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晨霧如輕紗般彌漫,掛著晶瑩露珠的薔薇在朦朧中若隱若現。


    初陽剛剛衝破雲層,金輝灑落在臥室,床上的男女仍在沉睡,沈亦遲緊握著溫韶倪的手腕,側躺的身軀向著女孩,唿吸均勻。


    他睡覺像孩子般喜歡黏人,要麽是腦袋擠過來,要麽握住手臂,不然就用長腿夾住溫韶倪的小腿……


    溫韶倪起初還緊張得像受驚的小鹿,後來見他睡得安穩,便溫順地由著他了。


    沈亦遲先睜開了眼,入目便是恬靜的睡顏,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伸手用指腹輕柔地掠過溫韶倪的臉頰。


    隨後傾身,極輕極淺地印上了一吻,前兩日親的是額頭和耳朵,今天輪到眼睫了。


    他一點都不貪心,掖好溫韶倪的被子後無聲下了床。 走到嬰兒床邊時,手癢地戳了戳頌頌粉圓的臉頰,隨後才愜意地去了浴室洗漱……


    沈亦遲給溫韶倪報了個駕校,他之前便懷疑溫韶倪有產後抑鬱症,所以想讓女孩多與外界接觸。


    這是溫韶倪住進老宅後第一次單獨出門,開車的是一個寸頭單眼皮、模樣兇厲的保鏢。


    沈亦遲說他叫阿浩,以後由他每日接送,可以隨意使喚。


    阿浩注意到了身後的視線,掃了一眼後視鏡,下三白眼隨意抬眸就兇相畢露,他以前是負責催債業務的,這形象很有利。


    可這一瞥卻把溫韶倪嚇得夠嗆,她縮了縮身體,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阿浩見沒吩咐又收迴了視線。


    到駕校時,阿浩下車替女孩開門,也不說一句話,見溫韶倪進去後,瘦長的身體倚在車旁,順手就點了支煙。


    溫韶倪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學東西上栽大跟頭,但學車顯然就是。


    她從來沒了解過開車,對車子也一無所知。而且上下肢極不協調,顧了方向盤,腳下又忘記該踩油門還是刹車了。


    教練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戴頂草帽,拎著個大水瓶,在車外張口就是訓,聲音極大,臉上氣得快冒煙了般,導致溫韶倪更加手忙腳亂。


    不消幾天,便讓人身心俱疲。好在溫韶倪在駕校認識了一個同齡的女孩,對方叫謝夢,巧的是兩人還念同一間學校。


    “韶倪,原來我們住同一個宿舍區,怪不得我覺得你眼熟,好像在快遞站見過你。”謝夢驚喜道。


    溫韶倪笑了笑,“我之前在快遞站兼職過,我們許是那時碰過麵。”


    “這真好,明天我倆可以結伴一起來了!你住哪一棟啊?”謝夢問。


    溫韶倪噎了一下,頓了頓才道:“我休學了。”


    “啊?為什麽呀?”謝夢有些疑惑,都能來學車了為什麽不能去上學。


    “我……家裏有點事情。”溫韶倪簡單答。


    謝夢應了聲,不再細究,又樂嗬嗬地聊起了別的。


    直到教練在遠處拿著喇叭大喊,“喂,你們兩個坐那的,聾了嗎?喊老半天了,來一個練著!”


    “他就愛欺負我們這些大學生!”謝夢撅了撅嘴,忍不住吐槽教練,


    “對成熟大姐姐就溫柔得不行,我本來都記住側方位停車怎麽轉方向了,剛才被他那大嗓門一罵又得忘了!”


    溫韶倪苦笑,見謝夢不動,隻得自己先上“刑場”,沒有意外,今天也挨了一場罵……


    沈亦遲到時,溫韶倪剛結束,她和一個背著雙肩包的女學生一起出了駕校大門,兩個人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喪著臉,表情是符合年紀的豐富。


    生完孩子後,溫韶倪總是一副小大人般的陰鬱穩重模樣,這會兒她才像是終於有了些活力。


    沈亦遲下了車,揚著唇朝溫韶倪遠遠揮了揮手,溫韶倪看到他後卻大驚失色,一把拉著身邊的夥伴調轉了方向。


    沈亦遲的手在空氣中僵住,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謝夢,我們改天再喝奶茶吧,我想起家裏還有點事,得早些迴去!”溫韶倪慌慌張張地推著謝夢往地鐵站走。


    她不想讓謝夢看到穿著不俗的沈亦遲和那輛加長賓利,她一個剛二十歲的學生,該怎麽解釋對方的身份。


    謝夢懵然地迴頭看她,想到溫韶倪因為家裏的事都要休學了,不敢耽誤,連忙說:“那你趕緊先迴吧,我們下次再約。”


    “好,我送你去地鐵站。”溫韶倪走到謝夢身側,拉著她快步往前走,背後卻好似有一道冰刺般的視線……


    溫韶倪迴到車上時臉已經恢複了平靜,她先係好後座的安全帶,才看向沈亦遲。


    這是學車後遺症,她練車時有一次忘了係被教練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怎麽來啦?”她問雙臂抱胸,繃著臉看向窗外的男人。


    沈亦遲迴頭看她,眉宇間的褶皺又深了幾分,她怎麽不笑了,為什麽跟自己在一起時她不能輕鬆自如?


