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心盯著塵南眨著大眼睛。
剛剛從迴憶中抽離顯然兩人還都不太適應。
“既然伊西絲與聖遺物相結合，那咱們也可以嚐試與她建立聯係。”
“你怎麽能肯定伊西絲就願意與我們合作呢？”
“這就是關鍵所在。”
塵南彎下腰撫摸著地麵繼續說道：“在剛才的畫麵中可以感受到伊西絲還保留著作為人類的最後一絲憐憫之心，我們隻要利用這一點就一定可以與機械皇帝進行交流。”
“那到底要怎麽做呢？”
張可心聽懂了塵南的意思，但她卻完全無法理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塵南矮下身子輕輕將手放在了一根荊棘條之上心中默念道：“伊西絲，如果你想拯救盧卡斯，就請你與我們見一麵。”
荊棘迷宮內並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聲音迴應塵南的請求。
張可心手足無措的看著塵南。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狠狠的將拳頭砸入泥土之中。
塵南將全部的精神力化為觸角往周圍滲透蔓延。
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在無數次的使用之中。
原本單薄的精神力現在已經因為使用的次數增加變得磅礴了許多。
泥土之下出現了明顯的阻攔感讓塵南無法再進一步。
他知道這是機械皇帝的自我防範，似乎伊西絲似乎並不想理睬這些入侵者。
“你難道不想拯救盧卡斯？如果任由他胡鬧下去不光是夜雨山莊！就連整個世界也會被他攪的天翻地覆！更何況……你們家族苦苦追尋的古神就在眼前！我就是繼承古神力量的人！”
塵南此念頭一出頓時從地下伸出了無數荊棘條。
張可心躲閃不及瞬間就被卷起三米多高。
“住手！”
塵南從腰間拔出薑太虛送給他的匕首衝上前去，那些想要拖拽走張可心的荊棘條被如數斬斷。
原本平靜的荊棘迷宮之中開始劇烈的晃動。
兩人麵前的地麵裂開了血盆大口。
縫隙之中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槨慢慢豎起。
“機械皇帝！”
塵南將張可心擋在自己身後，水晶棺槨中一位金發少女慢慢睜開了雙眸。
張可心緊張的四處觀望生怕再有生出的荊棘條會將她掠走。
四處盤旋的荊棘條像一條條的毒蛇般死死盯住兩人。
現在塵南與張可心是真正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機械皇帝，我有個建議。”
塵南舉起匕首對準了水晶棺槨說道：“既然咱們可以坦誠布公的進行談判，那你應該也要說出你的想法。”
水晶棺槨隨即緩緩打開，金發少女從棺槨之中慢慢走了出來。
張可心被這一幕徹底嚇傻了。
看到水晶棺槨走出的鬼魅般的少女任誰都不敢與其對視。
“這女孩就是伊西絲！”
少女死死盯住張可心，這讓她心中一陣發毛。
“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試著做個交易。”
塵南語氣盡可能的緩和下來不去觸怒這個怪物。
“說說看。”
女孩衝著塵南嫣然一笑道：“別害怕，既然我願意聽你說話就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你們。”
看著少女的神情動作完全不像是一個機械人，塵南不由得心生疑惑。
“我能先問一個問題嗎？”
塵南畢恭畢敬的神情麵對氣場強大的伊西絲絲毫沒有違和感。
“但說無妨。”
伊西絲步步生蓮朝前走去，她踏足過的所有地方都出現了綠色與生機。
“我知道盧卡斯對你做了什麽，但那也僅僅是將你改造，按理說你應該是一個……機械人。但現在看你完全沒有機器的冰冷感覺，甚至讓我覺得站在我麵前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金發少女輕輕撥動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後說道：“盧卡斯的確改造了我，他以為通過這種方式就能將聖遺物與我的遺體共同保存並且為他所用。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研究成果太過成功，伊西絲的遺體不光是承載聖遺物的容器更與聖遺物融為一體。”
這下所有的問題全都迎刃而解。
為什麽這些荊棘條會擁有自己的思維。
為什麽盧卡斯會獲得如此巨大的能量。
為什麽夜雨山莊上會失去磁場。
這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出在機械皇帝的身上。
盧卡斯起初隻是想把聖遺物封印在伊西絲的體內為整座夜雨山莊的運轉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
伊西絲與聖遺物的契合度越來越高。
到最後聖遺物完全接納了伊西絲與其充分融合。
聖遺物會占據主人的身體？
從而變成另外一個人？
塵南緊緊盯住這個與幻境之中性格迥異的女孩心中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聖遺物會占據原本肉體主人的內心？
