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聚昌身著一身便服,前往守衛軍報到,而狐王妖月兒則需留在領主府,一來要交接副領主的各項業務工作,二來還得轉移隸屬於她的各城情報駐員的聯絡方向。


    貂聚昌來到守衛軍後,將那一直罩在頭上,讓他看起來有點像極少數法師的鬥篷取了下來,就這樣帶著與魔界人不同的膚色,踏入了守衛軍。


    報到的流程還算簡單,完成報到後,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貂聚昌來到了新設立的第四守衛軍辦公室。辦公室裏,隻有一位老士兵正在等候著他。


    一進辦公室,便能看到門口右邊擺放著一套四人組的木桌椅,顯然是用來會客的;左邊則放置著一套紅木辦公桌,還有一個一人高的櫃子,櫃子旁便是另一扇門。走進辦公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有些老舊的大山水圖,圖上還寫著不少貂聚昌看不懂的魔界文字。


    “隊長好。” 老兵一見到貂聚昌進門,立馬舉起右手平放在胸前,行了個禮,聲音雖說不上洪亮,但音量也不算小。


    “你好。” 貂聚昌微笑著迴應了老兵,而後走到右手邊的那排木椅中間坐了下來,他手上拿著一堆表格以及剛領到的軍服。


    在守衛軍的編製裏,與貂聚昌同等階級的軍官都會配有一名能書寫閱讀的 “文人”,要是軍隊中 “文人” 名額不足,也會從民間進行招募。所以,即便貂聚昌看不懂魔界文字的書寫,妖月兒也放心讓他獨自前來。


    “表格你來填一下吧,我去換身衣服。” 貂聚昌拿起一套軍服說道,畢竟他今天可不隻是來完成報到這麽簡單,還得去點收自己的一百名親兵呢。


    要知道,守衛軍的編製是一隊有三千人,而在這三千人之外,隊長還另有一百名親兵,專門負責隊長的安全以及平日的差遣事務。


    由於貂聚昌所在的是新編製的第四守衛軍,所以那三千名普通士兵得從其他部隊調派過來,時間推遲到了下午。至於給他配備的一百名親兵,報到處的軍官已經告知貂聚昌,他們正在趕來第四守衛軍訓練場的路上了。


    “請問將軍高姓大名?” 老兵的聲音很大,聽起來不像是在請教,反倒有點像質問了。


    貂聚昌留意到,這老兵外表看上去大概相當於人間界的六十歲左右,左眼更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瞳仁。


    “貂聚昌,貂皮的貂,聚在一起的聚,昌盛的昌。” 貂聚昌依舊麵帶笑容,拿著新軍服走進了辦公桌旁的房間。


    換好軍服後,貂聚昌從房間門走了出來,看到老兵正站在那兒,一手拿著木筆,一手用手掌墊著一張表格,站著填寫表格,墨水盒放在桌上,看著著實有些不方便。


    “坐下寫吧。親兵到了沒?” 貂聚昌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窗外的營區,隻見陸續有背著綠色包袱,穿著五顏六色服裝的年輕魔界士兵走了進來。


    老兵迴頭看了一眼,僅剩的右眼帶著些許疑惑,不太確定地迴答道:“報告隊長,屬下也不太清楚。”


    就在這時,外麵那將近百人的年輕男子隊伍裏,有一個眉毛細長、麵容俊朗,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子走到了門外,兩腳稍稍分開,重心明顯偏向左腳,左手還放在懷裏,隻是隨意地舉起右手在胸前晃了一下,勉強算是行了個禮,開口說道:“上等兵白澤,帶領九十九位兵士前來報到。”


    貂聚昌皺了皺眉頭,心裏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妖月兒之前跟他講過部隊的編製情況呀,上等兵至少都從軍三年了,怎麽會是這副模樣呢?


