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婉清在人間界對聯合政府發表談話之際,貂聚昌已然穿過通道,來到了先前遇見疑似玄武的巨大烏龜所在之地。上次前來,貂聚昌心急救人,無暇細察此地的奇特環境。此次前來,不僅沒了先前的緊迫,還攜帶著來自天人族守護靈的玉片,旨在確認這是否為失落的天人族神靈之一。


    未與靈寵合體的貂聚昌,剛穿過通道,一股熱浪便撲麵而來,緊接著渾身仿若置身熱水之中,悶熱難耐。貂聚昌身上的護身氣勁瞬間散開,在身周形成一層薄薄的防護,隔絕那令人不適的高溫。


    想到方才自己年幼的孩子也曾身處這般環境,貂聚昌苦笑著搖頭,刹那間,他竟覺得自己自幼無父,似乎也並非全然是壞事。


    思緒紛飛間,貂聚昌將神識探入手中的黑色玉片,果然瞧見代表玄武位置的光點就在不遠處的前方。然而,貂聚昌剛收起玉片,眼前數米處的空間陡然一陣扭曲,出現了兩個黑色人影。


    這兩個黑影一前一後,略顯朦朧,但貂聚昌依舊清晰地辨認出,站在前方的黑影是不久前才見過的暗閻羅,而其身後的黑影明顯是一副老者模樣。盡管麵孔模糊難辨,可那雙眼睛卻透著令人膽寒的深邃目光,讓貂聚昌心中湧起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靈體間溝通的精神波動傳來,不待貂聚昌召喚,小青已隱去身形,藏於貂聚昌身後,並為他解讀暗閻羅發出的精神波動內容:“我知曉你之前來此是為救人,可我警告過你,別碰魔地核,為何你又重返此地?”


    貂聚昌趕忙迴應道:“為了玄武。玄武關乎七界合一的環境變動,我必須為天人族尋迴玄武。”


    暗閻羅似乎早已料到貂聚昌的意圖,轉頭與老者交流片刻後說道:“你已然是修行之人,理應放下牽掛,專注修行,以求突破通道,邁入更高境界。不過以你目前的狀況,通道對你而言已算不上太大阻礙。你若想插手此事,便去做吧!”


    “此地乃魔核內部,幽冥暗火之地,等同於你所知的光族南火之地,二者皆是這個渡化劫間的根基支柱。若破壞此地,無需等到七界合一,這個渡化劫間便會毀滅。”


    “至於他……” 暗閻羅側身看了看身旁的老者,“他是魔核的靈識,換言之,是與這個渡化劫間光係力量相對的暗係力量。”


    暗閻羅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接著說道:“你所說的玄武,早在數百年前便落入他手中。曆經這數百年,已被他由光水屬性煉化為暗火屬性,其元神也已認他為主,恐怕你無法像對待青龍那般,將其轉迴光屬性了。”


    貂聚昌思索著暗閻羅的話語,剛有所領悟,暗閻羅便緊接著說道:“我坦誠相告,他不願你破壞魔地核,所以他可以交出玄武,並且憑借他的力量,透過玄武助你們掌控這個渡化劫間,使其恢複正常運轉。如何,這可是送上門的好事啊!”


    聽完小青的轉述,貂聚昌大為驚訝,實在想不明白這魔地核為何願意相助自己。正猶豫是否答應之際,小青在貂聚昌耳邊輕聲說道:“血主終會離開此地,待那時,他便將成為主宰。”


    貂聚昌這才明白暗閻羅與老者的用意,卻陷入兩難抉擇。因為即便自己離開,可眾多女孩大多會留下,他擔心這會讓留下的人陷入未知的危險。


    “你怎麽看?” 貂聚昌低聲詢問小青。


    暗閻羅似乎察覺到小青的存在,瞬間發出類似怒喝的精神波動,嚇得小青趕忙緊緊藏在貂聚昌背後,顫抖著說道:“他不許我發表意見,隻讓我如實轉達他的意思,其他的別多言。”