或者是兩種人格相互融合？
小鈺老師……難道也是如此？
“既然你擁有了自我意識並完成了自我覺醒，那你為什麽還要受限於盧卡斯？”
“因為我從來就不喜好爭端，我隻想慢慢守護哥哥的夢想而已。”
“可現在他的胃口越來越大，已經不滿足於對自身的機械改造，他還想要將整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改造為機械人。”
伊西絲笑著說道：“他的力量來源是我，隻要我不注入最關鍵的聖遺物能量，他再怎麽改造也隻是製造出一堆破銅爛鐵而已。”
“你的意思是……其實盧卡斯一直都受限於你？他隻是表麵上操控一切，但事實上你才是夜雨山莊最終的操縱者？”
“就是這麽迴事。”
伊西絲走到塵南身前踮起腳尖輕輕捧起了他的臉頰端詳道：“我在你身上聞了古神的味道。”
塵南不敢動彈一步。
他知道這個女孩看似人畜無害但隻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將自己撕成碎片。
“說說你的交易吧。”
機械皇帝鬆開了塵南，他緊張的神經立刻跟著鬆弛下來。
“經由盧卡斯之手你獲得了可以行動的能力，我猜你放縱他製造機械大軍的目的就是利用他尋找古神的下落吧？”
“說下去。”
伊西絲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男人。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我們倆目標相同都是在追尋古神的下落，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伊西絲搖了搖頭一揮手，一條荊棘條就從塵南的身後飛出繞在了他的脖頸至上。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在我麵前如同螻蟻，隻要我心念一動你就會人頭飛上天。”
“因為我有證據。”
塵南把走到伊西絲的身前說道：“看著我的眼睛，這就是證據。”
聞聽此言伊西絲體內聖遺物催動能量開始嚐試與塵南相接觸。
塵南將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匯聚在一點後主動與聖遺物製造的能量場融合。
伊西絲看著塵南不斷金色化的瞳孔就知道他所言不假。
在短暫的辨別後伊西絲便撤迴了自己的力量。
塵南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剛剛兩者精神力一接觸就讓他見底的能量徹底耗盡。
“的確是古神的力量，你的左眼受到過貫穿傷，而後來形成的填補物正是古神所創造細胞組織。”
“那我們就可以進行談判。”
塵南在張可心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是交易，你要想尋覓古神的蹤跡就必須先阻止盧卡斯的瘋狂行為。”
“這個簡單。”
伊西絲心念一動，供給盧卡斯的能量場便停止了工作。
“來談談談判的內容吧，我對於聖遺物其實並不感興趣，我隻想那個所謂的古神受到懲罰。”
“就這麽簡單？”
“我是個已經死去之人，我為什麽還會留戀凡塵俗世？”
“你真的願意和我們合作？”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請為我和哥哥立上一塊墓碑，那裏就是我們的歸宿。”
在城堡對立麵的花園裏。
盧卡斯看著這周圍的景致萬分感慨。
伊西絲去世的時候就是躺在旁邊的椅子上。
自己眼睜睜看著她生命的流逝但卻無能為力。
現如今自己已然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力量。
任何一切都無法將自己阻止，即使自己的身軀被摧毀。
隻要聖遺物源源不斷的給自己提供能量就可以不老不死。
“這裏是我生命結束的地方，也是現在的我新生的地方。”
盧卡斯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準了嚴林。
但傑西卡卻突然閃出擋在了嚴林身前。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張開雙臂一句話也不說。
“你瘋了！快走！他會殺了你！”
傑西卡還是一言不發隻是擋住盧卡斯前進的腳步。
但下一秒鍾荊棘條便貫穿了她的腹部，女孩的瞳孔急劇收縮很快便失去了光芒。
“不！！！”
嚴林一把抱住傑西卡的身體流出了眼淚。
他不明白這個傻姑娘為什麽要衝上來替自己受死。
而從傑西卡的身體破損處露出了無數機械組織結構。
傑西卡也是機械人。
是與伊森同一批成功的機械改造人。
“嚴先生，你的最後答案是什麽？是與傑西卡成為新世界的居民共同生活下去，還是讓我在你麵前徹底撕碎她讓你含恨而死？”
嚴林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說道：“我寧願與傑西卡一同赴死。”
“好迴答。”
盧卡斯聽到這話不免有些生氣，但還是為嚴林的堅持鼓了鼓掌。
“出於對硬漢的尊重，我決定讓你死個痛快。”
盧卡斯的手一揚，無數的荊棘條從背後伸出對準了嚴林。
“還有什麽遺言？”