    貂聚昌以前在聯合政府時代就當過軍官,看到眼前這一百人隨意站蹲,還在那兒交頭接耳、聊天的樣子,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更何況他們大多都是從軍有段時間的士兵了呀。


    “難道是被故意刁難了?” 貂聚昌想起妖月兒跟他提到過的可能出現的狀況。畢竟他身份特殊,在魔界雖說不見得不會接納來自人間界的人,但就魔界少見人間人的這種情形來推測,他很有可能首先就會遭到守衛軍內部的刁難。


    “難怪會安排這麽個老兵在這裏呀!” 貂聚昌心裏暗自想著,“想跟我玩是吧?那就來吧!難道都不懂什麽叫等級之分嗎?”


    “原地換裝。” 貂聚昌那俊朗的麵容上浮現出一抹冷冷的,帶著幾分殘酷意味的淺淺笑容。


    第四守衛軍營地的占地麵積頗為廣大,一共分為三個部分:親兵寢室、士兵寢室,以及營訓練場。而在營訓練場邊上,便是隊長寢室及辦公室了。


    那一百個雖說年輕,但個個神情顯得無聊至極的親兵,就在隊長寢室前的訓練場上換著軍裝,動作那叫一個消極散漫。


    身為隊長的貂聚昌早就已經換好了整套隊長服裝,這深灰色的軍裝是魔界暗玄武領地統一的軍裝顏色。


    在魔界,雖說劃分成了六個屬地,但由於千年前魔界曾同屬於一個主權管理,所以在軍隊編製方麵,六個屬地大致是相同的。


    魔界軍隊中的等級分為軍官與士兵,軍官又細分為星階與珠階,各自還分三等,其中三星軍官的權責是最高的,一珠軍官的權責則最低。而士兵共分為四級,分別是特級與上員、二員、三員,除了特級士兵擁有部分管理權外,其餘三級士兵隻是區分階級,並沒有權責上的差別。


    士兵的階級晉升,除了有服役年限的限製之外,還得通過上級的檢定才行。軍官階級的提升,則需要累積功勳,不然在職等提升方麵就會受到限製。


    貂聚昌雖說被領主直接賦予了軍官權位,可礙於魔界軍隊的相關限製,也隻能給他最低階的一珠等級。不過,在城衛隊這種專責城防與守衛的軍隊體係裏,它是獨立於一般軍隊之外,直屬領主管理的,所以城防軍隊中位階最高的也就是一星,而且整個城防軍隊裏隻有一人能達到這個位階。


    魔界極度崇尚武力,為了避免下屬仗著武力違抗命令,所以對於軍隊中的階級製度要求非常嚴格,一旦出現侮辱上級或者違抗命令的情況,處罰可是相當嚴重的。


    貂聚昌心裏很清楚,眼前這群士兵正通過那緩慢的動作,表達著對他這個來自人間界的上司的藐視之意。


    終於,過了十多分鍾,士兵們才陸續恢複站姿,隻是不僅軍裝穿得很隨意,就連各自的綠色行李袋也都淩亂地擺放在腳邊。


    “嗯,雖然動作慢得有點過分了,不過沒關係,我還能接受。” 貂聚昌拉過身邊的一張木椅,坐了下來,接著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之前在管理處領來的幾張管理須知,想確認一下自己心裏的想法。


    貂聚昌看著那黃紙上用沾著墨水的毛筆書寫的魔界文字,那些字體有圓有方,還有各種彎曲的形狀,他根本就看不懂。


    “老人家!出來幫我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貂聚昌迴過頭,朝著辦公室裏麵還在幫他填寫資料的 “文人” 老兵喊道。


    他這話一出口,就聽到親隊裏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怎麽,你們都認字嗎?” 貂聚昌問道。


    “稟隊長,他們都認得字,這是親兵成員的一項要求呢。” 老兵聽到貂聚昌的唿喚和疑問,趕忙放下筆,就在門內迴答道。


    “那好,你忙你的吧。” 貂聚昌笑了笑,迴過頭站起身,正對著這一百個勉強還能看出隊伍形狀的親兵隊,喊道:“白澤,出來念一下。”


