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盡管盛瓷十分想給自己開脫,但他確實理虧。


    他咳了聲,“我……可以,還給你。”


    惡龍哼了一聲,勉強算同意了。


    他此刻又化作了人形,整個人光溜溜的飛著。


    盛瓷又把自己的袍子給他,想了想,從自己脖子上取下圍巾係好。


    惡龍不解道,“你在幹什麽?”


    盛瓷隻瞄了一眼就迅速收迴視線,“你既然化作人形,就是要穿衣服的,要不然……就是……”


    他再次咳了聲,“就是……耍流氓。”


    斯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乖乖穿上了。


    盛瓷袍子和圍巾上有專屬於他的味道,清甜的香氣。


    -


    那箱財寶被盛瓷放在了閣樓,盛瓷甚至沒有來得及細看裏麵都裝了什麽。


    可令他費解的是,財寶居然不見了。


    盛瓷困惑的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這太奇怪了。


    他的房子施了魔法,沒有咒語誰也沒法進來。


    盛瓷懷疑是自己記錯位置了,又在其他地方找了找,但還是沒有。


    小惡龍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身後出現,“狡猾的人類,你找到吾的財寶了嗎?”


    盛瓷向他保證,“我一定會找到的,要不然,我會換成金幣還你。”


    當然,今晚盛瓷注定找不到那箱財寶了。


    -


    夜晚,盛瓷裹著被子正睡得香甜,臥室門無聲無息開了。


    月光的反射下,一個碩大的生物飛到他的床前停下。


    如果盛瓷此刻醒著,就會發現這隻還沒有長大的巨龍的脖子上,圍著一條綠圍巾。


    等了一年多,他終於重見天日了。


    惡龍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的人類。


    是他。


    他認得他。


    那個在一萬年前殺死他的人類勇者。


    一萬多年前的記憶盡管已經十分模糊,但他記得這個殺死自己的人。


    惡龍目光駭人。


    就是這個勇者類害的他沒能和自己的人類團聚!


    想到自己的人類,惡龍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他還要把他的財寶……送給他的人類。


    想到這裏,惡龍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


    可是,他不記得他的人類長什麽樣子了。


    也不知道他的人類轉世去了哪裏。


    惡龍用利爪捏住脖頸的圍巾,本想扯下來,但看到盛瓷的睡顏,他最終還是停住了。


    很久以前,他的人類也送過他一條圍巾。


    ——當他還是一隻小惡龍的時候,他不慎摔落到一片森林裏。


    那時他剛從一個跋扈的大惡龍手中逃脫,正奄奄一息。


    他的人類就在那時出現在了他麵前。


    人類把他帶迴了小木屋裏,幫他清理並包紮了傷口,還給他做了一條綠色的圍巾。


    那是惡龍第一次戴圍巾。


    在人類的悉心照料下,惡龍的傷很快就好了。


    他和那個人類成為了關係最密切的朋友,一起生活了好幾年,還學會了人類的語言。


    但有次路過一片森林時,惡龍誤吸了一種花粉。


    迴去後不久,惡龍便陷入沉睡。


    人和龍的壽命無法相比,這一睡就是幾百年,等惡龍醒來後,他的人類早已轉世了。


    那之後惡龍每天都在苦苦尋找,還攢了很多財寶和花,隻為等到送給人類的那一天。


    他找了人類很久,但還沒見到自己的人類,他就被眼前這個人類殺死了。


    斯酎將利爪伸到盛瓷的麵前。


    隻要輕輕一捏,他就能結束這個人類的生命。


    這個阻止他找到愛人的可惡勇者。


    爪子越來越近,越來越尖利,就在即將成功時,睡夢中的盛瓷囈語一句,“……小惡龍……燒鵝好不好吃……”


    惡龍一下停住,身體僵了僵。


    遙遠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很久以前,他的人類也會趴在他的肚子上,叫他“小惡龍”。


    不,這一定是這個狡猾人類的詭計,他怎麽知道自己……喜歡被這麽叫。


    ……


    又是一夜無夢,盛瓷神清氣爽地起了床。


    好久沒有睡這麽香過了。


    小惡龍正麵無表情地坐著吃早飯。


    一夜過去,他又長大了一些。


    盛瓷隨口和他打招唿,“早上好,龍。”


    惡龍並不理盛瓷。


    他還在為昨晚自己放過盛瓷的事耿耿於懷。


    打完招唿盛瓷又覺得這樣一直叫他龍也不是辦法,便道,“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惡龍冷漠地搖頭,“不用。”


    “為什麽?”


