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凝香猛地縮手,火光映照下,掌心一片猩紅,全是血。


    “您這傷……”她聲音都顫了,帶著哭腔。


    秦賀低頭掃了一眼,語氣輕描淡寫:“沒事,小傷,蚊子咬了一口。”


    蚊子?這鬼話誰信!


    凝香眼眶都紅了,這傷口,皮肉外翻,還在汩汩冒血,這叫小傷?


    就算秦賀隻是擦破點油皮,在她凝香眼裏,那也是天大的事!


    “這怎麽能叫小傷?!”凝香咬著嘴唇,聲音都哽咽了,“流了這麽多血……快,來人,快幫秦先生包紮!”


    秦賀看著凝香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心裏頭暖烘烘的,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擺擺手:“不用,真不用,我這身子骨硬朗著呢,還撐得住。城裏那麽多傷員,都等著救治,你們先去忙,別管我,我自己找個醫館看看就成。”


    “不行!”凝香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態度那叫一個堅決。


    “您的傷耽誤不得!您為護著郫縣,命都差點沒了,我們還能不管您死活?不成,絕對不成!來人,快點!”


    話音剛落,幾個女工抬著擔架,一陣風似的跑過來。


    凝香二話不說,指揮著她們把秦賀往擔架上扶。


    秦賀哪拗得過這群風風火火的娘子軍?


    他被按在擔架上,動彈不得,隻能無奈歎氣。


    罷了罷了,由著她吧,這丫頭,也是一片好心。


    秦賀心裏頭感慨,有這樣的百姓,郫縣,肯定能熬過這一關。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些受傷的民夫,被這群女工們照顧得妥妥帖帖的畫麵。


    這都是凝香組織的,這丫頭,心細著呢。


    耳邊,凝香還在絮絮叨叨地安慰著,聲音軟軟的,像是怕把他碰碎了。


    秦賀有些無奈,這丫頭,真是把他當成泥捏的了。


    “秦先生,您就放一百個心,我們會照顧好您的。您可是郫縣的大恩人,我們拚了命,也得把您救迴來!”


    凝香的聲音,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秦賀聽著這話,嘴巴張了張,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憋了半天,他才緩緩開口。


    “顧掌櫃,你這說的也太誇張了,哪有什麽恩人不恩人的?我這產業也在郫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郫縣落入賊人之手吧。”


    凝香聽了,隻是笑笑,沒接話。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秦賀的手背,聲音更柔了。


    “秦先生,您就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您就別操心了。”


    秦賀看著凝香那雙溫柔的眼睛。


    這是在關心他,不想讓他再操勞。


    他心裏琢磨:這丫頭,還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硬邦邦的,心裏頭卻比誰都在乎。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郫縣現在這情況,我又怎麽能放得下心?”


    “我知道您心裏裝著國家,裝著百姓,可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傷養好。您身體好了,才能更好地為郫縣出力啊。”凝香輕聲勸道。


    “好,我聽你的。”秦賀點點頭。


    凝香看著秦賀,心頭也是一陣欣慰。


    這個男人,有責任感、有擔當。


    哎,要是自家也有個這樣的男人就好了。凝香起身,為秦賀掖了掖被角,柔聲說。


    “秦先生,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您了。”


    擔架輕輕搖晃,秦賀側過頭。


    正瞧見兩個抬擔架的女工閑聊,臉上帶著曖昧笑容都快溢出來了。


    “翠兒,你說咱們掌櫃的對秦先生這麽上心,是不是……”


    “可不是嘛!你看掌櫃的,又是親自指揮,又是柔聲細語地安慰,那眼神,嘖嘖嘖,含情脈脈的,瞎子都看得出來!”


    “秦先生真是好福氣啊,我家掌櫃人漂亮又能幹,十裏八鄉有名的賢惠,秦先生要是能娶了她,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不是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聽著她們的議論,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這丫頭,還真是……唉,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由著她們這般編排。


    難道真是對自己……?


    想到這裏,秦賀心跳竟莫名加快了幾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有些發燙。不會吧?


    秦賀不禁啞然失笑,這丫頭,倒是直接。


    罷了罷了,隨她去吧,隻要她開心就好。


    凝香的心意,他並非毫無察覺,隻是……


    “兩位姑娘,”


    秦賀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你們誤會了,我和顧掌櫃隻是朋友。”


    兩個女工聞言,都是一愣,擔架都是一抖,差點把秦賀摔下去。


    她們臉上自然是半個字都不信。


    “秦先生,您就別謙虛了,您和掌櫃的郎才女貌,誰看了不說般配?”


    秦賀歎了口氣。


    “我怕是沒那個福氣了。我並非有意辜負顧掌櫃的好意,隻是……我已經有婚約在身了,隻是還未成親。”


    兩個女工聞言,臉上更是驚訝,隨即又有些惋惜。


    “原來是這樣啊……”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秦賀看著她們失望的表情。


    他並非有意隱瞞,隻是覺得此事難以啟齒。


    如今說出來,心中反而輕鬆了一些,想必這話也能傳到顧婉兒穩重。


    哎,隻希望這凝香隻是一時有心,對自己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


    擔架晃晃悠悠地進了醫館大門,正巧趙倩和凝香從裏麵迎了出來。


    柳絮傷勢不輕,兩人放心不下,便留在醫館幫忙照料。


    猛然間瞧見秦賀被人抬著進來,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前去。


    “秦大哥!這是怎麽了?”


    趙倩驚唿道。


    凝香更是直接衝到擔架旁,一把抓住秦賀的手,急切地問道。


    “秦大哥!”


    “秦大哥,你怎麽樣了?”


    兩道焦急的聲音同時響起,是凝香和趙倩。


    她們一路尋來,正好看見凝香指揮人抬著秦賀離開。


    秦賀臉色有些蒼白,勉強扯出一抹笑,想讓她倆安心。


    “沒事,小傷。”


    凝香眼尖,一眼就瞅見他那血淋淋的袖子,整條胳膊都被染紅了。


    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這還叫小傷?血都流成河了!你是不是想疼死我們啊!”


    趙倩也嚇壞了,趕緊拉住凝香。


    “凝香,你別亂說,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她一邊說一邊輕拍凝香的背,幫她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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