    “是。” 上等兵白澤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樂意,但還是聽從了貂聚昌的命令,走出隊伍,接過貂聚昌手上的黃紙,然後大聲念了出來:“魔界軍隊規範,對待上級命令唯有服從,違反者可直接進行懲處,違紀行為情節重大者可送交紀律隊,處以終身禁製。懲處施行範圍如下,禁閉、勞役、禁假、殘體,最嚴重的可判處死刑。”


    這是每一個魔界軍隊士兵都熟知的規章,也是魔界軍隊為數不多的幾項文字規章了。


    規定簡單,組織架構也不複雜,這便是貂聚昌對魔界軍隊的初步印象。


    “好,下去吧!” 貂聚昌滿意地接過白澤遞迴來的黃紙,隨手就放進了口袋裏。


    “你們自己分組,五個人一組,隨便你們怎麽分,分好後,每組排成一列,麵向我。” 貂聚昌一邊說著,一邊走迴木椅坐下,“行李就先放著,不用拿了。”


    足足過了十多分鍾,隊伍在一陣叫喚、尋找熟悉的親兵成員之後,總算是排好了。心情鬆散的親兵們壓根想不到,此刻臉上掛著微笑的這位來自人間界的隊長,即將成為他們可怕的夢魘。


    貂聚昌看到親兵終於排好了隊伍,便站起身,走到了隊伍前麵。


    “你們接下來就是我的親兵了,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我帶兵無方,連自己的部隊都管不好。所以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完全服從命令。要是做不到,也簡單,都不用那麽麻煩地搞什麽禁假之類的處罰了,我會直接請你們離開。”


    貂聚昌看到親兵隊伍裏有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不屑的表情,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泛起一絲笑意。


    “現在我來說,我說一,你們就往左邊轉;我說二,你們就往右邊轉。動作最慢的那一組,我可不要,我會馬上讓他們離開親兵隊。”


    “都聽明白了嗎?” 貂聚昌站定,麵對著這二十組的百人親兵隊,大聲問道,“迴答我!”


    “明白。” 親兵們的迴答聲此起彼伏,他們都還沒搞清楚這位新任的隊長到底想幹什麽呢。


    “明白就好。” 貂聚昌笑著說道,“我再強調一遍,我不要最慢的那一組。一!”


    雖然貂聚昌刻意提高了音量,可這一百個人依舊不改先前那散漫的態度,除了少數幾組動作比較快之外,僅僅一個簡單的轉身動作,竟然有小組用了將近二十秒的時間才完成,就在他們組裏最後一個人完成動作的時候,貂聚昌也已經走到了這個小組的前麵。


    “不用說了,離開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想留在這兒。” 那個連軍帽都戴得歪到一邊,足足比貂聚昌高出一個頭的年輕士兵滿不在乎地說完,便彎腰準備去拿他的行李。


    “沒錯!就是要你離開。” 就在那個士兵彎下腰的瞬間,站在他身前的隊長貂聚昌揚起右手,猛地揮下,隻見那士兵的頭顱就這樣在這一揮之下,跟身體分了家。


    附近的幾個士兵見狀,連忙驚慌失措地避開,從被貂聚昌斬下首級的士兵頸部切口處,大量藍色的血液噴湧而出,在士兵倒地之後,那藍色的血液還在汩汩地流淌著,刹那間,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有幾個站在貂聚昌身邊的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場景嚇得跌倒在地,剩下的九十九個士兵無一不是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


    “雖說我剛才說的是一組,不過這是頭一次,我就當你們沒聽清楚吧。我知道你們就算死了,大不了就是重新迴到血池罷了,我可完全不介意送你們迴去。” 貂聚昌依舊麵帶微笑,緩緩說道,“聽清楚了嗎?我再說一遍,要是哪一組動作最慢,我一次送你們五個人離開,反正我也不需要這麽多人。”


    說著,貂聚昌彎腰,右手拉住士兵屍體的右腳,往後用力一甩,那屍體便遠遠地飛了出去,落在十多公尺之外的地方。


    “現在聽好了,二!”