    像是在平複驚恐的情緒,停頓片刻後,小青小聲說道:“不同意不行,我們別無他路。但也不能輕易答應,至少得讓他交出對魔軍的控製權。”


    聽聞小青所言,貂聚昌不禁佩服她的智慧。


    就他所知,以當下第六和第七界的人類實力而言,雖並非完全無力對抗那些怪異的黑影大軍,但鑒於黑影在數量和平均戰力上遠超人類,要抵禦黑影軍隊的攻擊,必將付出慘重代價,最終恐難逃被黑影統治的命運。


    若自己能取得對黑影大軍的控製權,無疑為人類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隻要能善加利用這段時間休養生息,即便自己離開,人類依舊有取勝的機會,這也關乎自己的孩子以及身邊女孩們可能麵臨的未來。


    貂聚昌實在難以想象,以奪取人類身體為目的的黑影會與普通人和平共處。


    “我可以同意,但我要你手下黑影軍隊的控製權,你意下如何?” 貂聚昌大聲說出自己的要求。


    暗閻羅與老者溝通一陣後,說道:“他表示,若你同意,他可暫時將指揮手下魔族的權力交予你。並且,在渡化劫間歸整一體時,他會讓魔族族地分布在邊緣區域,屆時與你劃定範圍,互不侵犯。”


    “希望如此。” 貂聚昌雖覺口頭承諾難以作準,可他也深知對方不可能與自己簽訂合約之類的憑證,即便簽訂了,恐怕也無太大約束力。


    此次暗閻羅顯然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這也讓貂聚昌有所感悟,暗閻羅如今無法阻止自己進入魔地核,甚至破壞魔地核,而暗閻羅當下需要魔地核,這便是老者願意交出玄武,並應允自己要求的原因。不過這份約束,恐怕在自己離開這個渡化劫間時便會失效。


    “如此,這個你收下。他會帶著玄武,隨你前往光族之界,將玄武放迴魂物室。” 言罷,暗閻羅手中出現一個四方形黑色盒子,“它會被你的混沌力量吸化,最好將它交給你身後的靈體。通過它,你便能與魔核聯係,調動魔地核的軍隊。”


    暗閻羅鬆開手中的四方盒子,盒子緩緩飛向貂聚昌。貂聚昌想到它可能會被自己的混沌力量吸收,趕忙撤去身上的護身力量,同時說道:“小青,接住它!”


    “是!” 一聲輕喝,小青閃身從貂聚昌身後躍出,身形在行動間逐漸清晰。當她接住四方盒子的瞬間,盒子已由黑色轉為七彩,安穩地置於她掌心。


    就在小青接住四方盒子的同時,她感覺自己與前方的老者仿佛建立了某種聯係。緊接著,小青從四方盒子傳來的清晰感知中,知曉了眼前老者的真實身份。驚訝之下,她原本打算接過東西便立刻躲迴貂聚昌身後的想法也被拋諸腦後,隻是呆呆地懸浮在貂聚昌麵前,凝視著那雙眼漆黑的老者。


    貂聚昌察覺到小青的異樣,向前走了幾步,護在小青身前。


    見此情形,暗閻羅像大笑般地張大嘴巴,嘴角上揚,隨後便消失不見。


    “又走了?” 貂聚昌發現,經過幾次接觸,自己已開始了解暗閻羅的部分行事風格,有事才現身,事畢便即刻離開,雖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卻也顯得灑脫自在。“小青?”


