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次一腳將女人踹到一邊,看著懷裏不斷哭泣的孩子,猙獰地笑著:


    “有錢養孩子沒錢還錢是吧?”


    “那我給你孩子殺了不就有錢還了?”


    他高舉起孩子,在女人哀求的眼神裏狠狠拋起,而後砸向窗戶。


    “啪!”


    玻璃破碎,孩子被丟到了窗戶外。


    時間似乎定格在這一刻。


    奧尼烈站在門外,不忍心看著一幕,向後退去。


    如果不是因為聖喬團導致的混亂,讓他丟了鐵匠的工作,沒飯吃了,他也不會給這群人幹活。


    男人的眼睛裏充斥著變態的笑容,女人的目光驚慌失措地看著孩子被扔到了空中。


    破碎的玻璃,哭泣的孩子。


    就在那孩子開始下墜的那一刻,奧尼烈似乎聽到了一聲龍吟。


    他從未聽過龍吟,


    但當他聽到那悠遠的聲音的一瞬間,身體裏一些原始的本能在一瞬間辨別出那就是龍吟,


    骨子裏的恐懼和害怕讓奧尼烈的身體固定在原地,


    那是刻印在血脈裏的恐懼和敬畏。


    周圍的一切在一瞬間變成廢墟,


    那些房間裏的人爆成了血霧,遠離住宅的奧尼烈也被一股巨力擊飛到遠處,暈死了過去。


    “哇哇哇!”


    孩子的身體不斷下墜,哭泣聲在迴蕩。


    但當那龍鳴穿入他耳中的時候,哭泣聲停止了,身體瑟縮了起來。


    就在孩子即將落地的一瞬間,一個冰冷的龐大身軀接住了他。


    孩子感受到冰冷的鱗片在托著自己向上。


    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盡管那是讓他從血脈裏就恐懼的龍的鱗片,但他卻從中感受到了母親的氣息。


    害怕和親近兩種原始的本能充斥在他的內心,他隻能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身子。


    他坐在一片巨大的鱗片上,無數血紅色的鱗片彼此承接著,從他矮矮的視角看來這些龍鱗似乎沒有任何邊界,


    讓他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新的大陸。


    陌生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想要哭泣,但是血脈裏的恐懼卻讓他不敢發出聲音。


    隻能將眼淚窩在眼眶裏。


    周圍的一切場景開始迅速變化、拉長。


    盡管他還不懂什麽,但也知道自己在快速上升。


    山脈和房屋在腳下不斷縮小。


    孩子瑟瑟縮縮。


    直到他看到一隻巨大的眼睛轉頭看向了自己。


    錯不了,那是母親的眼睛。


    盡管那眼睛的瞳孔變得細長,盡管那眼睛巨大的占據了孩子的半個視野。


    但孩子的本能也告訴他,


    這就是他的母親。


    他張開小小的雙手,想要讓母親抱抱自己。


    以往隻要他這樣,母親就會用溫暖的懷抱包裹住他。


    但這一次,


    卻沒有懷抱了,


    滾滾的赤色龍焰吞噬了孩子的身體。


    這便是龍。


    跟人族之間的仇恨早就超越了一切凡俗的愛恨情仇。


    無關一切,這是種族的仇恨,是刻在血脈裏,傳承無數代的種族仇恨。


    ......


    “噓,別發出聲音。”


    一個男人低聲警告道。


    幾個人正躲在斷壁殘垣的角落裏。


    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焰和慘叫哀嚎的聲音。


    天上盤旋著一隻巨龍,它的翅膀鋪天蓋地,在這個被襲擊的小城鎮投射出一大片陰影。


    幸存者們捂住自己的嘴巴,讓自己的唿吸聲降到最低。


    城鎮的防備軍隊在那巨龍下不堪一擊。


    僅僅是一發龍焰就能摧毀一切防禦,而魔法師們的陣法甚至無法阻礙巨龍那龐大的身軀移動分毫。


    不過是幾分鍾之內,城鎮便陷入燃不盡的龍焰之中,無數人死在了龍焰之中。


    在此之前,沒有人相信龍這種生物的存在。


    他們隻把它當成一種飯後談資,閑人編出的笑話。


    可就在龍吟出現的一瞬間,那種來自血脈裏的恐懼和痛恨迅速充斥了所有幸存者的心中。


    不需要任何人告訴他們,他們便知道。


    人跟龍是不死不休的。


    “轟!”


    一道龍焰在眼前迅速地放大,直到徹底將這些祈禱的幸存者覆蓋。


    ......


    奧尼烈慢慢張開眼睛,身上的劇痛讓他幾乎站不起身。


    如果不是騎士的體質,他可能已經死了。


    “媽的,我這是遭報應了?”


    奧尼烈費了半天勁才站起身,卻發現周圍陷入了廢墟。


    周圍的一切極其狼藉。


    到處都是殘壁斷垣和燒焦的氣味。


    奧尼烈此時還有些“斷片”:


    “見鬼,我不是去幫人上門討債嗎,怎麽現在......”


    他看著周圍的一切,一時有些語塞。


    “媽的,聖喬團的人呢?”


    “這是又叛亂了......?”


    “不對......我想起來了,是龍?!”


    那仿佛深入靈魂深處的龍吟再次迴蕩在他的靈魂深處。


    奧尼烈踉踉蹌蹌從廢墟裏爬出來,給了自己幾巴掌清醒一下。


    “現在......先找個地方躲一下吧。”


    他看著四周,決定先出了城。


    整個城市就幾個孤零零站著的幸存者。


    奧尼烈繞過旁邊的屍體和廢墟,一邊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道:


    “媽的,都怪這見鬼的聖喬團,整的國家這麽亂,一點防備的力量都沒有。”


    “這該死的龍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真亂到底了......”


    奧尼烈繼續向外走著,卻發現不遠處的地麵出現了一個黑點。


    那黑點不像是什麽髒東西,更像是......


    奧尼烈注視著那黑點,卻發現那黑點在快速變大。


    而且那黑點還在不斷靠近他。


    “見鬼!”


    奧尼烈轉身就往著反方向跑。


    那黑點卻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而且慢慢出現了形態。


    更像是一個不斷撲朔變化的——陰影。


    “該死該死!”


    奧尼烈瘋狂地奔跑著,不顧因為奔跑一不小心踩爛某個焦黑的物體。


    那陰影徹底覆蓋了奧尼烈。


    他一邊奔跑著,一邊絕望地抬起頭。


    一個遮天蔽日的龐大身軀不斷地向下。


    那巨大的鱗片和那能遮蔽半個廣場的翅膀,以及那雙戲謔、冷血的細長金色瞳孔。


    龍!


    奧尼烈已經徹底壓抑不住崩潰的情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身體機械的奔跑著,扭曲的恐懼麵容和伴隨著汗水一同落下的淚水讓他瀕臨極限。


    他仿佛已經能看見自己被巨龍碾死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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