    “我給你丟人了嗎?”沈亦遲沒好氣地問,他一直很注重形象,自認為自己也不顯老,可溫韶倪剛才卻生怕別人見到他。


    溫韶倪就知道他會氣這個,抓著他的手臂搖頭道:“不是、不是!隻是我和那個女生剛認識,我還沒和她說過自己的事,怕一時難以解釋。”


    沈亦遲的表情不見緩和,依舊冷著聲說:“那就不用解釋,為什麽要跟一個剛認識、彼此還互不清楚底細的人交待全部?難道我的感受還比不上一個你剛認識的人?”


    “不是……”溫韶倪癟了癟嘴,抓著他胳膊的手訕訕收了迴來。


    最後一句話將她問住了,她確實沒考慮沈亦遲的感受,她道歉,“對不起……”


    沈亦遲抿緊了唇,麵上的慍色更濃。


    溫韶倪低頭絞著手指,她是個死腦筋,知道自己錯了後,就沒勇氣申辯了。


    沈亦遲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溫韶倪哄自己,一偏頭才發現她在偷偷抹眼淚。


    “你怎麽自己先哭上了?”沈亦遲抓住她的胳膊,將人扭向自己。


    伸手捏住溫韶倪的下巴,抬起臉後才發現她哭得有些兇,眼睛濕漉漉的,鼻子都紅了,嘴唇憋得顫顫巍巍。


    “怎麽這麽嬌氣?我問你幾句話都不行了?”沈亦遲擰著眉,抽出紙巾粗魯地擦著溫韶倪的臉。


    他氣還沒消,反倒要哄她了?


    溫韶倪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不是的,我也不想哭……對不起,我哪裏都不好,惹你不開心,惹教練生氣,連我自己都氣自己……”


    她說著不想哭,眼淚卻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盡數滴到了沈亦遲的手背上。


    沈亦遲頓時什麽脾氣都沒了,手忙腳亂地安穩,“誰說你哪裏都不好了?我隻是說你兩句,又沒否定你全部,教練怎麽生氣了?他對你發脾氣了?”


    “教練說我是癡線、沒長眼睛,說看我不踩離合能不能把擋杆掰斷,還說我要是能拿到駕照高低要買條專行道嗚嗚……”溫韶倪抽噎著將教練的冷嘲熱諷全說了出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駕駛位還坐著阿浩,她覺得挺丟人的,但看著沈亦遲關切的模樣反而越說越委屈,更想哭了。


    沈亦遲心疼地把她撈進懷裏,軟下聲哄:“他竟然這麽說你,我待會兒就去收拾他,別哭了,我讓他以後都閉上嘴巴!”


    阿浩聽到這話,下意識摸了摸腰後藏著的家夥。


    溫韶倪靠在他肩上,漸漸緩了過來,她嚶嚶了幾聲,清醒後丟臉得不敢抬頭。


    沈亦遲拍著她的背,清醇的聲音在頭頂安撫,“沒關係,剛生產完不久的女人情緒起伏都比較大,這是正常的,想哭就哭。”


    溫韶倪有些意外他會這麽說,想起放在客廳的那堆書,原來他真學到了知識。


    溫韶倪緩緩抬頭,耷拉著肩膀,苦著臉道歉,“對不起。”


    他對她是上心的,反而是她小雞肚腸,每次都對自己的付出耿耿於懷。


    “在這待著。”沈亦遲摸了摸她的腦袋,伸手取過了阿浩擱在一旁的煙盒,旋身打開房門,長腿一邁,氣勢洶洶下了車。


    溫韶倪看著那疾步向前的頎長背影,風風火火,一副要把駕校掀了的模樣。


    阿浩正打算跟著下車搭把手,溫韶倪搶先跑下了車,她知道沈亦遲的脾氣,真怕他弄出什麽大亂子。


    於是夫妻二人一前一後,像家長帶著受了欺負的小孩去學校算賬般。


    教練辦公室,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子前一邊剔牙一邊打電話。


    沈亦遲甩開溫韶倪衝了進去,還順便關上了玻璃門。


    他站在桌前,脫了西服,慢條斯理卷起了襯衫袖口,胳膊上兇險的紋身張牙舞爪。


    教練怔忪地看著他,慢慢收迴了搭在桌上的腿,胡亂穿上涼拖鞋。


    溫韶倪在門外咬牙看著,總覺得沈亦遲會一個助跑跳上桌子,再抬腿猛踹到教練臉上。


    可意外的是,沈亦遲突然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拔了支煙客氣地遞給教練,還在西服的遮擋下順手塞了卷錢。


    教練立刻高興地點頭哈腰,沈亦遲看了看門外的溫韶倪,示意道:“那是我老婆,小丫頭沒碰過車子,膽子也小,多關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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