嚴林不再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傑西卡。
被吊在半空的薑太虛也垂下了頭，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們這些活生生的人類根本無法與不死的機械怪物抗衡。
但許久之後嚴林也沒有等來萬箭穿心。
他下意識的抬起眼皮偷偷觀望。
盧卡斯的動作還維持在將要處決自己的姿態。
“他怎麽了？為什麽我們沒死？”
嚴林小心翼翼的撿起了道長的霰彈槍慢慢朝著盧卡斯走去。
他步伐緩慢生怕這家夥會突然發難給自己致命一擊。
薑太虛也看出了不對勁大聲喊道：“這家夥估計是電路板短路了！趕緊把我放下來！”
嚴林對準吊住薑太虛的荊棘條狠狠一砸，道長從半空跌落下來然後一個翻滾平安落地。
“他奶奶的，把槍給我！”
薑太虛顧不得肚子上流血的傷口抄起驅魔獵槍對準了盧卡斯的身軀就是一槍托。
失去重心的機械人應聲倒地。
薑太虛踩著他的頭將槍管抵在後腦罵道：“胖爺我捉鬼無數，殺機械人還是頭一遭！今天就用你來祭槍！”
正當薑太虛要動手之際，身後有人高聲阻攔。
“道長住手！”
眼看薑太虛就要活撕盧卡斯塵南從薑太虛的身後趕緊叫住了他。
“塵南？你怎麽會在這？”
薑太虛看著她身後的張可心與一位不知名的女孩不解的問道：“這是誰？發生什麽事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夜雨山莊的機械皇帝伊西絲，也是你腳下盧卡斯的親妹妹。”
一頭霧水的薑太虛這會已經撐不住。
他拄著獵槍慢慢坐在地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肋骨都已經裂開了一道縫。
張可心趕緊蹲下來檢查薑太虛的傷勢。
嚴林扶著奄奄一息的傑西卡坐起來一臉恨意的盯著伊西絲。
伊西絲則是笑嘻嘻的看著傑西卡說道：“她的身體損壞的可真嚴重，如果不趕緊修複可就真的要變為廢鐵一堆。”
“伊西絲小姐……”
彌留之際的傑西卡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孩。
現在的她隻能努力將手臂抬了抬但手臂卻不聽她的使喚。
“塵南，就由你跟大夥講講事情的經過吧。”
伊西絲走到傑西卡跟前輕輕將手從她受損的軀體前略過。
周圍散落的荊棘條碎片開始不斷聚攏修複起她已經岌岌可危的機械身體。
嚴林看著傑西卡奇跡般的恢複大喜過望，但他也疑惑的看向了塵南。
塵南看著眾人說道：“我與機械皇帝達成了一個協議，接下來她會協助我們一起行動。但作為交易，我們接下來就要踏上尋找古神之路。”
“古神？聽起來像一個超自然生物。”
嚴林有些不理解的問道，他還沒從夜雨山莊的襲擊中緩過神來。
“準確來說古神是另一個種族，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蜥蜴人。”
“他們擁有超前文明與科技，但因為未知原因族群受到了滅頂之災，在滅絕之前古神留下了聖遺物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自己的種族重新屹立於世界之林。”
“比如嚴家所持有的海洋之心，我懷疑那也是聖遺物的一種。”
“聖遺物？”
嚴林盯著這個金發的女孩問道：“這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聖遺物已經與伊西絲的身體相互融合，盧卡斯從一開始就打算囚禁聖遺物在伊西絲的身體中，如果聖遺物剝離後是無法長期在外存活，隻能依附於機械身軀。”
“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孩現在是我們的同伴了？”
“不是這個女孩，是聖遺物將與我們同行，當然這件事還要和傑西卡商量一下。”
塵南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說道：“傑西卡，盧卡斯將你改造為機械人對此我很抱歉，但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有資格與聖遺物結合，成為……新的機械皇帝。”
傑西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很顯然她還沒能理解塵南與伊西絲之間所謂的交易。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要帶著聖遺物繼續旅行，但現在缺少一個可以承載它的容器，而傑西卡就是那個容器。”
“我反對！”
嚴林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如果單單需要一個容器那完全可以用伊西絲的這幅身軀。”
“我說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塵南指著女孩的身體說道：“盧卡斯在改造之初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在伊西絲身體中加設了一道程序，隻要伊西絲離開夜雨山莊的範圍就會立刻宕機自動銷毀，承載它的機械軀體受限於主係統的指令無法修改。”