    這一次,雖說有幾個人因為太過慌張而亂了步調,但總體來說,不到兩秒的時間,整個部隊就都已經完成了動作,轉身麵向他們的新任隊長 —— 這位新任隊長跟剛才動手之前相比,竟沒有絲毫變化,就連身上的灰色軍裝都沒沾上半點剛才那死掉士兵噴出的血液。


    “這就對了,雖然我還不是很滿意,但勉強還算可以。白澤!”


    “在!” 被叫到的士兵趕忙往前走了一步,接著左轉九十度,握拳小跑步來到貂聚昌麵前,放下拳頭後,再左轉九十度,麵向貂聚昌。


    白澤這恭敬謹慎的態度讓貂聚昌笑了一下,說道:“親兵隊暫時由你管理,先帶他們迴寢室放行李,放好之後帶著武器過來找我報到。”


    “是。” 白澤大聲迴應道。


    “還有,動作慢的不用等他,我自己會處理。” 貂聚昌笑了笑,而後走迴木椅,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坐了下來。


    “全隊聽白澤號令,保持原隊形,拿上行李,目標寢室,出發。”


    在聽妖月兒多次解釋過魔界人的血池之後,貂聚昌發覺自己在這兒,對於 “殺人” 這件事,並不會像以前在人間界時那樣產生自責的情緒了。


    或許妖月兒也是有意想讓貂聚昌把名聲打響,所以在他出發前往守衛軍之前,妖月兒甚至還明確地跟他說過,隻要貂聚昌有把握應對來自屬下的反撲,那麽就算他想取誰的性命都無所謂,畢竟在魔界,殺死對方頂多就是讓對方迴到血池而已。而且要是遇到長官下達的命令蠻橫無理,隻要貂聚昌有把握打得贏對方,不服從命令也沒關係。


    在魔界,最可怕的刑罰可不是死刑,而是伴隨著酷刑的終身監禁,甚至曾經有犯下大錯的人,為了避免遭受那種度日如年的可怕處罰,主動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雖說如此,但魔界人同樣也是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下午那三千名士兵就會到了,要是自己連這不到一百人的親兵都搞不定,那還談什麽迴到人間界去呢。


    貂聚昌看著遠處士兵寢室那邊傳來的騷動,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多多少少達到了一些目的,心裏便開始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做。


    “稟隊長…… 文件都填好了,您要不要看一下呀?” 文人老兵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看到不遠處那斷頭的屍體,愣了一下,才向貂聚昌匯報。


    “不用了,你確定沒問題就行,直接送上去吧。” 貂聚昌對那些文件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他所在的是直屬於領主的守衛軍,就算有什麽問題,還有妖月兒和領主 —— 武王管雲常頂著呢。


    “是。” 老兵應了一聲,邊走邊低聲喃喃自語道:“這一百個士兵可都是城裏大官貴族的後代呀,隊長怎麽就不怕惹麻煩上身呢?”


    雖說老兵的聲音很輕,而且離貂聚昌也有一段距離,可貂聚昌還是把老兵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裏這下總算確定了之前他在管理處看到的那些魔界軍官那若有所指的表情是怎麽迴事了。


    “原來是這樣一群紈絝子弟啊?那倒正好合我心意了。” 貂聚昌那年輕俊挺的臉龐上,再次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隻是這微笑中,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那冷然的殘酷之意。


    “那就讓我跟你們好好玩玩吧。”


    在魔界的六大屬地內,雖說彼此之間大致維持著和平的局勢,可因為每個屬地都有一麵城牆麵對著尚未開發,滿是魔界生物的野外,所以各個屬地都維持著相當規模的兵力。


    維持兵力的原因可不隻是為了保護各自的屬地,在各屬地之外都有一個很奇異的臨界點,要想維持各屬地內血池的自然運轉,就必須每隔一定的時間間隔,將和注入血池等量的、來自人間的血肉注入屬地外的臨界點中,否則血池就沒辦法正常運轉了。


