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川意外席涼的幹脆果斷。


    等了須臾,江若川也沒等來席涼的話,隻好說:“你還沒告訴我玫瑰帝國的太子殿下關在哪裏?”


    席涼這才瞥他一眼,“你不是來的第二晚就知道了嗎?”


    江若川眼瞳浮現一絲錯愕:“戰犯羈押區?你們就堂而皇之地把人放進戰俘裏?”


    席涼將空的注射器扔進垃圾桶,垃圾桶工作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有意見?”


    江若川擠出笑容:“不敢不敢。”


    席涼:“他住的是單間,沒和別人一起。”


    言下之意,單間已經很好了。


    江若川隻能感慨,可憐的太子殿下這輩子估計都沒受過這麽寒酸且平等的待遇。


    滿屋子都是亂糟糟的精神絲線,這些絲線在席涼注射完鎮定劑後鬆軟了一些,而延伸向外的絲線覆蓋整個混沌號,這些精神力絲線卻整整齊齊。


    江若川眼尾抽了抽,神色間有些不可思議。


    “你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做到中間這麽亂,外麵卻井然有序?


    席涼抓了一把精神絲線放到一邊,坦然道:“找到一根線頭,往外延伸就行。其他亂就亂,我無所謂,習慣了。”


    江若川想起當自己義工的那一夜,恨得咬牙切齒,不情不願地問:“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江若川不情願的樣子有一個習慣性動作,就是偏頭看向一邊,寧願看地磚也不看人。


    鴉羽一般的長睫垂下來,在眼瞼形成扇形的陰影,一雙烏黑清透的眼睛藏在光影後,似乎就將整個人也藏起來了。


    席涼望著江若川,走了神。


    精神力絲線不自覺的往江若川身上纏過去,等到席涼迴過神來,絲線幾乎要順著江若川的手、手臂,竄上他的臉了。


    席涼怒道:“迴來!”


    精神絲線觸電般閃迴,江若川探出去的手都沒來得及安撫一下。


    紅血絲再度浮現在席涼的琉璃色眼瞳邊,暗夜裏,昏黃的燈光下異常可怖。


    席涼毫不猶豫再次打開抽屜,取出另一支鎮定劑,一針紮進胳膊上,而他眉都沒皺一下。


    江若川側過頭不去看,看一眼都嫌疼,席涼那條胳膊上星星點點全是針頭。


    “鴻淵竟然不攔你。”


    席涼動作灑脫地扔掉第二管,放下袖口,扣上紐扣。


    “他管不著。”


    江若川抬眸凝視席涼,繃緊的麵部肌肉鬆了下來。


    抵不過自己心軟。


    更何況,自己是來求人幫忙,態度得端正點。


    他放出精神力,一根一根地梳理那團黑乎乎的毛團。


    江若川眸色冷靜說:“你幫我一次,我就還你一次。我們兩不相欠。”


    精神力的耗費極易使人困倦。


    工程量實在浩大,江若川精神力還和席涼的糾纏在一起時,就困得睡著了。


    席涼不敢將收拾了一半的精神力抽迴來,那樣很快會驚醒江若川。


    他將人小心翼翼放進床裏,看他熟睡的麵容,內心的思念開始泛濫,溢出胸腔,爬滿屋子。


    席涼總是夢見三年前的雪夜,夢見寒風獵獵飛舞的大雪,夢見滾燙的槍口,還有冰冷的屍體。


    他安慰自己。


    我隻是太久沒見過他了。


    精神細絲帶著席涼無意識的占有欲將江若川裹得嚴實,像是巨龍守著它的寶貝。


    席涼情不自禁探出的手指,在沒碰到江若川臉時,便緊急收迴。


    他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56號實驗體不是江若川……他不是江若川,江若川已經死了……


    黑暗裏,席涼恢複了冷峻的神色。江若川的精神疏導讓他神采奕奕,他感受到三年都沒有過的輕鬆,隻是那雙蒙灰的琉璃眼瞳依然找不迴三年前的光彩。


    他默默走出房間,找了個空房間,徹夜無眠。


    黎明,江若川昏昏沉沉地起身梳洗,剛打開門和席涼副官司北明來了個麵對麵。


    司北明抬起的右手正準備敲門,門突然開了不說,從裏麵走出來的人竟然不是指揮官。


    司北明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他看著江若川和自己尋常的打完招唿,往餐廳走去。


    走出一百米,江若川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從席涼的房間走出來的,那不是自己的房間!


    他立馬轉身,試圖和司北明解釋,可是司北明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


    五天後,混沌號駐守基地天鵝星係天鵝星收到了來自玫瑰帝國三殿下薑寒鮫的宣戰書。


    打的就是接迴太子的名號。


    宣戰書發給了席涼,接著又發送到了聯盟。


    聯盟首席執政官花京扇坐在聯盟恆溫的辦公室中,她在和煦溫柔的晨風裏哼著小調,打開了辦公桌上的光腦。


    然後,她從369個綠的黃的文件中一眼看到了一個閃著紅色光芒的文件。


    似是早有預料,她淡淡掃過一眼,毫不猶豫地將宣戰書抄送給了身在遠星帶的星盟指揮官席涼。


    這事,她管不著。


    她不緊不慢地叫管家給自己榨了杯紅棗綠豆米昔,愜意地打開個人終端的音樂,讓人工智能【細月】給她匯報光腦中的文件以及處理方法。


    她靠在羅浮宮最柔軟的羊皮椅子上,睡了個迴籠覺。


    *


    席涼收到宣戰書時,小早川櫻子正在匯報嘉泰·唐死亡的調查事件的新進展。


    “我們上次不是說死去的那名alpha精神力是控製係嗎?果然,我拿他的精神力波紋和殺死嘉泰的波紋對比,結果過來了,你猜怎麽著?就是這個家夥殺了嘉泰!真相終於水落石出!”


    小早川櫻子興高采烈,她翻了近一年的虎鯊視頻資料,這才找到這個人唯一一次留下精神力波紋的情況。


    席涼後背靠在椅子上,對於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


    “這個親衛為什麽要殺嘉泰?他都跟了他九年,都沒動手,為什麽這次動手了?”


    “呃……這個嘛,”小早川笑容僵在臉上,她也覺得尚有疑點,但總算有點收獲不是。


    小早川櫻子:“海盜們沒有明確的身份信息,我們無法確定這個親衛的來源以及與嘉泰之間有什麽矛盾,但是他殺了嘉泰這件事,基本上是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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