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藥是康奶奶迴來的時候親自熬的。


    她得知自己失去親孫子的時候,也有一瞬間的茫然和心疼。


    心疼自己孩子年紀輕輕,就這樣快速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康奶奶抬手抹了一把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拿著康穗送來的藥去廚房熬藥了。


    還是要早點把孩子落下來,不然對玉兒的身體不好。


    康穗看了看被扶進屋子裏去的康思玉,心疼得眉毛都皺了皺,心裏也不太舒服。


    他跟著康奶奶一起走進了廚房裏,康奶奶步履蹣跚的拿出結了蜘蛛網的熬藥的陶罐,洗幹淨了,放在火上開始熬煮中藥,一股子苦澀滋味彌漫在整個廚房裏。


    “奶奶,廚房裏有沒有熱水?我給小叔叔倒一杯送過去。”


    康穗說道。


    康奶奶抹了抹眼睛,拿起桌上的鐵壺,找來一個幹淨的碗,倒了一碗水,遞給康穗道:“去吧,多安慰安慰玉兒,他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嗯。”


    康穗點點頭,端著水出了屋外,然後抬手把碗裏的水換成了靈泉水。


    走進屋子裏去,皓越正在陪著康思玉,康思玉靠在床頭,低頭不斷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像是在悼念。


    康穗不忍再看,走上前,道:“小叔叔,喝熱水。”


    康思玉抬眼瞧著康穗,坐直身體接過了那碗水,還對著康穗說了句謝謝。


    接著便咕嘟咕嘟的喝起了碗裏的水,這水帶著甜絲絲的味道,康思玉一口氣把水都喝完了。


    皓越看了康穗一眼,康穗便眨了眨眼睛。


    皓越放心下來。


    有了靈泉水,估計這胎落得不會太難,康思玉身體不好,小產對他的身體影響會很大。


    所以一定要保護好他的身體,以免落下毛病,導致以後的身體健康。況且,康思玉還這麽年輕,以後肯定還會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


    康奶奶在廚房裏熬藥,還用大鍋燒了一鍋熱水。


    康大山出門迴來,康奶奶就把康大山拉到了廚房裏,把事情的始末跟康大山說了一遍,叫他待會兒不要太驚訝了。


    康大山也遺憾的搖了搖頭,惋惜著孩子的離去,要是孩子生下來,他們也會好好的養著他的,可惜孩子福薄,命不好。


    然後康奶奶又讓康大山守著熬藥,她自己則收拾收拾東西,出門去找村長媳婦來幫忙接生了。


    村長媳婦會一點接生術,村子裏的大部分小娃兒都是她接生的,除了人有點摳搜之外,技術還是挺好的。


    康奶奶出門還拿了十個雞蛋上門去把人請來了。


    求人辦事,哪能不花錢的?


    康大山熬完了藥,倒出來一碗,抬到了康思玉的房間裏,康奶奶和村長媳婦都來了之後,康穗便自覺的走出去了。


    那碗藥湯漸漸放冷了,康思玉才拿過來,麵無表情的一口喝完了。


    陣痛來得很快,比想象中的還要痛上許多,但還能忍受。


    康穗在屋裏幫不上忙,就去了廚房裏幫忙,一盆一盆幹淨的熱水被送進房間裏,又抬出來一盆血水倒掉。


    兩刻鍾之後,屋子裏漸漸沒了聲音。


    村長媳婦洗完手走出來,看見守在門口的眾人,安慰道:“孩子已經落下來了,大人沒事。”


    屋子裏,康思玉滿頭大汗的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扁下去的肚子,然後轉頭看著康奶奶用白布包裹著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幹澀的眼睛裏慢慢落下淚來。


    皓越見狀,用熱帕子擦了擦康穗額頭的汗和他的淚珠,安慰道:“沒事的,孩子還會有的,你現在隻要是養好身體,父親和娘才能安心。”


    康思玉點點頭,沒要求看布包裏的那團肉,微微側過身,閉上眼睛睡了。


    皓越伸出手指去探他的唿吸,還算平穩。


    之後康穗又找大夫過來看了看,人沒事,就是比較虛弱,還開了一點補血的藥來給他吃。


    ——————————


    康思玉流產了,六個月大的孩子,最後流下來了一個死嬰。


    康奶奶包完了孩子,準備去後山上找個地方埋葬了,未出世的孩子,是不能埋入祖墳的。


    康穗走過來,扶著康奶奶,祖孫倆一路上了山,轉了好幾個彎,才在一棵很大的樹下,放下了孩子。


    康穗開始挖土,康奶奶就摸著還有餘溫的布包流淚。


    一直都很沉默。


    康穗挖完了坑,康奶奶把孩子放進去,連同她今日去鎮上給孫子買的小衣服,一起放進去了,她不希望孩子到了下麵沒衣服穿。


    埋完了孩子,祖孫倆才迴到家裏。


    康裕已經殺了鴨子,在熬湯了,康大山也找出了家裏的紅糖,準備熬點紅糖雞蛋給康思玉補身體。


    屋子裏康思玉還沒醒,皓越也不敢離開,就這樣守著康思玉,怕康思玉有什麽意外情況。


    康奶奶進了屋,不一會兒,皓越就出來了,康穗問:“小叔叔有沒有事?”


    皓越搖搖頭,道:“沒事,就是太累了,睡著了還沒醒。”


    康穗點點頭,不再追問了。


    過了一會兒,康穗還是沒忍住,問皓越道:“爹爹,那個孩子,是什麽性別?”


    皓越小聲的同他說了。


    “一個小哥兒,眉心都已經有了孕痣了。”


    康穗為此感到惋惜。


    晚飯,一家人是在老宅吃的,康穗親自守著熬了鴨湯和紅糖雞蛋,偷偷摸摸在裏麵加了靈泉水,然後讓康奶奶端去給了康思玉喝。


    康思玉的事情在村子裏實在不算小事,頭天迴來,第二天孩子就沒了,也隻能說那孩子沒福氣,爹爹剛迴到了好好的家裏,就突然沒了,實在令人很惋惜。


    小產傷身,康奶奶害怕康思玉留下什麽病根兒,老老實實的伺候了康思玉三十天的小月子,大兒子孝敬來的五百兩銀子,可派上了大用場。


    什麽好的補血的東西,康奶奶都搜羅來了,全都給康思玉吃,康穗也借口去鎮上,從空間裏拿出了補血修痕的燕窩來,送到了康奶奶家裏,讓康奶奶熬了給康思玉喝。


    康思玉小月子期間,康奶奶天天給他投喂這些好東西,加上康穗時不時的靈泉水滋養修複,一個月過去後,康思玉的身體就已經完全好了。


    隻是這件事之後,康思玉比以前沉默多了,偶爾還會看著天空發呆。康奶奶就安安靜靜的陪在孩子身邊,無聲的安慰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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