    也曾有屬地大規模發兵,試圖往外去擴張領土,把那個臨界點納入自己的領土範圍之內,這樣就能避免每次往臨界點注入血肉時折損大量的兵力了。但是那充滿在野外的魔界生物,不僅數量多得驚人,而且它們之間似乎還存在著某種同伴間的聯係,一旦有同伴受到襲擊,就算相隔千裏,其他的也會趕來相助。在幾次發兵都失敗之後,各屬地隻好仍舊維持著以往的做法,每隔一段時間就派遣善於藏匿形跡的隊伍,將血肉送到臨界點去。


    在民生與軍事兩方麵都需要用人的情況下,魔界六屬地都有著大致相同的征兵製度,凡是年滿三十歲的年輕男子,都需要進入軍隊服役,服役十年之後,再根據具體情況決定是否退役。


    貂聚昌新領的這支親兵隊,正是來自暗玄武領地中各個高官大戶家的子弟,也正因他們出身於富裕的環境,所以這些士兵大多都習得了武藝,同時也更加桀驁難馴。


    這樣一支士兵隊伍,原本在守衛軍裏就是個燙手山芋,不管到哪兒總是會惹出一堆麻煩事,所以管理處的軍官們才會把這樣一支隊伍交給貂聚昌,就算貂聚昌能夠壓製得住這些士兵,也得麵對來自暗玄武領地中各個權貴的壓力呀。更何況,這群年輕人可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身懷奇特本領的大有人在。


    沒過多久,遠遠地就看到寢室外陸續有士兵出現了,整隊集合之後,便朝著隊長辦公室的方向行進過來。


    貂聚昌看著這不到一百人的親兵正在走過來,心裏琢磨著妖月兒之前跟他說過的話。


    “界主這次到軍隊裏麵,可不隻是要建立完全屬於自己的親信部隊,更重要的是,要把界主的氣勢展現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來自人間界的您可比我們魔界人還要好鬥,還要強悍,更像個魔界人呢。這樣在不久之後,武王將領主之位交給您的時候,才不至於引起太大的反彈,也能夠一舉震懾住六大世家。畢竟這六大世家,才是界主真正的對手呀。”


    “這就是我的親信部隊嗎?” 貂聚昌自嘲地笑了笑,過往在人間界的經曆,讓他深知一支靠譜的親信部隊有多重要,畢竟總不能每次遇到事兒都靠自己單打獨鬥呀。


    魔界人那尚武好鬥的性子,倒沒讓貂聚昌太費心思。這九十九人的親兵隊在向他報到之後,很明顯地分成了兩個部分。


    站在貂聚昌左邊的五十多個人,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色彩斑斕絢麗,他們有的背著,有的提著各種奇特的武器。瞧,有的武器看似長槍,可槍刃處卻是一把短斧;有的像是刀劍合為一體的短兵器;還有些人手上繞著鐵製長鏈呢。


    而在貂聚昌右手邊的四十多人,則統一身著魔界士兵的灰色軍服,右手握著長刀,左手拿著鐵盾,肩膀上還背著一把弓,右腿邊掛著一袋弓箭,左腿邊綁著一柄短斧,看著倒是頗為規整。


    “稟隊長,白澤代表同袍弟兄向隊長提出卸職戰,還請隊長成全。” 上等兵白澤身著一套黃色服裝,短袖短褲搭配長靴,將他那結實健壯的體格展露無遺,腰間的一對皮手套,彰顯出他顯然擅長近身短打功夫。


    “卸職戰?” 貂聚昌略感奇怪,轉頭詢問道。


    剛送公文迴來的文人老兵就在貂聚昌身後,趕忙解釋說:“稟隊長,卸職戰指的是不論軍銜高低都能發起的挑戰,按規定來說,低階的士兵可以向高階的提出挑戰,這可不歸軍法紀律管呢。”


    “這樣啊,也好,正合我意。” 貂聚昌右手摘下帽子,遞給文人老兵,又問道:“還有其他規定嗎?比武的時候能不能打死人呀?”


