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地冕接令叩首,“是。”


    “我要金色玫瑰開遍星河,我要清掃赤色,我要你成為我最鋒利的刀,刺破這層血霧。”


    崗地冕起身,聽著熟悉的話,心中更加堅定。他隔著遙遠的距離,隔著精神力網,仰望北冥號透明控製室裏的人。


    黑色短發,模糊的輪廓。


    這身影,發色,都與太子殿下一模一樣。


    隻是好像瘦了些。


    一定是聯盟對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進行了非人的折磨!


    崗地冕心底有了著落,越發安心。


    他憤恨地入了這場戰局,他要為太子殿下掃蕩四合,他要讓金色玫瑰開滿星河。


    他要成為帝國的將軍。


    *


    精神力的碰撞,卷劇烈的風。


    薑寒鮫在灰塵彌漫的狂風中被乙本平泱死死護在懷中,微小的一方精神力空間裏,親衛長撐著一柄紅傘,薑寒鮫纖塵不染。


    她死死盯著那棵扶桑樹。


    她不信。


    席涼隻是抬掌劃了三下,明明前兩次她都將對方的精神力吃死了,為什麽最後一次卻撐到不得不吐出來。


    席涼的精神力,究竟有多寬廣多深厚,竟然連饕餮也鯨吞不下。


    兩股強悍的精神力同時過境,茶室長廊池塘樹木,所有空間之物皆被夷為平地,除了散落的碎片和無數的塵埃,這個地方空空如也。


    狂風漸歇,席涼和小早川站在方圓百裏的中心,用精神力護住身體,他們的頭頂是透著微弱的光,那是地下城的一片人造天空。


    三秒鍾前,乙本平泱用黑色薔薇花護住吐血雙目滲著血淚的薑寒鮫,通過空間場離開了這裏。


    天空下,漫天的碎屑像雪花飄散,打著旋,緩緩沉落,這層碎屑令整個空間都灰蒙蒙的,甚至遮住了地下城的人造太陽。


    小早川收迴精神力還沒來得及感歎一句,景象奇異,活像末日。


    一側身,席涼在滿天塵埃中微微搖晃傾倒,最終勉強穩住身體。


    沒等她緩一口氣,


    隻見席涼驟然單膝跪地,雙臂無力的垂落,一口鮮血咳出來,濺在滿地塵埃中。


    他雙眸赤紅,周身圍繞的巨大精神圖景一片一片裂開,聲音清越,或斷或殘的精神力混亂狂嘯,發出尖銳的痛苦爆鳴聲。


    席涼單手扶地,借力站起身。


    他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無視精神力的崩潰,無視一刀一刀剮皮削骨般的疼痛,步履堅定地繼續往前走。


    他平靜到淡然,用算不算安慰的語氣對小早川說:“死不了,我們走。”


    聽著嘶啞的聲音,看著精神圖景的碎裂,小早川櫻子自己精神力都在顫抖,這看著就要痛死了,更何況是正在經曆的人!


    小早川櫻子伸出手想去扶,卻被席涼抬手輕揮拒絕。


    他眺望著薑寒鮫遠去的方向,微弱的聲音喚出鴻淵,兩人乘坐戰甲迴程。


    小早川憂心忡忡地盯著躺在醫療艙裏的指揮官,急得團團轉。


    鴻淵比她更急,他早已將席涼全身上下裏裏外外都認真仔細地檢查過。


    可就算是最頂級的醫療設備也無法挽迴指揮官精神上的傷害。


    艙內兩人死死盯著席涼的精神力監測儀表盤,平時尖銳的精神曲線,現在離最平行的直線0隻差一格。


    一個1。


    他的指揮官離死亡,也就差這麽一個1。


    這是人工智能最無用,也是最無助的時刻,鴻淵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身體沒什麽大問題,不過就是五髒受到精神力波及,裂開了。精神上的傷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讓他昏睡幾天吧。”


    “啥?”小早川櫻扭頭看著鴻淵,愣愣道,“幾天?”


    “我們迴去還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呢!”小早川抽出頭發間的鉛筆,情緒崩潰地抓了一把黑色的長頭發,發瘋道,“沒了老大,我們可怎麽活啊?”


    “能聯係得上方圓嗎?那邊情況怎麽樣?我們趕迴去還能給他們收屍嗎?”


    鴻淵垂下眼簾:“正在努力聯係。”


    *


    有崗地冕給兩人清空障礙,江若川和宿白長驅直入,基本沒被為難。


    江若川一炮轟向混沌號。


    方圓靈活駕駛混沌號躲開。


    宿白演起戲來更帶勁,司北明放了幾個煙霧彈,輕甲成群的熄火假裝墜落。


    數千甲就那樣隨意仰翻散在太空中,也沒人留心,究竟是不是被擊中而墜落的。


    半個小時後,一架紅色重甲突然衝進混亂的戰局中。


    江若川第一時間發現薑寒鮫迴來了。隻是她的戰甲在崗地冕的追擊中百不存一。


    她迴來隻說了一個字。


    “撤。”


    江若川駕駛北冥號隻對崗地冕說了一個字。


    “追。”


    崗地冕怎麽可能讓太子殿下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於是率領輕甲加速,走在前麵,掩護重甲。


    江若川假裝引擎故障,無法躍遷。


    “你們先追。不必等我。”


    崗地冕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躍遷過星門追了過去,還留下一千甲給“太子殿下”防身。


    江若川等到他們消失在星門中,反手就讓宿白將這一千甲圍了。


    “繳械不殺,優待俘虜。”


    公共頻道無限重複這一句,那群海盜見勢不好,立即逃離戰場,江若川看著他們撤離的防禦形勢,那是聯盟慣有的形勢。


    江若川當即皺起眉頭。


    方圓也發現了。


    “他們並不完全是散亂的海盜,他們中間有正規的聯盟軍。”


    司北明瞪大眼睛盯著環形退出星門的艦隊,喃喃道:“這怎麽可能……”


    宿白:“管他呢,這次我們可是贏了一個漂亮的勝仗,唉,老大呢?”


    是啊,薑寒鮫都迴來了,指揮官怎麽還沒迴來?難道指揮官不敵薑寒鮫——


    正當所有人腦海中劃過這個想法,毛骨悚然地恐懼感油然而生,空氣無形中凝固,周邊一片死寂。


    不遠處的星門嗖地飛出一架小型銀色機甲,所有人都認識,那是鴻淵!


    透過精神力,江若川聽到了一片嘈雜的歡唿雀躍聲。


    這一戰,終於結束。


    江若川揉了揉被殘忍荼毒的耳朵,緩緩收迴精神力,屏蔽了所有輕甲。


    江若川和宿白離開駕駛位,他們緩步走上混沌號,一起去迎接指揮官迴艦。


    對接口關閉,鴻淵機甲形態消失,席涼麵色冷白,琉璃色眼瞳血色還沒散盡,他踱步向眾人走來。


    小早川櫻子望著席涼的背影,跟上指揮官的步伐,神色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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