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韶倪在老宅休息了幾天,期間鮮少下樓,像個縮頭烏龜般躲著。


    沈亦遲明確表示會護著她後,溫韶倪突然就斷了脊梁骨。


    而沈廷遠也沒找過她,給人一種沒有任何事發生過的錯覺。


    溫韶倪前兩年和felix開了家小公司,類似智能投研平台。利用大數據分析和人工智能算法為投資者提供市場分析、策略推薦和風險評估等服務。


    雖不成熟,但畢竟是學生時代珍貴的初次嚐試,溫韶倪和felix仍在努力地維係經營。


    當然,迴國後主力隻有felix了。


    溫韶倪多少有些歉疚,於是沒上班的幾天都在守著電腦工作。


    而這些天晚上,裕媽在想盡辦法哄頌頌去二樓另一邊睡。


    那邊的主臥早就裝修成了兒童房,因為空間足夠大,還搭了攀爬架、滑滑梯和秋千,簡直是小型的遊樂場。


    溫韶倪和頌頌沒少在那玩,可一到睡覺,小孩就要黏著爸爸媽媽。


    溫韶倪也不知道裕媽怎麽突然致力於讓頌頌一個人睡覺,直到頌頌突然告訴她,


    “媽媽,我和裕奶奶說了一個惡夢,我夢見地震了!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


    媽媽你被老虎抓住了,一直在哭,爸爸被老虎吃掉了,老虎發出了很兇的喘息聲!


    在夢裏我也很想哭,可是我怕被老虎發現吃掉,又不敢發出聲音……


    還好醒來時,你和爸爸抱在一起,床上也沒有老虎……”


    頌頌揮舞著小胖手,繪聲繪色地說著,溫韶倪臉紅到了脖子根,連忙捂住兒子的嘴。


    頌頌反捧住溫韶倪秋柿般緋紅的臉,“唔唔唔~”


    溫韶倪麵紅耳赤地鬆開了手,懊惱地說不出話來,隻羞赧地蹙緊眉低聲哀嚎。


    頌頌咧著小嘴,歪頭看著奇奇怪怪的媽媽,笑問:“媽媽,你的臉為什麽像太嫲家的火爐呀?又紅又燙。”


    說罷嘟起嘴湊上前親了親溫韶倪的臉。


    溫韶倪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抱緊頌頌重重親了兒子的耳朵一口,“小家夥怎麽這麽能說呢?以後做夢隻能跟爸爸媽媽說,知道嗎?”


    頌頌癢得不行,笑嘻嘻地往溫韶倪懷裏縮……


    溫韶倪覺得那晚的事她再沒法做第二次了,她把那盒套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裏。


    裏麵還擱著沈亦遲的眼鏡,他有時在床上處理臨時工作時會用。


    溫韶倪好奇試過這副眼鏡,度數不低,她正常視力,戴起來看的字模模糊糊。


    沈亦遲的近視是有些嚴重的,可也不知道他強什麽,日常生活從來不戴。


    溫韶倪關上抽屜,自認為把套放這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她一點也不排斥那事,她希望沈亦遲能徹底消氣。


    溫韶倪知道沈亦遲看起來沒心沒肺,但心思比她還細膩。


    沈亦遲容易想很多,還總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而他現在仍單方麵冷戰,肯定是因為自己傷到了他的某個點。


    可她不知道男人能裝的很。


    沈亦遲是故意的,他享受溫韶倪的討好,他知道自己很幼稚,可是他算是徹底明白了,會哭會鬧的孩子才有糖吃。


    他早就找好溫韶倪的新公司了,可卻拖著沒說,溫韶倪在老宅待著,給了他一種剛迴到新婚時的錯覺。


    早上,溫韶倪會在露台目送著他上班,晚上會乖乖和頌頌等著他,替他燙衣服,幫他擠牙膏。


    這樣簡單的陪伴給沈亦遲帶來了極大的心安和幸福,他是不願意讓溫韶倪出去的。


    他會擔心、會吃醋、會害怕,外麵的世界有這麽多的人,他不知道溫韶倪會不會有一天被亮麗的風景吸引住,就不再心係於他了。


    他總覺得自己和溫韶倪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他覺得自己永遠也不會是溫韶倪的第一或是第二順位。


