甘的嘶吼。


    “你們太過分了!!!”


    下一刻,他就看到令他怒火中燒的一幕——


    隻見百草堂那厚重的木門被人從裏麵猛地推開,兩個保安架著常飛鵬,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扔了出來!


    常飛鵬狼狽地摔在冰冷的地麵上,灰頭土臉。


    緊接著,那個尖嘴猴腮的掌櫃居然拿著一把掃帚走了出來,象征性地對著常飛鵬的方向掃了幾下,嘴裏還罵罵咧咧。


    “晦氣!真是晦氣!窮鬼就是窮鬼,滾遠點!”


    常飛鵬掙紮著爬起來,雙目赤紅,“你……你……”


    “你看什麽看?不服氣?有本事再進來啊!打斷你的狗腿!”掌櫃的有恃無恐地叫囂著。


    “噌!”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驟然從江川身上爆發出來!


    車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幾度!


    他推開車門,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道殘影,幾步就跨到了常飛鵬身邊,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怎麽迴事?”江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


    “師父!”


    常飛鵬看到江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羞愧。


    他低下頭,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我……我給你丟人了……他們……他們看不起我……”


    江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怪你,站到我身後去。”


    那掌櫃的見到又來了一個人,而且看穿著打扮也並非什麽頂級富豪,更加囂張起來。


    他用掃帚指著江川,唾沫橫飛。


    “喲?打走一個,又來一個?”


    “怎麽著?你想替這窮鬼出頭?我告訴你,沒用!”


    “看你這樣子,也不是什麽有錢的主!兩個廢物湊一塊,還是廢物!趕緊帶著他一起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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