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一次次輪迴中掙紮,隻為尋得拯救這座城的方法。


    每次輪迴結束,記憶消散,唯有下次輪迴開啟時,零星片段才會浮現。


    這次,我帶著前幾次輪迴的些許記憶,準備與這突如其來的妖潮拚死一戰。


    妖潮突至城危殆,勇主拚殺護安寧


    我反手將三枚破障釘甩向東南角的古槐樹,隻聽“嗖”的一聲,破障釘如流星般劃過,釘尖擦過樹皮時,“嘭”地爆開三團刺目青焰,那青焰光芒奪目,好似要將黑暗驅散。


    昨日埋在此處的困妖陣應聲激活,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十二道玄鐵鎖鏈破土而出,它們帶著強大的力量,將最先衝進城門的七隻赤瞳狼絞成肉塊,狼的慘叫撕心裂肺,血腥氣瞬間彌漫開來。


    “後生!


    這邊!“王獵戶的獵叉挑著隻斷尾鐵蜥蜆,從藥鋪屋頂朝我招手。


    他粗布短打上沾滿紫色獸血,腰間掛的驅獸鈴鐺碎得隻剩半截銅舌,那破碎的鈴鐺在風中發出“叮叮當當”微弱而雜亂的聲響。


    我踩著屋簷青瓦疾奔,腳下的青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藥簍裏鬼哭藤突然齊刷刷指向西北角,鬼哭藤那扭曲的藤蔓好似在訴說著危險。


    三丈外的胭脂鋪轟然倒塌,“轟”的一聲巨響,煙塵彌漫,嗆人的灰塵鑽進鼻腔。


    煙塵中鑽出個卡車大小的土甲獸,它龐大的身軀好似一座小山,背上倒刺掛著半截守城修士的殘軀,場麵觸目驚心。


    “兌位三步!“趙長老的暴喝如驚雷般從城樓傳來。


    我幾乎是本能地側身翻滾,身體擦過地麵,傳來一陣刺痛。


    青銅巨鍾擦著後背砸進妖獸堆裏,“咚”的一聲悶響,震波將二十餘隻腐骨鼠掀翻在青石板上,那聲音好似大地都在顫抖。


    鍾體裂縫裏滲出的鎮邪金光,好似金色的絲線,正巧困住土甲獸即將甩出的毒尾。


    王獵戶趁機將獵叉擲向妖獸右眼,獵叉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嗖”的一聲刺去。


    我袖中蛇涎草汁液順著鋼叉紋路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


    土甲獸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那聲音尖銳刺耳,鱗甲縫隙裏騰起墨綠色毒煙,刺鼻的氣味讓人作嘔——正是三日前我在亂葬崗特意收集的屍毒。


    “小友結巽風陣!“趙長老的玄鐵劍插進我腳邊青磚,劍插入青磚時發出“噗”的一聲,劍穗上綴著的七寶瓔珞突然幻化成陣旗。


    我咬破指尖在旗麵畫出半道血符,鮮血的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昨日提前埋在西市口的十二枚銅錢同時鳴響,“嗡嗡”的聲響好似戰鼓。


    罡風卷著瓦礫形成龍卷,那風聲唿嘯,如千軍萬馬奔騰,將三十多隻飛翼蝠絞成血雨,血雨濺落在身上,帶著絲絲涼意。


    右臂突然傳來劇痛,轉頭看見隻雙頭鷲正撕扯我肌腱,那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悶哼。


    我反手將備在腰間的腐骨花粉拍進它喙中,這畜生頓時像被抽了骨般癱軟——正是方才那姑娘“送“我的金線蕨孢子催生的變種。


    城垛方向傳來木頭斷裂的脆響,“哢嚓”一聲,好似希望被瞬間折斷。


    趙長老的護體罡氣被三隻雷紋豹撕開缺口。


    我甩出藥鋤勾住他後襟,順勢將懷裏的冰魄砂撒向妖獸腳爪,冰魄砂撒出時發出“沙沙”的聲響。


    地麵瞬間凝結的冰霜讓它們滑向昨日布置的陷坑,坑底倒插的玄鐵釘上還沾著我上次輪迴時特意塗抹的引妖香,那淡淡的香氣在這血腥的戰場上顯得格外詭異。


    王獵戶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他小腿被毒蛛絲腐蝕得露出白骨,那場景慘不忍睹。


    我扯下束發絲帶纏住他傷口,絲帶內側縫著的百草霜立刻中和了蛛毒——這是今晨用五株幻心草跟醫館學徒換的。


    護城河方向傳來地動山搖的腳步聲,“咚咚咚”的聲音好似重錘敲擊著心髒。


    我摸向腰間陣盤的手指微微發顫,手心滿是冷汗。


    上次輪迴時那尊三眼石巨人本該在子時才出現,此刻夕陽還未完全沉入西山,它額間豎瞳已經亮起攝魂紅光,那紅光好似惡魔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


    趙長老的玄鐵劍突然發出悲鳴,那聲音好似在訴說著無盡的哀傷,劍身浮現的裂紋像極了七天後他將戰死時的模樣。


    我鬼使神差地咬破舌尖,混著靈力的鮮血噴在陣旗上,鮮血噴出時發出“噗”的一聲。


    使用離火變陣雖能對抗妖獸,但也會對我的身體造成極大的損耗,經脈好似要被撕裂一般疼痛。


    本該三天後才能參透的離火變陣自行運轉,東城門方向衝天而起的火光中,隱約浮現出盛瑤家族秘傳的玄鳥圖騰,那火光耀眼奪目,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