    他甚至悲觀地認為溫韶倪隨時都可以拋棄他,瀟灑離開,就像曾發生過的那樣。


    所以他需要溫韶倪不停地貼近他,用身體的近感撫平內心的焦躁,而隻有他生氣時,溫韶倪才會時刻注意他。


    比如,沈亦遲泡完澡時心情很好,如果他揚著唇走出浴室,溫韶倪就隻會從書桌前迴頭提醒他毛巾在何處,趕緊擦幹,不要讓水滴的到處都是,小心滑倒了。


    可如果他撇著嘴出來,溫韶倪就會不安地趿著拖鞋走過來,拿起毛巾墊著腳幫他擦。


    還會拉著他的手到沙發坐下,用吹風機耐心地吹幹。


    沈亦遲低著頭,肩頸僵硬,可那張嘴卻快翹到天上去了。


    溫韶倪的指尖輕柔地抓弄著他的短發,沈亦遲舒服地想長歎。


    吹風機一停,他又麵無表情地走到了床邊,大剌剌趴下合上眼。


    溫韶倪撅了撅嘴,跟著走到床邊,甩掉拖鞋壓到沈亦遲身上,抱著他帶著暖風餘溫的腦袋,對準那張白淨的側臉連親了好幾下。


    “阿遲……”溫韶倪對著沈亦遲的耳朵喊他。


    沈亦遲脊背霎時緊繃,但仍閉著眼不理。


    溫韶倪又低頭去親嘴角,她一點都不生氣沈亦遲不理她,反而覺得別有一番樂趣。


    她親完嘴巴親鼻梁和眼睛,還把額頭和鬢角親了個遍,沈亦躲了幾次,但溫韶倪扒著他不放。


    “阿遲,裕媽帶頌頌去另一邊睡了。”溫韶倪用鼻子蹭了蹭沈亦遲的臉,她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話好像別有深意。


    溫韶倪霎時有些羞,她沒好意思再壓著沈亦遲了,坐起身,打算關了燈再鑽他懷裏。


    關燈後溫韶倪打開電腦檢查了一下信息,felix又提到了工作上的幾點問題,溫韶倪坐下快速迴了幾句。


    黑暗中,電腦屏幕的光線有些刺眼,沈亦遲很清楚地看到了聊天框的頭像,是那個白人。


    他心裏頓時一陣泛酸,翻了個身將被子全卷到了自己身上。


    溫韶倪躺迴床上時扯不動被子,她輕歎口氣,想起身去衣帽間拿條新的。


    手腕卻被沈亦遲扣住,“幹什麽?”


    溫韶倪微訝,結結巴巴地說:“我……沒什麽……”


    她重新躺了下來,沈亦遲翻身將被子掀了大半蓋在溫韶倪身上,兩人麵對麵貼得有些近。


    沈亦遲的唿吸悉數打到了溫韶倪臉上,溫韶倪隱隱感覺他在生氣,於是解釋了一下和felix合開公司的事。


    沈亦遲登時不樂意了,他忿忿不平地質問:“原來你在家都在與他聊天?”


    “什麽聊天呀?這是公事。”溫韶倪覺得沈亦遲沒把她的事業當迴事,聲音不由得染上了些不愉快。


    “那你繼續公事就好了,你白天工作時人家在熬夜陪你,輪到他那白天了,你怎能那麽早睡呢?”沈亦遲陰陽怪氣。


    “你幹嘛這麽說話!”溫韶倪這會兒是真有點氣了,這麽多年,沈亦遲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導致她猶為敏感。


    沈亦遲的胸膛起起伏伏,他調整了一下唿吸,稍顯冷靜地說:“我找好公司了。”


    “真的?”溫韶倪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什麽氣都沒了。


    沈亦遲看著她,語氣冷淡道:“明天就讓阿浩送你去上班。”


    “好!”溫韶倪揚著唇,興致勃勃地追問,“那公司叫什麽名字呀?從事什麽業務?在哪條街?”


    “我困了,睡覺!”


    “阿遲!”


    ……


    沈亦遲沒找關係安插溫韶倪,憑溫韶倪的履曆,去哪都不成問題。他隻做了挑選,替溫韶倪投了份簡曆。


    溫韶倪入職了一家叫“森匠”的景觀設計公司,成了個小小的融資專員。


    她在地鐵口下了賓利,一身幹練的職業裝,後腦勺的高馬尾隨著動作輕輕甩動。


    溫韶倪吸了一大口城市熱鬧的空氣,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她昂首挺胸向目標寫字樓走去,那張秀麗的臉朝氣蓬勃,與進蘭隅時是全然不同的狀態。


    在溫韶倪心裏,這是她的第一份正經工作,和所有初入職場的年輕人一樣,她對新工作充滿了熱情與期待。


    森匠是個不到一百人的小公司,公司正在上升期,工作很忙,也讓溫韶倪徹底感受到了自己的用武之處。


    她有足夠的實習經驗,又能力出眾,不管是財務報表還是融資渠道和方案,做任何事都能獨當一麵。


    經理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微胖戴一副淡茶色眼鏡,他本以為溫韶倪這個海歸會心高氣傲,實際使不上力。


    見識到溫韶倪一個頂三個用的幹勁時頗感意外,看向溫韶倪工位的目光都慈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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