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芽兒端著碗,就差親自喂到康穗的嘴裏了。


    康穗就接過水,自己喝了起來。


    “哥哥還要不要?”


    許芽兒看康穗已經喝完了水,於是便問道。


    康穗舔了舔嘴唇,看著昏暗黃昏中許芽兒潔白如玉的臉頰,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渴。


    “再來一碗水吧,謝謝小芽兒。”


    許芽兒接過碗,幾步跑進屋子裏去了,過了一會兒,許芽兒又端著一碗水出來了。


    康穗喝完了水,就坐在後院屋簷下休息,許芽兒就打了一瓢水過去給自己的小鹿喝。


    康穗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色發呆。


    許芽兒走過來,坐在康穗旁邊,好像猶豫了很久,才慢慢開口說道:“哥哥,你明天會走嗎?”


    聲音有些低低的。


    聽上去很失落。


    這小孩每天都在腦袋裏胡思亂想什麽?


    康穗伸出大手,揉了揉許芽兒細軟的頭發,道:“明天不走,家裏還有活沒幹完呢,走不了。”


    許芽兒嘿嘿的笑了兩聲,又道:“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我不害怕哥哥哪天要走了,隻要哥哥哪天走的時候,把花花帶上就可以了。”


    “嗯?為什麽?”


    康穗很疑惑。


    不明白這些事有什麽關聯,難道是把那隻小鹿帶上,半路給他當口糧?


    許芽兒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半天沒說為什麽。


    “你不說清楚為什麽我就不帶著花花去了哦。”


    康穗威脅道。


    許芽兒狠狠心,道:“哥哥帶著花花去,要是哪天哥哥要迴來了,你就讓花花迴來送信,告訴我們你要迴來了,我就去接哥哥迴來。”


    康穗輕笑了兩聲,他怎麽不知道那呆鹿還會送信呢?


    他故意道:“那花花不認路怎麽辦?它要是走丟了,被人吃掉了怎麽辦?你不心疼嗎?”


    許芽兒瞪大眼睛,對啊,他怎麽沒想到。


    不對,花花很聰明的!


    許芽兒撅起嘴巴,反駁道:“不會的,花花很聰明,我跟它說話它都聽得懂的!”


    康穗道:“還是算了吧,我要是把花花帶走,家裏就沒人能陪你玩了,花花還是留在家裏陪你玩吧。你這麽喜歡它,總不能讓它走丟了吧。”


    “可是我也喜歡哥哥啊!我不想哥哥走丟……”


    許芽兒說著說著,低下了聲音,增添了幾分失落。


    康穗心頭一顫,對於許芽兒說的喜歡微微晃了晃神。


    他好像有有些渴了,問了一個很不理智的問題,他道:“喜歡哥哥是和喜歡小鹿一樣的喜歡嗎?”


    許芽兒在黑暗中慢慢思考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康穗覺得好像有些難受,正打算起身叫他去吃飯來緩解尷尬的時候,他聽見了許芽兒開口說話了。


    他道:“不是的,芽兒喜歡哥哥,想要給哥哥做夫郎的那種喜歡。喜歡小鹿就是喜歡朋友的喜歡,芽兒分的清楚的。”


    一字一句,寸寸都是真心。


    康穗耳朵紅了,好在黑暗中沒人看得見他的窘迫和歡喜。


    不過他仍然有些嘴硬,是要進一步證實什麽一樣,他說:“芽兒你年紀還小,不懂得什麽是真正的喜歡,等你長大了再……”


    “哥哥欺負我!”


    許芽兒鮮少有這麽頂嘴的時候,今晚卻罕見的生了氣。


    軟包子也會有生氣的時候啊,何況康穗這麽過分!


    康穗狡辯:“我哪有啊?”


    “哥哥每次都說我年紀小,不懂事,可是我爹爹十五歲就嫁給我父親了!我爹爹就是喜歡我父親才嫁給他的,就是喜歡父親才願意生芽兒的,芽兒喜歡哥哥,願意嫁給哥哥,也願意給哥哥生寶寶!哥哥就是欺負芽兒!不喜歡芽兒!嗚嗚……”


    這樣顯而易見又被曾經的康穗視而不見的情感鋪排在康穗眼前,康穗隻覺得自己快要被溺死了。


    他以前真的有這麽不解風情嗎?


    但當務之急是先哄好許芽兒。


    “你別哭了……”


    “就不!哥哥欺負我!嗚嗚嗚……”


    “別哭……”


    “嗚嗚嗚……”


    康穗扶額,完了,哄不好了。


    造孽啊!


    這時候屋門打開,屋裏的燈光露出來,照在兩人身上。綽綽約約的,不如月色朦朧皎潔。


    皓越看見許芽兒哭花的臉輕輕笑道:“喲,誰惹我們芽兒生氣了?”


    許芽兒嗚嗚咽咽的撲進了皓越的懷裏,指著康穗,當著人的麵就開始告狀。


    “哥哥不喜歡我,他還欺負我年紀小!”


    欺負?


    皓越目光如炬的看著康穗,道:“康穗,老實交代,你幹什麽了?”


    這次叫全名了,說明皓越很生氣。


    康穗一下子站直身體,連連擺手,道:“我沒有啊!爹爹!你一定要相信你兒子啊!我怎麽會是那種人呢?”


    皓越哼了兩聲,不是最好,道:“進屋吃飯吧。”


    皓越轉頭看著許芽兒,帶著人往屋裏走,問他:“你跟爹爹說,哥哥是怎麽欺負你的?爹爹給你欺負迴去。”


    許芽兒抽噎的看著皓越道:“哥哥欺負我年紀小,我想嫁給哥哥,給哥哥生寶寶,可是哥哥總是不要我!我喜歡哥哥好久好久了,他都不知道。嗚嗚嗚……”


    皓越:“咳咳咳……”


    他迴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兒子,又看了看許芽兒,憋笑道:“沒事,哥哥不要你的話,還有其他人要你呢,芽兒這麽好,這麽可愛,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的,爹爹給你找一個比哥哥還好的人,好不好?”


    康穗:爹啊,你就曉得添亂!


    不過他倒是有些期待許芽兒的答案了。


    隻見許芽兒迴頭看了他一眼,湊到皓越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什麽,惹得皓越也迴頭看了他一眼 這兩眼給康穗看的莫名其妙的,但得不到許芽兒答案的他也有些心焦。


    許芽兒,會選擇別人嗎?


    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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