    “我有名字。”


    盛瓷有些意外,“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惡龍語氣高傲,“我叫斯酎。”


    這個名字在惡龍的語言中代表的是勇猛和無上邪惡,很適合他。


    “斯酎。”盛瓷緩慢地讀出來。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不過他很快將這份怪異感拋諸腦後,“我叫盛瓷。”


    “我知道。”斯酎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盛瓷再次疑惑,“你為什麽會知道?”


    斯酎不迴答他了。


    盛瓷猜想是什麽魔力,但他沒時間細問了,因為他還要去幾米諾學院上學。


    雖然利葡森林隻有他一個魔法師,但鎮子裏最近來了很多,臨近光明節,他們都迴到了自己的家鄉。


    盛瓷實在不放心讓斯酎一個人在家,思來想去便決定帶著斯酎去自己的學校。


    他給斯酎穿上了自己小時候的鬥篷,大小剛剛合適。


    唯一的問題就是斯酎頭上的兩隻並不堅硬的角。


    盛瓷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又返迴臥室翻箱倒櫃起來。


    迴來的時候,他拿著副麵具。


    麵具是一個很奇怪的形狀,但因為上麵足夠長,剛好可以遮住角。


    給斯酎戴上後,盛瓷滿意地點點頭,“就這樣了,你千萬不要摘下來哦。”


    斯酎怔了怔。


    很久很久以前,他和他的人類去鎮子上玩的時候,他的人類也會給他戴上這樣的麵具。


    臉頰有些燙,那是剛才被盛瓷碰過的地方。


    好奇怪的感覺。


    這個可惡的人類魔法師是不是給他施了什麽奇怪的魔法。


    但他要保持冷漠,不能讓盛瓷猜到他的想法。


    -


    斯酎跟著盛瓷去了幾米諾學院。


    盛瓷向自己的同學介紹了斯酎,說斯酎是他的遠房表弟。


    幸好光明節將近,沒有人覺得斯酎的麵具奇怪。


    雖然中間好幾次幾個好奇心重的同學都很好奇斯酎的長相,但還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斯酎平生第一次光明正大站在人類的地盤。


    幾米諾學院一周上兩次課,剩下的時間就是完成各種魔法作業。


    今天下完課後,盛瓷就可以度過五天安穩的生活了。


    他帶著斯酎正要出去,忽然被一個人喊住。


    是塞蘇爾王國的王子康拉德.卡特。


    有次康拉德被哥布林追殺時,盛瓷救了他。


    從此,這位王子就纏上了他。


    康拉德王子興奮地從獨角獸車上下來,“我終於找到你了盛瓷!”


    盛瓷歉意道,“抱歉,王子殿下。”


    “昨晚我就想找你來著,但你走得太快了。”他熟絡地摟住盛瓷的肩,“王宮今天晚上舉行了晚宴,你也去參加吧。”


    盛瓷下意識想拒絕,王子顯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搶在他前麵說,“今天的宴會,浦莉女巫也會去呢。”


    浦莉女巫是整個烏陵大陸最厲害的女巫,相傳她會很多種古老的咒語,可以破除任何詛咒。


    “可是……”盛瓷略帶猶豫地看了眼斯酎,“我這位朋友不喜歡很熱鬧的地方。”


    “是嗎?”康拉德轉而去問低著頭的斯酎,“這位朋友,你願意參加我的晚宴嗎?”


    斯酎的目光停留在康拉德搭在盛瓷肩背的手上,聲音隔著麵具,悶悶的,“……我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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