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下山時,已經性情大變,但劍術卻達到了如詭如神的境地。”


    “這便是第一位劍神,千明刃。”


    “千明刃開啟了一個新的時代,一個神明的時代,一個偉力歸於自身的時代。”


    “人們猜測千明刃的實力跟沉浮山有離不開的關係。”


    “當第二次沉浮山出現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殺人能繼承對方劍術的秘密,一場無數人互相廝殺的對決開啟了。”


    “無數人死在了劍山,卻讓天下的劍客都開始以登頂劍山為一生的信仰。”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的劍客對劍山之巔趨之若鶩,寧願死在劍山的路上也不願意停下。”


    桂瑩青的眼睛裏泛著笑:


    “多可笑啊,明明是自詡自由的劍客,卻被登頂劍山的執念束縛著。”


    “劍客的意義已經變味了,哪怕每一代的劍神都繼承了無數的劍術記憶,但實力卻一代比一代弱。”


    “他們早就忘記了持劍是為了什麽,和那群追逐金錢的腐商有什麽區別。”


    喬澤打斷了桂瑩青:


    “那麽,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麽?”


    “真聰明,馬上就意識到了。”


    桂瑩青有些寵溺地看著喬澤,喬澤都快忍不住殺意拔劍。


    桂瑩青整理了表情,認真地問道:


    “你想登頂嗎?”


    喬澤點了點頭。


    “奴家可以送你登頂,幫你解決一切的麻煩。”


    “代價是什麽?”


    “代價?如果你能在無數意識衝突下找到自己的意識那就沒什麽代價了。”


    喬澤知道桂瑩青的目的絕對不單純。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登頂,又為什麽選擇我?”


    “為什麽?”


    桂瑩青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幼稚,用扇子捂著嘴巴輕笑。


    “因為奴家不是人。”


    “奴家活了很久很久,奴家認識每一代劍神,如果奴家願意,奴家早就登頂了。”


    看到喬澤麵無表情,桂瑩青問道:


    “你不信?”


    “我信。”


    “那你為什麽一點都不驚訝?”


    “呂淩法不是說了嗎?你這麽多年一點都沒變。”


    “哦?奴家怎麽不記得你當時在場?”


    喬澤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那麽,讓我們迴到奴家一開始的問題,為什麽呂淩法要殺光這些劍客。”


    喬澤受不了桂瑩青磨磨唧唧的語氣,打斷他說道:


    “因為他不想讓這些劍客登頂。”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可是呂淩法已經老了,他為什麽要阻止呢?隻是為了自己多活幾年再老死嗎?”


    “你能直接說嗎?”


    “啊呀呀,你別著急嘛,聽奴家慢慢說。”


    “與其說千明刃一個人活下來了,不如說,這些劍客都活下來了。”


    “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了一具身體裏,但一些殘念還停留在劍山上。”


    “每一代劍神都會遇到前一代的殘念並且吸收,但並不是所有的殘念都會被吸收。”


    “有些殘念在劍山上遊蕩,沒有遇到劍客,有些殘念吞並了其他的殘念,實力更強大,遇到的劍客都被他殺死了。”


    “那麽你應該知道這幾千年以來會發生什麽情況吧?”


    喬澤點點頭。


    越來越多的殘念在劍山上遊蕩,而每一代劍客登山會遇到更多的實力強大的殘念。


    也就是說,劍客想要登頂可能會越來越困。


    可這也不是呂淩法殺死這些劍客的理由啊?他也不在意這些劍客的死活啊?


    桂瑩青看著沉思的喬澤,隻說了短短一句話。


    “劍客能吸收殘念,那麽殘念能不能占據劍客的身體呢?”


    喬澤立刻將所有的疑點串通了。


    原來如此。


    如果殘念能占據劍客的身體,那麽如果劍神的身體被殘念占據了呢?


    那些滿腦子隻有殺的殘念占據了劍神的身體下了山,會發生什麽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而且整個世界沒有人能阻止他。


    桂瑩青看著喬澤恍然大悟的神色,笑吟吟地繼續說:


    “劍山上,有一個最強大最特殊的殘念,呂淩法將它稱為蛹。”


    “就像蟲蛹一般,積蓄長時間的力量,隻等待破繭的那一刻。”


    “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麽時候就開始暗中掠殺劍客,也許是幾百年前就開始了。”


    “它需要一個能容納自己的足夠強的身體作為容器擺脫劍山的束縛。”


    “在三十年前,蟄伏了不知道多久的蛹開始出手,但它很明顯不夠聰明。”


    “他選擇了在劍客們剛登山的時候出手,盡管一開始他殺了很多劍客,但剩下的劍客立刻發現了這個特殊的存在。”


    “他們開始意識到這個存在的危害,他極其強大而且嗜血,毫無任何與人類溝通的欲望。”


    “哪怕是最強的金品氣,也就是那位繼承金老衣缽的大弟子,僅僅是被對方隨手一劍就被重傷。”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這個殘念每殺死一個劍客,就會寄生到他的身上。


    讓他“死而複生”,並且擁有他的劍術。”


    “不用任何人去說,所有的劍客都知道不能讓這個殘念下山。”


    桂瑩青抬起頭看著天,好像迴憶起了當初那震撼的場麵。


    “明明是一群自私自利、弱小不堪的劍客,麵對蛹一邊倒的屠殺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他們知道死在蛹的劍下隻會繼續加強對方的實力。”


    “那個時候,重傷的金品氣,這個血祭他人煉劍的惡徒提出了一個計劃。”


    “他的劍能通過殺人而變強,而劍山上殺人又可以吸收對方的劍術,既然如此......”


    “聽到金品氣的計劃,所有的劍客都沉默了。


    金品氣雖然為人不端,殺人滿貫,但一旦吸收了這麽多劍客的記憶,又會變成怎樣的存在?”


    “既有可能像千明刃一樣對世俗毫無欲望,也有可能像婁薄一樣義薄雲天。”


    “最後的變化沒有人知道規律,婁薄登山前是個惡貫滿盈的惡徒,而千明刃登山前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可能變得更好,也可能變得更糟,但這麽多劍神從來沒有滅世滅國之人,也許是很多劍客意識深處的善念在製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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