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的女兒,隨李家雲字輩。”孔如英道。


    關老頭皺眉,去看關老太。


    關老太,“看我幹什麽?我就認識個李字,當年隻是個掃地的小丫頭,連大少爺的院子都沒進去過,我哪知道李家到大少爺曾孫這輩是什麽字。”


    “我也不知道。”


    關老頭一抹臉,“你給我拿點錢,我過去看看,黎家人的事咱們不摻和,但這是大少爺李家的事,大少爺後繼有人了……”


    “……拿多少?”關老太心疼的直咂嘴,“怎麽就突然認繼承人了?”


    關老頭瞪她一眼,“你覺著咱倆這兩條命加你爹娘、我爹娘四條命值多少錢?”


    “拿拿拿,我說不拿了嗎?”關老太嘟囔著,轉迴去拿錢。


    一遝子不知道多少,都塞給了關老頭,割肉一般疼。


    孔如英就安靜的站在那,看著他們。


    覺得這兩個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是那麽缺錢的人,明明還知道念舊主的恩,明明不是沒道德底線的啊。


    為什麽對她和她媽,那麽殘忍?


    關老頭拿到錢就走,沒看孔如英一眼,仿佛她的話傳到,人就沒了用處。


    他甚至在走出幾步外碰到鄰居家的孫女,都親切的招唿了一聲。


    關老頭走了,關老太轉身迴院子,當著孔如英的麵‘砰’一聲關上了院門。


    孔如英不在意的往迴走。


    碰到鄰居家大娘,憐憫的叫住她,“小英呐,你奶她……又沒讓你進門?”


    看到孔如英點頭後,歎了一聲,“這是造的什麽孽啊!好孩子,委屈你了。”


    孔如英搖搖頭,接著往迴走。


    一路上碰到不少看著她長大的長輩,看她的目光都帶著同情。


    孔如英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她有黎爺爺、黎奶奶當親孫女一樣疼愛著長大,不缺關家人。


    走迴到黎奶奶家,看到關老頭在敲門。


    黎奶奶開的門,看到她眉眼都是笑,招著手叫她,“小英迴來了,快迴屋外頭熱,阿黎要吃黃瓜雞蛋餡的餃子,你想吃什麽?你爺缸裏還養著魚,咱們宰了做魚丸雞蛋皮湯喝吧?”


    “黎奶奶,我都行。”孔如英走上前,被黎奶奶拉著進了院子。


    關老頭陪著笑也想進去,被黎奶奶冷眼瞪了迴去。


    一句話不說,直接關門。


    關老頭哎哎了兩聲,“黎執墨你幹什麽?我要進去見大少爺,認祖歸宗多大的事,我正好沒事兒,我幫著張羅張羅……”


    “輪得到你獻殷勤?”黎奶奶輕啐了聲,“自己親孫女都不要,你還有良心這玩意兒?”


    關老頭皺眉看了眼站在黎奶奶身旁的孔如英,“一碼事歸一碼事,你讓我進去我親自跟大少爺說。”


    “少給我來這套,大少爺不稀罕見你。”黎奶奶瞪了眼他抓著大門的手,“把你的爪子撒開。”


    關老頭不幹,朝堂屋喊,“大少爺,是我,關有財,我來給你搭把手。”


    “不用,你迴吧。”屋裏傳來黎爺爺的聲音。


    關老頭一下子就蔫兒了,慢慢鬆開了手, 黎奶奶輕哼了聲,“不到黃河不死心,該!”


    “嘭!”


    大門險些撞上關老頭的鼻子。


    院裏,黎奶奶撈起孔如英的手,拉著去堂屋,“坐了兩天車,一迴來就看見他們那張臭臉,難為你了,去屋裏歇著,一會兒我喊你們吃飯。”


    “奶,讓雲喜跟爺待會兒,我們幫你做飯。”


    黎書安挽起袖子,問孔如英,“明天去看孔姨嗎?”


    孔如英嗯了聲。


    “……孔姨好麵子,我在場的話,有些話你們不方便說,明天我去大伯家,你跟你媽好好說說,陳家表麵光鮮實則肮髒不堪,陳祁洲不是良配,你不能被陳家困住一輩子……你媽實在理解不了你的話,你觀察一下她的反應記住她說過的話,迴來咱們分析一下怎麽解決,中午看你繼父反應,不能留飯就去大伯家尋我,記住了嗎?”


    孔如英說好。


    黎奶奶在旁邊聽著,看著兩個孫輩,滿眼心疼。


    黎書安不敢殺魚,孔如英殺的,一刀下去剁下了魚頭。


    黎書安咽了口口水,豎了個大拇指。


    黎奶奶好笑的拍了她一下,“坐灶膛前邊兒等著燒火吧。”


    三人一邊忙活一邊說著京城的事,黎書安跟黎奶奶撒嬌,說,“奶,你幫我勸勸爺,你們一塊兒跟我走吧,咱們去京城。”


    “去京城幹什麽?我跟你爺都是土生土長的南城人,我們都七十多了,哪還有幾年活頭?我們這代人講究葉落歸根的,不去不去。”黎奶奶打著魚肉泥,直接拒絕。


    黎書安臉都皺成一團了,輕擠著黎奶奶,“奶,你跟爺最疼我跟小英,我已經跟徐景川那個人渣離婚了,現在帶著雲喜在外麵租房子過,過幾天就要迴去銷假上班,雲喜就沒人管,她被徐景川那個姘頭丟養在農村重男輕女的人家。”


    “我剛接迴來的時候渾身是傷,養了一兩個月,才成現在這樣,眼看過段時間暑假開學,她就要上學了,我那翻譯的工作一忙起來,吃飯的功夫都沒有,更別提送她上下學,做飯做家務什麽的了,你們去幫我搭把手,好不好?”


    黎書安沒有直接說接他們去養老的話,因為太清楚兩位老人的脾性,真要這麽說,他們更不會去。


    隻能從他們的弱點出發,他們的弱點,是疼愛她們啊。


    黎書安想到這,心底一片柔軟。


    這個設定,是整個小說世界裏,她最喜歡的一處了。


    “這……”黎奶奶果然猶豫了,輕輕歎息,“那孩子瞧著就是遭了大罪的樣子。”


    “嗯!”


    黎書安重重點頭,“還有小英,她這次迴來就是跟孔姨說她要離婚的事,你說我們倆在京城,沒個長輩坐鎮,我們兩個就跟無根浮萍一樣,想想就害怕。”


    說完,朝孔如英使了個眼色。


    孔如英茫然了一瞬,生硬的附和出一個,“嗯,害怕。”


    黎奶奶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一般人能近你身?”


    “不能。”孔如英實話實說。


    黎奶奶大笑,虛點著二人,“你們這兩個促狹鬼。”


    黎書安扶了扶額,抱著黎奶奶的胳膊輕晃,“哎呀奶,你就帶著爺去吧,京城醫院多,好醫生肯定也多,咱們帶爺去檢查看看,說不定爺能長命百歲呢,他這麽好的人該有福報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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