“那你也不能讓傑西卡自我犧牲！”
“嚴林你冷靜一點，這絕不是自我犧牲，如果伊西絲死去聖遺物也會跟著喪失效力，你現在還能看到傑西卡跟你說話完全是因為聖遺物供給能量。一旦停止供給，傑西卡的下場就會和你眼前的盧卡斯一樣，你明白嗎？！”
“這就是你想要傷害傑西卡的理由？”
“麵對現實吧，傑西卡隻是被改造後的機械人，隻有將聖遺物與它結合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冠冕堂皇的借口！”
嚴林發狂似得揪住塵南的衣領吼道：“如果被改造的人是張可心，你還會說出這麽無情的話嗎？！”
塵南被嚴林的發問懟的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伊西絲看著爭吵的兩人就快要打起來不由得手掌一揮。
兩道荊棘條立刻將他們分開並擒到了半空之中。
“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人與其在這裏無意義的爭吵不如問問當事人的意見。”
張可心輕輕扶著傑西卡，眾人這時候也停下了爭吵一起看向了傑西卡。
可憐的女孩眼中含著淚水。
她的記憶早就被盧卡斯篡改，直到今日她才響起自己是機械人的事實。
“我願意。”
“你說什麽？！我絕不答應！”
嚴林被吊在半空還在高聲叫嚷。
“嚴林，如果我不答應，我也會死大家都會死。但如果我答應的話就隻有一個人犧牲，其實這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
嚴林在半空中泣不成聲。
他從未有過如此心痛的感覺，在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塵南在半空中緊張的盯著下麵發生的一切。
“記住你的承諾，找到古神，就是那個混蛋讓那個夜雨山莊出現了如此之多的變故，是它差點害了我的哥哥。”
“我會的。”
“找到它後狠狠的揍它。”
“我答應你。”
伊西絲用手輕輕一劃自己與傑西卡的胸口。
在腹腔中快速飛出了一隻綠色的樹枝。
這隻散發翠綠色光芒的魔力之樹充滿著無窮的生命力，在轉瞬之間便飛入了傑西卡的體內。
等到傑西卡再睜眼時，她感受到的是從未有過的生命活力。
“傑西卡……”
失去束縛後從半空中跌落的嚴林連滾帶爬的來到女孩的身邊放聲大哭。
女孩用手輕輕幫他擦去淚珠道：“別哭啊，我現在很好。”
“傑西卡，我……不對，你沒事？你沒被奪舍？”
塵南在旁邊苦笑道：“從來也沒人說她會被奪舍，聖遺物隻是從伊西絲的身體中轉移到傑西卡的身體中而已，她並未失去自我隻是一個單純的轉移而已。”
“那你不早說！我還以為傑西卡要被吞噬！”
嚴林漲紅著臉跳起來指責道：“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大哥，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嘛？”
塵南扶額道：“全程都是你在反對反對再反對，我剛要解釋你又要反對，我就是渾身張滿嘴也說不清。”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薑太虛這時候才算是把一直沒理順的那口氣喘勻實。
他邊咳嗽邊說道：“你們能不能關心一下我？貧道在這流血不止，你們幾個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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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迷宮的中心。
失去聖遺物供給能量的荊棘條們表皮都已經發黃枯萎。
原本綠意盎然的花園迷宮現在隻剩下了肅殺與蕭條。
仿佛從春天直接過度到了秋天。
塵南將伊西絲與盧卡斯的遺體一起放入原本承載伊西絲的水晶棺槨之中。
幾人合力將棺材再次推入地下。
負責這次葬禮的正是管家伊森。
傑西卡重新供給了伊森能量讓他能夠再次自由活動。
“願主能寬容你們聖潔的靈魂，仁慈的父終將對你們敞開懷抱。盧卡斯先生與伊西絲小姐……你們終於不用在忍受疾苦，不用再煩惱夜雨山莊的未來，不用為了彼此所背負的詛咒而哭泣，你們終於可以像同齡的孩子一樣快樂……”
盧卡斯終於以死亡的方式永遠陪在了伊西絲的身邊。
他雖然擺脫了家族的詛咒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在場的每個人都用鐵鍬填上了一捧土。
伊森將二人合葬的墓碑擦拭整理好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站了起來。
“接下來……你準備何去何從？”
“我將作為守墓人永遠守護在夜雨山莊，守在盧卡斯與伊西絲的身邊直到永遠。”
伊森的臉上一掃陰霾，此刻的他終於找到了可以奉獻一生的事。
“原本那艘船已經被盧卡斯少爺摧毀，不過我另外唿叫了一艘船供各位使用，現在船隻已經停泊在碼頭。”
塵南點了點頭道：“多謝。”
正當所有人都轉身離開之際。
張可心輕輕拉了拉塵南的衣角指了指下棺的地方。
塵南迴頭看去。
