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明顯是被金剛藤纏死的,身上還有恐怖的勒痕,幾根斷裂的骨頭穿透皮膚,從二三十厘米的黑色皮毛中穿刺出來,口齒部位則反嘔出來了一些食物殘渣……古怪的地方正是這些食物殘渣。


    方澄走過去蹲在屍體旁邊,伸手捏起一些食物殘渣,放在眼前近距離觀察。


    不是腦髓,而是某種肉,隻不過被消化得太厲害,已經無法分辨其種類。


    但……方澄很眼熟。


    目光掃過屍體腹部,方澄從靴子裏摸出來一把匕首,這是張執事臨行前送他的禮物,一把兇獸血液淬煉的百鍛鋼刃,鋒利異常,以作防身之用。


    噗嗤——


    匕首刺入森林夜魘的腹部,很輕鬆便劃開了一道口子,滾燙的各種髒器冒著熱氣滑落出來,血腥氣和臭氣頓時蔓延開。


    方澄稍作辨別,將其胃袋取了出來,輕輕一劃,胃袋噗嗤一聲綻開,各種還未消化完的食物殘渣嘩啦啦地湧了出來,落得滿地都是。


    用匕首在食物殘渣中刨了刨,挑出一塊帶著白毛的暗塵肉塊,方澄的眼睛眯了眯。


    一直站在他身後看他操作的李觀棋見到這肉塊,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睛頓時瞪大了幾分。


    “這是……蓋了質檢章的豬肉?”


    隻見這肉塊的表皮呈現出被墨汁浸染的不健康模樣,浸染區域隱隱還能分別出規則形狀,身為馬場少主,成天跟牛馬打交道,李觀棋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塊帶毛肉的主人身份。


    在李觀棋愣神的目光中,方澄又陸續從食物殘渣中挑出了一些帶有暗塵色塊的碎肉,很快便堆起了巴掌大的一堆。


    這些碎肉經過咀嚼和消化,已經無法還原,但看著這巴掌大的一堆,方澄心裏的某些猜想還是得到了最直接的驗證。


    從金剛藤身上擼了一把葉子把匕首擦幹淨,方澄起身,看了幾眼遠處漆黑的山林,和李觀棋坐迴了篝火旁。


    李觀棋顯得有些心神不寧,自從見到那些豬肉碎塊後便蹙起的眉頭便沒有落下過,等了一會兒,見方澄沒有說話的意思,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澄哥,那些玩意兒……真的是豬肉吧?養豬場的那種豬肉,我見過的,出欄之前都得蓋章,顏色都一樣……”


    夜裏的白騎山格外的冷,有風吹過的時候,寒意更是入骨。


    方澄往掌心哈了口氣,用棍子撥了撥篝火堆,讓火勢更旺一些。


    他沒有接李觀棋的話,而是忽然問了李觀棋另外一個問題:“你說,白騎山裏成年體以上的兇獸都去哪裏了?”


    李觀棋怔了怔,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不算問題的問題,不明所以地迴答道:“應該是被軍方的人清理了吧?路上咱們不是遇到了一具被子彈打成篩子的屍體嗎?”


    “軍方為什麽要專門清理成年體以上的兇獸?”


    方澄再次拋出來一個問題,並接著道:“一路上我們不僅遇到了那具成年體兇獸屍體,還遇到了不止一具成年體以下的兇獸屍體,但這些屍體身上並沒有火器的痕跡,反而都是死於各種兇獸戰鬥。”


    “從屍體死狀和現場痕跡來看,這些成年體以下的兇獸死前都經過劇烈的反抗和戰鬥,顯然並非軍方清理留下的,因為現場沒有彈藥痕跡。”


    “這是不是說明,軍方的人在清理白騎山時專門略過了成年體以下的兇獸,隻挑成年體以上的兇獸動手?因為我們沒有遇到過被槍殺的成年體以下兇獸。”


    李觀棋有些懵,訥訥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成年體以下的兇獸屍體都是跟我們一樣的新兵留下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方澄頗有些玩味地道:“既然軍方要在白騎山找人,又專門清理了白騎山,為什麽清理過程中隻挑成年體以上的兇獸動手?難道是因為成年體以下的兇獸太弱了,軍方不屑以火器對付?”


    “……”


    李觀棋腦子裏一團漿糊,想了半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總不能是因為想要考驗我們這些新兵專門特意留下的吧?”


    誰知他這根本沒過腦子的猜測剛剛說出口,便見方澄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一眼,從方澄眼神中覺察到了什麽的李觀棋,頓時隻覺得一股涼氣直往後腦勺竄,整個人打了個冷戰,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半晌才愣愣道:“這,不,不可能吧?”


    “沒什麽不可能的。”


    方澄搖搖頭,扭頭看向那具已經被蚊蠅包裹的森林夜魘屍體,自顧自地道:“從案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周了,白騎山的兇獸再多,也經不住一座關城的圍剿,更何況這座關城還是西塞第一關。”


    “從山下的兵營規模來看,目前搜山的人數恐怕不會低於四五千人,這些人跟你我一樣,應該都是今年前來服役的新兵。”


    “服役時間有早有晚,但即使是去年這個時候就來的,隻經過一年的塞外鍛煉,想要對付成年體以上的兇獸,死亡率應該也不低。”


    “軍方之所以專門清理掉成年體以上的兇獸,大概是不想讓這場試煉超綱,而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周,白騎山的原生兇獸隻怕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為了讓這場試煉繼續下去,軍方不得已,隻能從外部向白騎山投放兇獸……”


    他看向已經聽得一臉懵逼的李觀棋,笑嗬嗬道:“這確實是一個局,不過是對你我都有利的局。”


    李觀棋麵色震驚地消化了一會兒他說的這段話,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案件完全就是杜撰的,軍方的根本目的隻是為了幫助我們這些新兵適應塞外環境……”


    “案件應該不是杜撰的。”方澄道:“如果隻是一場單純的試煉,沒必要弄得如此沸沸揚揚,還專門在官網上發了公告。”


    “換句話說,這次案件應該是真的,確實有走私犯藏入了白騎山,隻不過這些人到底有沒有被軍方找到,我們尚且不得而知,而關於這場試煉,大概率隻是軍方的人順勢為之,並非行動的主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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