    “除了必須一對一較量之外,沒別的規定了。既然是比武,死傷那都是在所難免的事兒,隊長您可得小心啊。”


    這老兵剛剛跟同樣身為文人的軍中朋友打聽了一番,確定了如今來到第四守衛軍擔任隊長親兵的,正是那讓人頭疼不已的一幫少爺兵。這幫少爺兵可不光是難管教,還動不動就提出卸職戰,之前死在他們手裏的軍官可不在少數呢。


    “那就好。” 貂聚昌迴頭看向那些提出挑戰的親兵隊員,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說道:“我同意了,要挑戰的都過來吧,其他人原地坐下休息。”


    說著,貂聚昌便帶著由白澤領隊的一群士兵,走到了營訓練場的中心位置。這訓練場的黃土地麵,踩上去堅實又穩固,看得出之前使用這片營區的軍隊,在訓練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按規定是要一對一較量的,” 貂聚昌一邊說著,一邊把製服脫了下來,仔細折疊好後放在一旁,“你們自己商量下順序,要是想一起上也可以。不過我可得把話說在前頭,我可不需要不聽話的親兵隊。”


    士兵們聽了這話,當下也不再維持隊伍隊形,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討論了一會兒,除了被貂聚昌叫著帶隊的上等兵白澤之外,其他人都紛紛走開,在距離兩人十多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白澤,懇請賜教。” 白澤抱拳行禮,這行禮的方式和普通士兵所用的還有些不同呢。


    “那就來吧!” 貂聚昌對這種挑戰的規矩還不太清楚,隻是點了點頭,側身擺開了架勢。隻見他左掌微微彎曲伸向前方,右手放在胸口處,掌心朝著自己,兩腿分開站立,施展的是從未用過的血神教近身功夫 ——“血氣漫天”。


    貂聚昌從血晶中承襲了曆代血主智慧結晶下的武學,總共包含三個部分,其一是 “血神經最終心法”,其二是七式 “血神拳”,其三便是這以步法為主,各式慣用武器和拳腳為輔的近身功夫 “血氣漫天” 了。


    “血氣漫天” 這門功夫,著重於身形步法,講究的是如何匯聚勁道去欺近敵人,靈活地轉折進退,避開敵人的鋒芒,直擊對方的要害,憑借自身的長處去攻擊敵人的短處。整套步法涵蓋了身形的變化、拳腳的動向,乃至縱身提氣、前驅後避等諸多技巧,雖說沒有固定的招式,但同樣也沒有什麽極限,關鍵就看使用者能領悟多少這由多位血神教血主曆經數不清的戰鬥之後,精心濃縮凝練而成的近身格鬥法門了。


    不過貂聚昌的情況比較特殊,早在他從血晶內承接這份來自諸多前輩的精神傳承之時,由於此前戰鬥損傷了元神,他的元神便直接把這一份精神傳承能量吸收了,靠著這些能量強化、修複了受損的元神內核,這才讓他能夠安然無恙地進入血晶再造身體的過程。並且,這份前輩們的心血結晶也融入了他的精神世界,成為了其中一部分,正因如此,貂聚昌才能不經修煉,直接使用傳承中所記錄的這三種武學。


    此刻,貂聚昌剛擺好架勢,身上的真氣就在這專為血神經打造的身法帶動下,自然而然地運轉起來,那從未現世過的 “血氣漫天”,就在貂聚昌身上隱隱可見的紅雲流轉間,首次展露了出來。