盧卡斯與伊西絲身影如鬼魅般若影若現的站在下葬處正微笑著看著兩人。
塵南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後兩人又消失不見。
“你也看到了嗎？”
塵南驚訝的張了張嘴。
“他們終於獲得了幸福。”
張可心堅定的看著遠方，雖然那裏已經沒有了二人的身影。
塵南默默無語。
他並沒告訴眾人聖遺物會改變載體原有的人格，尤其是在這種時刻他更是選擇了沉默。
男人命令張可心也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他不想讓其他人得知這件事。
即使這是對傑西卡最不公平的選擇，但也是最好的選擇。
距離聖遺物與傑西卡的身體相互契合或者說吞噬融合她的人格還需要很長時間。
在這期間應該會有其他辦法。
塵南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在尋找古神的途中一定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正當眾人準備離開之際，荊棘迷宮中突然闖進了一群武裝到牙齒的家夥。
為首的一位光頭黑衣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對眾人說道：“很抱歉打擾了葬禮，我隻問一個問題。誰是塵南和張可心？麻煩兩位跟我們走一趟。”
見並沒有任何人理會自己，光頭將雙手插在口袋中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興明，來自黑岩監獄。”
剛剛從迴憶中抽離顯然兩人還都不太適應。
“既然伊西絲與聖遺物相結合，那咱們也可以嚐試與她建立聯係。”
“你怎麽能肯定伊西絲就願意與我們合作呢？”
“這就是關鍵所在。”
塵南彎下腰撫摸著地麵繼續說道：“在剛才的畫麵中可以感受到伊西絲還保留著作為人類的最後一絲憐憫之心，我們隻要利用這一點就一定可以與機械皇帝進行交流。”
“那到底要怎麽做呢？”
張可心聽懂了塵南的意思，但她卻完全無法理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塵南矮下身子輕輕將手放在了一根荊棘條之上心中默念道：“伊西絲，如果你想拯救盧卡斯，就請你與我們見一麵。”
荊棘迷宮內並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聲音迴應塵南的請求。
張可心手足無措的看著塵南。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狠狠的將拳頭砸入泥土之中。
塵南將全部的精神力化為觸角往周圍滲透蔓延。
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在無數次的使用之中。
原本單薄的精神力現在已經因為使用的次數增加變得磅礴了許多。
泥土之下出現了明顯的阻攔感讓塵南無法再進一步。
他知道這是機械皇帝的自我防範，似乎伊西絲似乎並不想理睬這些入侵者。
“你難道不想拯救盧卡斯？如果任由他胡鬧下去不光是夜雨山莊！就連整個世界也會被他攪的天翻地覆！更何況……你們家族苦苦追尋的古神就在眼前！我就是繼承古神力量的人！”
塵南此念頭一出頓時從地下伸出了無數荊棘條。
張可心躲閃不及瞬間就被卷起三米多高。
“住手！”
塵南從腰間拔出薑太虛送給他的匕首衝上前去，那些想要拖拽走張可心的荊棘條被如數斬斷。
原本平靜的荊棘迷宮之中開始劇烈的晃動。
兩人麵前的地麵裂開了血盆大口。
縫隙之中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槨慢慢豎起。
“機械皇帝！”
塵南將張可心擋在自己身後，水晶棺槨中一位金發少女慢慢睜開了雙眸。
張可心緊張的四處觀望生怕再有生出的荊棘條會將她掠走。
四處盤旋的荊棘條像一條條的毒蛇般死死盯住兩人。
現在塵南與張可心是真正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機械皇帝，我有個建議。”
塵南舉起匕首對準了水晶棺槨說道：“既然咱們可以坦誠布公的進行談判，那你應該也要說出你的想法。”
水晶棺槨隨即緩緩打開，金發少女從棺槨之中慢慢走了出來。
張可心被這一幕徹底嚇傻了。
看到水晶棺槨走出的鬼魅般的少女任誰都不敢與其對視。
“這女孩就是伊西絲！”
少女死死盯住張可心，這讓她心中一陣發毛。
“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試著做個交易。”
塵南語氣盡可能的緩和下來不去觸怒這個怪物。
“說說看。”
女孩衝著塵南嫣然一笑道：“別害怕，既然我願意聽你說話就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你們。”
看著少女的神情動作完全不像是一個機械人，塵南不由得心生疑惑。
“我能先問一個問題嗎？”
塵南畢恭畢敬的神情麵對氣場強大的伊西絲絲毫沒有違和感。
“但說無妨。”
伊西絲步步生蓮朝前走去，她踏足過的所有地方都出現了綠色與生機。