    土甲獸的毒尾突然穿透我左肩,劇痛讓眼前景象開始泛白。


    在意識消散前的刹那,我似乎看到自己血珠懸浮在空中,勾勒出時間寶珠上從未顯現過的古老銘文。


    舌尖血濺在七寶瓔珞幻化的陣旗上時,我仿佛被塞進燒紅的鐵水澆鑄的模具,全身的皮膚好似被火灼燒,滾燙難忍。


    經脈裏奔湧的靈力裹挾著某種古老意誌,在瞳孔裏燒出兩簇青焰。


    原本需要三天參悟的離火變陣,此刻竟如唿吸般自然地在掌心流轉。


    “巽風轉離火!“我嘶吼著將陣旗插入青石板,那聲音好似要衝破這無盡的黑暗。


    東城門衝天的火光驟然收縮成九條火蛟,火蛟好似靈動的巨龍,在空氣中穿梭。


    玄鳥圖騰在焰心裏舒展羽翼,那些沾染我鮮血的火蛇突然長出鳳翎,盤旋著撲向三眼石巨人額間的豎瞳。


    趙長老的斷劍就在這時刺進我腳邊的陣眼。


    這位總是板著臉的老修士竟在燃燒金丹,燃燒金丹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精純的金屬性靈力順著劍柄灌注到陣旗之中。


    火蛟周身霎時鍍上鎏金紋路,妖獸群中炸開的金紅焰浪裏,竟隱隱傳出鳳鳴之聲,那鳳鳴聲好似天籟,卻又帶著無盡的悲壯。


    “接著!“王獵戶甩來的獸皮囊在空中劃出弧線。


    我抖開係繩的刹那,三日前埋在亂葬崗的腐骨花種子傾瀉而出。


    這些吸飽陰氣的黑籽遇火即燃,在風陣催動下化作萬千幽藍鬼火,鬼火閃爍不定,好似幽靈的眼睛,精準地鑽進雷紋豹張開的血盆大口。


    石巨人發出山崩般的哀嚎,那聲音好似要將天地撕裂。


    它額間豎瞳被金焰灼燒出的缺口裏,滾落出粘稠的瀝青狀物質——那分明是上次輪迴時,我在黑市見過的魔修禁藥“蝕魂露“。


    腰間時間寶珠突然發燙,好似要將皮膚灼傷。


    那些懸浮在空中的血珠開始逆著重力倒流。


    我福至心靈地並指為劍,以尚未愈合的傷口為筆,在虛空中畫出半闕殘缺的古老符咒。


    原本需要月餘恢複的靈力,竟隨著符咒成型瘋狂湧入丹田。


    “兌位歸離,震宮化坎!“我踏著趙長老砸進地裏的青銅鍾躍起,陣盤上十二枚銅錢同時崩碎,“劈裏啪啦”的聲響好似鞭炮炸開。


    衝天而起的靈氣漩渦將三百步內的妖獸盡數掀翻,昨夜布置在四個城角的困妖陣終於連成整體。


    玄鐵鎖鏈交織成的天羅地網中,每一道縫隙都跳躍著玄鳥火焰,那火焰好似靈動的精靈,在黑暗中舞動。


    王獵戶的獵叉就在這時穿透石巨人後頸的晶核。


    這個總愛憨笑的獵人,竟精準刺中了連我輪迴三次才摸清的致命弱點。


    妖獸晶核炸裂的瞬間,我袖中備用的蛇涎草汁液正好淋在飛濺的碎片上,滋滋作響的毒煙頓時籠罩整個戰場。


    當最後一隻腐骨鼠在金光中化作焦炭,我踉蹌著跌坐在城垛缺口。


    夕陽餘暉穿過破碎的瞭望塔,在滿目瘡痍的街道上投下血色的光柵,那血色的光好似悲傷的眼淚。


    醫館學徒拖著半筐止血草跑過時,我聞到他身上幻心草的味道——正是今晨我用來換取百草霜的那五株。


    “小友這手巽風離火陣,倒是讓老夫想起二十年前的舊事。“趙長老擦拭著斷劍走來,指腹抹過劍身裂紋時,有暗金色光屑簌簌飄落。


    他深陷的眼窩裏跳動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就像七日後那場決戰時,他自爆金丹前最後的迴眸。


    王獵戶蹲在石巨人殘骸旁扒拉晶核碎片,突然“咦“了聲。


    他沾滿獸血的手掌心裏,躺著半片刻有饕餮紋的青銅殘片——那紋路與時間寶珠內側的凹痕完美契合。


    夜風卷著焦糊味掠過城牆時,我摩挲著懷裏幹癟的藥囊。


    方才催動陣法的消耗,竟將囤積半月的靈草盡數榨幹。


    更棘手的是,亂葬崗那株五十年份的腐骨花母株,已在今日的戰鬥中徹底枯萎。


    巡夜修士點燃的燈籠在屋簷下搖晃,某盞燈罩上晃過的陰影頗像盛瑤發間的玄鳥銀簪。


    我望著掌心隨唿吸明滅的離火餘燼,突然想起那本殘破的《九轉丹訣》中,提及的某味需以鳳凰血為引的秘藥——而三個時辰後,正是月圓之夜采集露華草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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