    “真…… 真氣外發?” 白澤離新隊長最近,將新隊長身上那一片片沿著體表流動的紅霞看得清清楚楚,雖說貂聚昌擺出的姿勢有些奇特,甚至看著不太像正統的武功路數,可白澤隱隱感覺到,這位新隊長,絕對是個超乎想象的高手。


    “白澤討教,還請隊長手下留情。” 白澤伸手摸向腰間那對棕色皮革手套,這手套看上去厚重又結實,每隻上麵各有四枝四寸長的鐵針。


    隻見白澤在皮套上擺弄了幾下,似乎觸動了某個機括,一撥一扭之間,兩隻手套上一共八枝鐵針就被他拆卸了下來,而後彎腰將其收進了長靴邊,說道:“家傳虎牙刺拳,還請隊長多多留意。”


    貂聚昌咧嘴一笑,心裏明白白澤卸除長針的動作,幾乎等同於認輸了,當下心裏便有了底,說道:“嗯!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實力了。”


    白澤戴上手套,雙手握拳,微微躬身,緊接著身形一晃,刹那間,兩人之間那十多步的距離就消失不見了。隻見白澤右拳借著旋腰的勁道蓄勢,朝著貂聚昌的眉心、氣海接連揮出兩拳,左拳緊接著由下往上,目標直指貂聚昌的丹田部位。


    就在白澤欺身靠近的瞬間,“血氣漫天” 身法中那用來感應對手動作的血紅霧氣,已然將對手的氣勁流向直接反饋到了貂聚昌的身體裏,貂聚昌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


    隻見他左掌輕輕一貼一推,巧妙地帶動白澤的右拳從自己臉龐邊偏了過去,隨後微微弓身,右掌順勢搭上白澤的右拳,借力縱身一躍,從白澤的上方翻了過去,左手在翻身的同時勾住了白澤的頸項,剛一落地,便用力將白澤甩了出去,白澤直接跌出去七八步遠。


    白澤怎麽都沒想到,新任隊長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破解自己家傳武學裏的得意招數,而且自己除了稍微感覺有些氣悶之外,居然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他雙腳在地上一點,縱身向後撲來,一記 “迴頭虎” 朝著貂聚昌的麵門直擊而去。


    “好快!” 貂聚昌都還來不及細想自己剛才的應對動作,對方的這一波攻勢就已經到眼前了。


    白澤這一擊可不光是右拳蓄上了迴身後撲的力道,還暗藏著以腿為主的後續攻擊手段呢,隻要貂聚昌擋下這看似淩厲無比的左拳,緊接著迎來的可就是實實在在的右腿重招了。


    憑借著血霧的感應,貂聚昌敏銳地察覺到白澤這一招的重心其實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集中在左拳上,而是落在有些遲緩的右腿上。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貂聚昌向前縱身,迅速靠近白澤,側身雙掌同時出擊,右掌按向白澤的右胸,左掌抵住白澤不算沉重的右拳,右腳腳尖點地輕輕一躍,再次借助白澤攻擊的力道,又一次把白澤甩了迴去,不同的是,這次白澤幾乎是貼著地麵被甩出去的。


    “白澤服了,多謝隊長指導。” 連著兩次家傳絕技都被破解,而且對方明明有十足的餘力可以取自己性命,白澤這會兒對自己先前卸下長針的舉動多了幾分慶幸,畢竟即便不卸針,結果恐怕也不會改變,反而可能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呢。


    “哪就這樣服了呀?哥!你的‘斷山虎爪’還沒用上呢!” 圍觀的其他士兵裏,有個個頭矮小的年輕男孩站了起來,這男孩的穿著打扮和白澤如出一轍,腰間同樣也掛著一對皮套。


    “沒你的事!坐下!” 白澤怒喝一聲,轉頭對著貂聚昌抱拳作揖,說道:“家弟年輕不懂事,還請隊長多多見諒。”


    “沒關係,既然你認輸了,那就下一個吧!” 貂聚昌滿不在乎地笑著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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