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疏言隻是淡定的立著,臉上絲毫不顯波瀾。他知道那可能是君傲寒的八風不動無極式的本命真元,因為君傲寒當時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把本源都用了出來,也算是給陳疏言的係統贈送功法,不錯不錯。


    青冥江風裹著血腥掠過殘荷,陳疏言指尖摩挲玉**的螭紋,瓶中先天嬰氣如沸水翻湧。他垂眸望著青銅棺槨中季悉的屍身,唇角忽地勾起一抹譏誚:“季師兄躺了三十八年,倒比活人還體麵些。”


    話音未落,穹頂垂落的月華驟然扭曲。琉璃天幕上北鬥七星逆位流轉,二十八宿壁刻迸發刺目青芒。陳疏言足下青磚寸寸龜裂,地脈龍氣如毒蛇出洞,順著冰火兩儀劍攀上他腕間金紋。


    “小心!”葉姝慧一個趔趄站立不穩慌忙纏住陳疏言腰肢。兩人暴退三丈的刹那,青銅棺槨轟然炸裂。季悉的屍身淩空浮起,枯槁麵皮如蟬蛻般剝落,露出內裏瑩白如玉的肌膚。銀發垂落如星河傾瀉,眼尾朱砂灼若泣血,廣袖翻卷間,整座洞庭縣竟化作水墨畫卷寸寸褪色。


    “好一招借萬千嬰屍還魂。”陳疏言劍尖挑起半片褪色的槐葉,葉脈間金芒流轉如星軌,“隻是師兄這具新軀殼,怕是有傷天和,撐不過三更梆響。”


    季悉的重生猶如奪舍,而奪舍往往很難成功,特別是這種至陰後天體格,太陽精火一照就要寸寸崩裂,要不然高階修士都能奪舍的話不就不用為長生而奔波苦了。


    季悉輕笑,指尖拂過虛空時帶起漣漪陣陣。祠堂藻井的沉陰木碎屑凝成十二瓣青蓮,恰恰托住他踏雲紋皂靴的足尖:“陳師弟可知,水官解厄宴上最金貴的不是童男童女。”他忽然並指虛劃,洞庭縣三千百姓的虛影自霧靄中浮現,每道魂魄心口皆嵌著銀鎖,“而是這份紅塵煙火氣,可惜現在離我越來越遠了。”


    陳疏言扭頭看向已經褪色的四周,街景已經變成了水墨畫廊,道:“我一直覺得自從水府崩壞以後我們就身處別的時間維度,你是靠這種方法躲避天劫的?”


    “當初那位賣炊餅的老嫗所說‘戌時三刻莫要走清水巷!’便是進入這個時空的密碼吧。”陳疏言有些了然的說。


    “所謂‘人間道’不是一門簡單的陣法,你應該還加了些別的東西,雖然我們破開了虛相麵但是並沒有來到實相麵,或者說是來到的不是那一段時空的實相麵。”


    “所以我們現在身處別的時間節點,而這個時間節點是你沒有死!”陳疏言篤定的說。


    季悉聞言卻仰頭大笑,鎖鏈拖曳聲自地底傳來,陳疏言瞳孔驟縮。


    “你自以為看穿一切,自以為破開滄溟水府是運道使然?”季悉廣袖垂雲,青冥江水在他身後凝成睚眥虛影,“從你接過符詔那刻起,便是我掌中牽絲戲偶。”他忽然駢指刺向自己眉心,鮮血凝成神目真華射向陳疏言,“連碧淵劍靈都是我故意喂給你的餌食,這便是神道妙觀,可以觀視過去未來,我已經看到了你必死的結局!”


    陳疏言足踏九宮步,霓真拳意凝成雷丸炸碎朱雀。他麵上笑意不減,心底卻掀起驚濤,此時此刻的季悉周身氣機,竟與《洛河飛星圖》的道韻嚴絲合扣,而又超脫洛河飛星,隱隱有種神意,是《神道妙觀》的加成嗎。


    此時陳疏言也有些明白了明明《洛河飛星圖》是容家的家傳絕學,但是卻連嫡係的容無念、容無瑄都沒有傳授,原來這門絕學是必須在水府觀水官斬龍才能看到!而自己能碰巧學會相當於借用係統的偉力抄了季悉的作業。


    “坎宮轉離,乙木化劍!”陳疏言暴喝,袖中飛出千百道翠芒。洞庭縣街巷突然扭曲成棋盤,青石板縫隙鑽出虯龍般的藤蔓,將季悉足下青蓮絞成碎屑。


    季悉唇角溢出血線,眼底卻浮起癲狂:“這才像話!”他忽然扯開衣襟,心口劍傷中爬出密密麻麻的冰晶小劍,每柄劍身都刻著“劍奴”二字。劍雨傾瀉的刹那,整條青冥江倒卷成瀑,將葉姝慧的焦尾琴碾作齏粉。


    陳疏言拽過踉蹌的葉姝慧,兩儀劍悍然劈向地脈。劍氣觸及龍脈的瞬間,季悉忽然長笑,銀發間垂落的月華凝成鎖鏈捆住他咽喉:“多謝師弟替我劈開最後一道禁製!”


    洞庭縣地動山搖,百姓虛影化作流光湧入季悉七竅。他枯槁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盈,眉心浮現金色豎瞳,抬手間竟引動周天星鬥墜落。陳疏言被威壓碾得單膝跪地,喉間腥甜翻湧,卻見季悉指尖星輝凝成熟悉的劍式——正是《兩億萬象正一劍》第九轉“萬象歸墟”!


    “讓你死個明白。”季悉踏著星輝拾級而下,繡著北鬥紋樣的袍角掃過陳疏言染血的麵頰,“我天生壽元便短人一大茬,自幼體弱多病,雖然修為刻苦,但還是在三十八年前算出大限將至。我便剜半魂飼鬼母,殘軀鎮龍脈。什麽水官解厄、青羊嫡傳……”他忽然掐住陳疏言下頜,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顴骨,“不過是為今日‘星隕龍歸’局養的祭品!”


    陳疏言金紫異瞳驟亮,體內玄牝真元轟然逆轉。他並指刺入自己檀中穴,再加上庚金刺血法,紫府陰雷順著經脈炸開,竟將季悉震退半步:“師兄算盡天機,可曾算到……”他染血的五指突然按向地麵,青磚下浮出密密麻麻的銀鎖,“這些鎮魂鎖裏,摻了我從碧淵劍身上刮下的鱗粉,師兄不用劍法也就罷了,若是用劍法,必會反噬。”


    陳疏言自第一次見季悉便在這鎮魂鎖上留下暗手,而碧淵殘劍也被陳疏言帶到了這個時空就相當於這個時空的鎮魂鎖依舊被陳疏言下了暗手。


    季悉眉心豎瞳滲出黑血,周身星輝忽明忽暗。洞庭縣三千銀鎖應聲炸裂,反噬之力如潮水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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