“我知道盧卡斯對你做了什麽，但那也僅僅是將你改造，按理說你應該是一個……機械人。但現在看你完全沒有機器的冰冷感覺，甚至讓我覺得站在我麵前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金發少女輕輕撥動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後說道：“盧卡斯的確改造了我，他以為通過這種方式就能將聖遺物與我的遺體共同保存並且為他所用。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研究成果太過成功，伊西絲的遺體不光是承載聖遺物的容器更與聖遺物融為一體。”
這下所有的問題全都迎刃而解。
為什麽這些荊棘條會擁有自己的思維。
為什麽盧卡斯會獲得如此巨大的能量。
為什麽夜雨山莊上會失去磁場。
這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出在機械皇帝的身上。
盧卡斯起初隻是想把聖遺物封印在伊西絲的體內為整座夜雨山莊的運轉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
伊西絲與聖遺物的契合度越來越高。
到最後聖遺物完全接納了伊西絲與其充分融合。
聖遺物會占據主人的身體？
從而變成另外一個人？
塵南緊緊盯住這個與幻境之中性格迥異的女孩心中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聖遺物會占據原本肉體主人的內心？
或者是兩種人格相互融合？
小鈺老師……難道也是如此？
“既然你擁有了自我意識並完成了自我覺醒，那你為什麽還要受限於盧卡斯？”
“因為我從來就不喜好爭端，我隻想慢慢守護哥哥的夢想而已。”
“可現在他的胃口越來越大，已經不滿足於對自身的機械改造，他還想要將整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改造為機械人。”
伊西絲笑著說道：“他的力量來源是我，隻要我不注入最關鍵的聖遺物能量，他再怎麽改造也隻是製造出一堆破銅爛鐵而已。”
“你的意思是……其實盧卡斯一直都受限於你？他隻是表麵上操控一切，但事實上你才是夜雨山莊最終的操縱者？”
“就是這麽迴事。”
伊西絲走到塵南身前踮起腳尖輕輕捧起了他的臉頰端詳道：“我在你身上聞了古神的味道。”
塵南不敢動彈一步。
他知道這個女孩看似人畜無害但隻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將自己撕成碎片。
“說說你的交易吧。”
機械皇帝鬆開了塵南，他緊張的神經立刻跟著鬆弛下來。
“經由盧卡斯之手你獲得了可以行動的能力，我猜你放縱他製造機械大軍的目的就是利用他尋找古神的下落吧？”
“說下去。”
伊西絲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男人。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我們倆目標相同都是在追尋古神的下落，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伊西絲搖了搖頭一揮手，一條荊棘條就從塵南的身後飛出繞在了他的脖頸至上。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在我麵前如同螻蟻，隻要我心念一動你就會人頭飛上天。”
“因為我有證據。”
塵南把走到伊西絲的身前說道：“看著我的眼睛，這就是證據。”
聞聽此言伊西絲體內聖遺物催動能量開始嚐試與塵南相接觸。
塵南將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匯聚在一點後主動與聖遺物製造的能量場融合。
伊西絲看著塵南不斷金色化的瞳孔就知道他所言不假。
在短暫的辨別後伊西絲便撤迴了自己的力量。
塵南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剛剛兩者精神力一接觸就讓他見底的能量徹底耗盡。
“的確是古神的力量，你的左眼受到過貫穿傷，而後來形成的填補物正是古神所創造細胞組織。”
“那我們就可以進行談判。”
塵南在張可心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是交易，你要想尋覓古神的蹤跡就必須先阻止盧卡斯的瘋狂行為。”
“這個簡單。”
伊西絲心念一動，供給盧卡斯的能量場便停止了工作。
“來談談談判的內容吧，我對於聖遺物其實並不感興趣，我隻想那個所謂的古神受到懲罰。”
“就這麽簡單？”
“我是個已經死去之人，我為什麽還會留戀凡塵俗世？”
“你真的願意和我們合作？”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請為我和哥哥立上一塊墓碑，那裏就是我們的歸宿。”
在城堡對立麵的花園裏。
盧卡斯看著這周圍的景致萬分感慨。
伊西絲去世的時候就是躺在旁邊的椅子上。
自己眼睜睜看著她生命的流逝但卻無能為力。
現如今自己已然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力量。
