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門是想在我青羊宮的地界上除名嗎?”陳疏言僅僅是一句話就讓碧遊門的三人閉上了嘴。


    畢竟眾目睽睽之下對青羊宮弟子動手孰為不智,剛剛動怒也隻是害怕葉姝慧真的把那勞什麽陸家小公子的髒水潑到自己身上,那才是九死一生,也是大宗門慣用的伎倆。


    既已停手,碧遊門的三人就也不做攀纏靜悄悄的離開,陳疏言這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背有靠山的感覺。


    青冥江畔的硝煙尚未散盡,漱月台的蟠龍柱仍泛著幽藍殘光。陳疏言垂眸看向跪在階下的六道身影——朱慶的玄鐵飛梭懸在半空,壓得三丈內的江水倒卷成渦。


    “嫡傳師兄,我等願為您馬首是瞻!”為首的青年聲如金鐵相擊,一身赭紅勁裝綴滿虎頭銅釘,腰懸的九環刀泛著赤芒。此人名喚趙傑,煉氣九層,眼角斜飛一道疤,據說是三年前獨斬黑水玄蛇時留下的“功勳”。


    他身後五人姿態各異:穿月白襴衫的洛淮安手持玉骨折扇,扇麵繪著《寒江垂釣圖》,靈氣隱隱凝成雪絮;雙髻少女薑采薇腕纏銀絲,足下踏著兩枚青玉骰子,眉眼彎彎似稚童,周身卻縈繞陰煞之氣;魁梧如鐵塔的屠百山肩扛青銅巨鼎,鼎耳盤踞的螭吻獸首正吞吐紫煙;一襲白衣的文生蘭持劍而立,劍上凝著未幹的血珠;最後是個沉默寡言的瘦削少年沈無咎,背負七柄短劍,劍鞘刻滿蝌蚪狀雷紋。


    “諸位心意,陳某愧受。”陳疏言指尖摩挲冰火劍穗,目光掠過眾人衣角暗繡的青羊紋,所來六人都是白雲觀的弟子,他認識或不認識,心中都算有了底。並非外觀一個弟子都不願意跟著陳疏言,看來朱慶也有私心,應是並未聯絡外觀弟子。


    按道理,白雲觀自己應該是最後入門的,但是有人願意稱自己一聲師兄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修行雖有人情世故,但總體還是以實力為尊。


    “隻是此行多有兇險,諸位可想清楚了?”陳疏言道。


    操控飛梭的朱慶也躬身道:“嫡傳敢闖,我等豈能畏死!”


    眾人都是有誌向的,但不是傻子,都抱定一個想法,但就是陳疏言既然能當上這樣個嫡傳,肯定是有些實力的,也有些勢力,不然當不上。


    而陳疏言覺得,這些人既然被朱慶喊了就過來,肯定是對自身實力有自信,所以他也算是來者不拒,湊夠了班底。


    玄鐵飛梭破雲時,霞光在艙壁烙下斑駁金痕。陳疏言倚著雕花窗欞,看雲海翻湧如白蛟鬧。


    此次最大的收獲並非手中的符詔,而是陳疏言的經驗值嘩嘩的漲到三百多,這還是他第一次獲得這麽巨量經驗值的一次,再差一點就能築基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也沒必要參加這麽危險的水官解厄了……


    隻是眾人已經尋找所謂的無妄海眼數日,就是一些詭譎之地也探尋幾個,也都是些尋常的邪祟作怪罷了,對於水官解厄卻一無所獲。


    “君傲寒都出現了怎麽沒有見著容家的人呢,要知道以往廣成宮可以說是就是姓容。”葉姝慧的輕飄飄一句話似乎點醒了陳疏言。


    陳疏言睜開假寐的雙眸,似是靈光一現,道:“姝慧,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葉姝慧腦袋一歪,這家夥也會說這麽溫柔的情話了嗎!


    陳疏言記得自己曾經在容無念姐弟那裏下了一手閑棋,那便是曾經歸還的半塊流雲結,他當然沒有能力下什麽追蹤符咒之類的,但是注意到似乎編結的手法很奇怪,就留意了一下,現在想來是個方位圖應該,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也不妨。吩咐朱慶調轉飛梭,往南飛去,正是醉仙崖的方向。


    薑采薇的青玉骰子忽而叮咚作響,在空中凝成“風月”二字卦象,文生蘭看到後說:“小薑師妹又算姻緣?莫不是看上陳師兄了?”


    “我算的是彭道師兄的傷勢。”薑采薇指尖一勾,骰子化作流光沒入袖中,“坎上巽下,水木相生,分明是情劫反噬之兆。”


    艙內霎時寂靜。屠百山肩頭螭吻鼎騰起紫霧,甕聲甕氣道:“外門都傳,彭師兄閉關前受了很重的劍傷,說是陳師兄橫刀奪了虞弦思......”


    “荒謬!”洛淮安折扇“唰”地展開,“虞師妹閉關衝擊築基已有半載,陳師兄怎會......”


    “怎不會?”文生蘭說:“彭道那日從棲凰穀歸來,腰間可掛著虞師妹的已碎的禁步,陳師兄那夜也在穀中吧?若給師弟三百靈石,我替師兄毒啞彭道的舌頭。”


    陳疏言望著窗外漸近的醉仙崖,忽然低笑。


    “人言如刀,陳某領教了。”他轉身拋給文生蘭一枚下品靈石,“我要彭道安然出關。”


    飛梭驟然下沉,醉仙崖底騰起千重瘴氣。一座青灰色大宅若隱若現,宅前石階有近百冰雕,正是前四批修士的殘軀。


    “滄溟水府......”沈無咎突然開口,七劍齊出釘住翻湧的瘴氣,“《霓霄地誌》載,此乃水官斬惡龍所建,門前的‘九劫階’專噬貪嗔癡念,但百年以來從未顯現過!”


    陳疏言劍尖挑起一具冰雕的衣擺,冰層下赫然露出青鸞觀弟子的殘破道袍。他並指抹過冰麵,太乙辛金劍氣如銀蛇遊走,忽見冰雕瞳孔閃過赤芒!


    “退!”


    暴喝聲中,九劫階轟然炸裂。千百冰棱化作持戟甲士,為首者額生龍角,重鎧刻滿贔屭負山紋——正是水官親衛“玄冥衛”的製式!


    陳疏言施展清風化劫術身形像清風般掠至階頂,冰火劍鋒點向玄冥衛眉心。那甲士突然咧嘴一笑,龍角迸發幽藍雷光,雷紋竟與陳疏言袖中符詔共鳴!


    “原來如此......”陳疏言任由雷光貫體,果然無傷,前四批修士看來是雖找到此地,但因為並無符詔連門都不得而入就死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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