    貂聚昌輕聲唿喚,讓小青迴過神來。小青欠身向老者行禮,老者也同樣欠身迴禮,全然沒有了之前那種冷漠孤傲的感覺。


    老者迴禮後,轉身麵向後方,舉起右手一招。


    與此同時,貂聚昌感覺到遠處一股龐大的力量先是爆散而後凝結,接著迅速直線穿過數公裏的距離,眼看就要抵達三人所在之處。


    “啪!” 一道流光伴隨著一聲輕響,老者右手掌中多了一枚半麵橢圓形黑色透明晶體,晶體中隱約可見深黑色液體流動。


    “血主,他已準備妥當,煩請血主準備開啟通道。但在開啟通道之前,他要告知血主,他是最為純粹的暗係力量體,進入光地後,他的力量會大幅減弱,不僅無法攻擊他人,連基本防禦也難以做到,其狀態會降至不堪一擊的程度。雖說他即便消散,也會迴歸魔地核,不會造成實質性影響,但他手中的玄武元神卻會破壞整個光地結構,引發難以預料的變化,還望血主留意。” 小青直接從手中的七彩盒子讀取老者的想法並轉述。


    貂聚昌點頭示意明白,嘴上問道:“不能由我將其帶到天人族嗎?這樣或許會更安全些吧?”


    稍作停頓,小青將貂聚昌的意思傳達給老者後說道:“他說數百年來,經魔核心火煆燒,原本的玄武元神已徹底消逝,如今的玄武元神是魔核心火結合他的一小部分神識形成的。若觸碰者並非他本人,即刻便會引發玄武現身並發動攻擊。他還說,雖說血主或許不將玄武的攻擊放在眼裏,但玄武絕無可能重新轉迴光水係,強行逆轉隻會讓玄武徹底消散。而且他必須親自安置好玄武,才能遠距離操控玄武,日後借助玄武重新推動渡化劫間的整體功能。”


    “我明白了。” 貂聚昌點點頭,“告訴他,我會在他身旁設下防護,既能讓他免受天人族族地光係環境的影響,也能確保他與玄武的安全。”


    通過小青溝通後,老者雖無法直接與貂聚昌言語交流,卻用力地點了幾下頭。


    貂聚昌揚手放出兩個隔絕環境力量的真氣圈,分別籠罩住老者與小青,隨後轉身打開通往天人族北水神殿的通道,率先踏入其中。


    在天人族族地北水神殿旁,多數人簡單用過餐點後,已席地而眠。餘下幾個分別多日的女孩們則聚在神殿旁閑聊。除了陪伴貂聚達入睡的銅鎖外,昔日貂宅中的女孩們幾乎都已到齊,少了身處第七界雪人族的天人冰冰,多了貂聚昌在次魔界結識的碧麗雅。


    不遠處,四位天人族神殿守護靈各自倚靠著樹幹閉目休憩。原本四位守護靈會分別駐守四座神殿,但得知貂聚昌已找到玄武並動身嚐試帶迴後,她們便都來到北水神殿旁等候。


    聽完墨冰凝講述貂聚昌收服青龍前後發生的事情,蘇婉清與小白不約而同地四處張望,而後交換眼神,彼此眼中都透著疑問。


    看到蘇婉清與小白的反應,墨冰凝心中一直壓抑的奇怪感覺促使她趕忙問道:“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蘇婉清目光仍在神殿周圍掃視,最後落在神殿旁的四位金發守護靈身上,“我隻是有些疑惑,冰凝說必須讓青龍元神迴歸本體,才能轉換青龍的屬性,而且青龍的身體就在東木神殿旁…… 但我並未瞧見玄武的身體,這意味著什麽呢?”


    “木靈說隻要元神尚存,力量就會迴到神殿,凝聚成身體……” 墨冰凝說著,自己也覺得奇怪,“對啊!怎麽沒看到玄武的身體?”