任何一切都無法將自己阻止，即使自己的身軀被摧毀。
隻要聖遺物源源不斷的給自己提供能量就可以不老不死。
“這裏是我生命結束的地方，也是現在的我新生的地方。”
盧卡斯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準了嚴林。
但傑西卡卻突然閃出擋在了嚴林身前。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張開雙臂一句話也不說。
“你瘋了！快走！他會殺了你！”
傑西卡還是一言不發隻是擋住盧卡斯前進的腳步。
但下一秒鍾荊棘條便貫穿了她的腹部，女孩的瞳孔急劇收縮很快便失去了光芒。
“不！！！”
嚴林一把抱住傑西卡的身體流出了眼淚。
他不明白這個傻姑娘為什麽要衝上來替自己受死。
而從傑西卡的身體破損處露出了無數機械組織結構。
傑西卡也是機械人。
是與伊森同一批成功的機械改造人。
“嚴先生，你的最後答案是什麽？是與傑西卡成為新世界的居民共同生活下去，還是讓我在你麵前徹底撕碎她讓你含恨而死？”
嚴林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說道：“我寧願與傑西卡一同赴死。”
“好迴答。”
盧卡斯聽到這話不免有些生氣，但還是為嚴林的堅持鼓了鼓掌。
“出於對硬漢的尊重，我決定讓你死個痛快。”
盧卡斯的手一揚，無數的荊棘條從背後伸出對準了嚴林。
“還有什麽遺言？”
嚴林不再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傑西卡。
被吊在半空的薑太虛也垂下了頭，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們這些活生生的人類根本無法與不死的機械怪物抗衡。
但許久之後嚴林也沒有等來萬箭穿心。
他下意識的抬起眼皮偷偷觀望。
盧卡斯的動作還維持在將要處決自己的姿態。
“他怎麽了？為什麽我們沒死？”
嚴林小心翼翼的撿起了道長的霰彈槍慢慢朝著盧卡斯走去。
他步伐緩慢生怕這家夥會突然發難給自己致命一擊。
薑太虛也看出了不對勁大聲喊道：“這家夥估計是電路板短路了！趕緊把我放下來！”
嚴林對準吊住薑太虛的荊棘條狠狠一砸，道長從半空跌落下來然後一個翻滾平安落地。
“他奶奶的，把槍給我！”
薑太虛顧不得肚子上流血的傷口抄起驅魔獵槍對準了盧卡斯的身軀就是一槍托。
失去重心的機械人應聲倒地。
薑太虛踩著他的頭將槍管抵在後腦罵道：“胖爺我捉鬼無數，殺機械人還是頭一遭！今天就用你來祭槍！”
正當薑太虛要動手之際，身後有人高聲阻攔。
“道長住手！”
眼看薑太虛就要活撕盧卡斯塵南從薑太虛的身後趕緊叫住了他。
“塵南？你怎麽會在這？”
薑太虛看著她身後的張可心與一位不知名的女孩不解的問道：“這是誰？發生什麽事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夜雨山莊的機械皇帝伊西絲，也是你腳下盧卡斯的親妹妹。”
一頭霧水的薑太虛這會已經撐不住。
他拄著獵槍慢慢坐在地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肋骨都已經裂開了一道縫。
張可心趕緊蹲下來檢查薑太虛的傷勢。
嚴林扶著奄奄一息的傑西卡坐起來一臉恨意的盯著伊西絲。
伊西絲則是笑嘻嘻的看著傑西卡說道：“她的身體損壞的可真嚴重，如果不趕緊修複可就真的要變為廢鐵一堆。”
“伊西絲小姐……”
彌留之際的傑西卡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孩。
現在的她隻能努力將手臂抬了抬但手臂卻不聽她的使喚。
“塵南，就由你跟大夥講講事情的經過吧。”
伊西絲走到傑西卡跟前輕輕將手從她受損的軀體前略過。
周圍散落的荊棘條碎片開始不斷聚攏修複起她已經岌岌可危的機械身體。
嚴林看著傑西卡奇跡般的恢複大喜過望，但他也疑惑的看向了塵南。
塵南看著眾人說道：“我與機械皇帝達成了一個協議，接下來她會協助我們一起行動。但作為交易，我們接下來就要踏上尋找古神之路。”
“古神？聽起來像一個超自然生物。”
嚴林有些不理解的問道，他還沒從夜雨山莊的襲擊中緩過神來。
“準確來說古神是另一個種族，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蜥蜴人。”
“他們擁有超前文明與科技，但因為未知原因族群受到了滅頂之災，在滅絕之前古神留下了聖遺物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自己的種族重新屹立於世界之林。”
“比如嚴家所持有的海洋之心，我懷疑那也是聖遺物的一種。”
“聖遺物？”
嚴林盯著這個金發的女孩問道：“這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聖遺物已經與伊西絲的身體相互融合，盧卡斯從一開始就打算囚禁聖遺物在伊西絲的身體中，如果聖遺物剝離後是無法長期在外存活，隻能依附於機械身軀。”
“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孩現在是我們的同伴了？”