    蘇婉清收迴視線,微微搖頭說道:“看來她們四位還有些事未曾言明,但願不會因此引發問題才好。”


    眾女陷入沉默之時,神殿旁的四位守護靈紛紛起身,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到北水神殿前方,挺直身軀,張開雙臂。就在這時,神殿前的廣場上出現了通道特有的空間波動,貂聚昌帶著兩個由真氣圈保護的靈體從空間波動形成的洞口走出,隨後空間洞口迅速關閉。


    貂聚昌看到四位守護靈一字排開擋住去路,雖說她們無法完全堵住廣場前通往北水神殿的階梯,但鑒於她們身為神殿守護靈的身份,貂聚昌並不願與她們撕破臉,強行帶著小青與魔核老者闖入神殿。


    “這位老者已收服玄武。請讓開,必須由他親自將玄武放迴神殿內,否則恐怕會生意外。”


    金靈搖頭說道:“神殿唯有父神、神靈大人以及我們能夠進入,除非陸先生將我們毀滅,否則我們不能讓陸先生與這兩個靈體踏入尊貴的光族北水神殿。”


    一旁的蘇婉清等人見貂聚昌與四位守護靈似乎在神殿前對峙,趕忙走上前去。


    貂聚昌耐著性子,依據自己所知,竭力試圖說服眼前的四位守護靈:“你們所認知的玄武已不複存在,如今的玄武被魔地核煉化,已非光水屬性,而是暗火屬性。正因如此,唯有這位老者能夠掌控現在的玄武,借助他還能推動整個世界諸多已然停滯的功能,如此解釋,你們能理解嗎?”


    金靈點頭,表情凝重地迴應道:“身為神殿守護靈,我們所知的比陸先生想象的更多。光明與黑暗對立,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即便我們隻是神殿的守護靈,也絕不能任由神殿被來自地獄的邪惡靈魂玷汙。”


    緊接著,金靈轉頭麵向蘇婉清等人,大聲喝道:“肉身天人,還不速速淨化這兩個邪惡靈魂!”


    雖說金靈並未將貂聚昌列入淨化之列,但蘇婉清等人都看得出來,保護著小青與老者靈體的暗紅色真氣圈,正是貂聚昌特有的混沌力量與血神真氣。這表明,且不說與她們相識的小青,就連老者也在貂聚昌的保護之下。


    既然是貂聚昌帶來的人,她們自然不可能對其動手。然而此刻,女孩們心中都湧起一種既熟悉又不悅的感覺 —— 難道身為天人,就必須承擔這些無謂的責任?


    墨冰凝苦笑著搖頭,她與金靈較為熟悉,說道:“要淨化他們,就必須先過我家相公這一關。且不說我們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讓我們再次與他為敵,絕無可能。”


    “你……” 金靈沒想到本應聽從守護靈命令的肉身天人竟會如此迴答,不由得氣得語塞,美目怒視著迴話的墨冰凝,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收到來自魔核的訊息,身處貂聚昌真氣圈保護內的小青說道:“你們不過是神器開天辟地之後,收神氣餘光所產生的次等靈,竟敢在此阻攔?”


    說罷,小青抬頭看向麵前的貂聚昌,微笑著繼續說道:“魔核詢問血主,是否考慮抹除這四個次等靈的神識,釋放她們千萬年來吸收的光係力量,以使這四方神殿更為穩固?”


    貂聚昌頗感訝異,他知道小青在轉述魔核的意思,卻萬萬沒想到魔核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而且無論他如何觀察、感應,眼前這四位分明隻是擁有些許光係力量的女子,怎會已吸收了千萬年的光係力量,且還能憑借此讓四方神殿更為穩固?


    小青從貂聚昌的表情中察覺到他的疑惑,片刻後解釋道:“她們四人本質上都屬於神識體,隻因吸收了強大的光係力量,又曆經千萬年的不斷凝練,才得以憑借精神力量凝聚出實體,擁有了如今的外貌。”


    “這倒不必,千萬年的心血…… 著實奇特,竟能用精神力量凝聚出實體,這似乎比暗係結晶還要高明許多。”


    貂聚昌雖無法分辨她們與常人在身體構造上的差異,但並不願輕易毀掉她們。然而,逗留的時間越久,變數可能就越大,貂聚昌不願在這關鍵節點冒險。


    他微微擺手,放出氣勁,利用真氣形成的真氣圈將她們禁錮,一個一個地抬離地麵,移至一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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