“不是這個女孩，是聖遺物將與我們同行，當然這件事還要和傑西卡商量一下。”
塵南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說道：“傑西卡，盧卡斯將你改造為機械人對此我很抱歉，但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有資格與聖遺物結合，成為……新的機械皇帝。”
傑西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很顯然她還沒能理解塵南與伊西絲之間所謂的交易。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要帶著聖遺物繼續旅行，但現在缺少一個可以承載它的容器，而傑西卡就是那個容器。”
“我反對！”
嚴林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如果單單需要一個容器那完全可以用伊西絲的這幅身軀。”
“我說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塵南指著女孩的身體說道：“盧卡斯在改造之初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在伊西絲身體中加設了一道程序，隻要伊西絲離開夜雨山莊的範圍就會立刻宕機自動銷毀，承載它的機械軀體受限於主係統的指令無法修改。”
“那你也不能讓傑西卡自我犧牲！”
“嚴林你冷靜一點，這絕不是自我犧牲，如果伊西絲死去聖遺物也會跟著喪失效力，你現在還能看到傑西卡跟你說話完全是因為聖遺物供給能量。一旦停止供給，傑西卡的下場就會和你眼前的盧卡斯一樣，你明白嗎？！”
“這就是你想要傷害傑西卡的理由？”
“麵對現實吧，傑西卡隻是被改造後的機械人，隻有將聖遺物與它結合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冠冕堂皇的借口！”
嚴林發狂似得揪住塵南的衣領吼道：“如果被改造的人是張可心，你還會說出這麽無情的話嗎？！”
塵南被嚴林的發問懟的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伊西絲看著爭吵的兩人就快要打起來不由得手掌一揮。
兩道荊棘條立刻將他們分開並擒到了半空之中。
“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人與其在這裏無意義的爭吵不如問問當事人的意見。”
張可心輕輕扶著傑西卡，眾人這時候也停下了爭吵一起看向了傑西卡。
可憐的女孩眼中含著淚水。
她的記憶早就被盧卡斯篡改，直到今日她才響起自己是機械人的事實。
“我願意。”
“你說什麽？！我絕不答應！”
嚴林被吊在半空還在高聲叫嚷。
“嚴林，如果我不答應，我也會死大家都會死。但如果我答應的話就隻有一個人犧牲，其實這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
嚴林在半空中泣不成聲。
他從未有過如此心痛的感覺，在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塵南在半空中緊張的盯著下麵發生的一切。
“記住你的承諾，找到古神，就是那個混蛋讓那個夜雨山莊出現了如此之多的變故，是它差點害了我的哥哥。”
“我會的。”
“找到它後狠狠的揍它。”
“我答應你。”
伊西絲用手輕輕一劃自己與傑西卡的胸口。
在腹腔中快速飛出了一隻綠色的樹枝。
這隻散發翠綠色光芒的魔力之樹充滿著無窮的生命力，在轉瞬之間便飛入了傑西卡的體內。
等到傑西卡再睜眼時，她感受到的是從未有過的生命活力。
“傑西卡……”
失去束縛後從半空中跌落的嚴林連滾帶爬的來到女孩的身邊放聲大哭。
女孩用手輕輕幫他擦去淚珠道：“別哭啊，我現在很好。”
“傑西卡，我……不對，你沒事？你沒被奪舍？”
塵南在旁邊苦笑道：“從來也沒人說她會被奪舍，聖遺物隻是從伊西絲的身體中轉移到傑西卡的身體中而已，她並未失去自我隻是一個單純的轉移而已。”
“那你不早說！我還以為傑西卡要被吞噬！”
嚴林漲紅著臉跳起來指責道：“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大哥，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嘛？”
塵南扶額道：“全程都是你在反對反對再反對，我剛要解釋你又要反對，我就是渾身張滿嘴也說不清。”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薑太虛這時候才算是把一直沒理順的那口氣喘勻實。
他邊咳嗽邊說道：“你們能不能關心一下我？貧道在這流血不止，你們幾個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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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迷宮的中心。
失去聖遺物供給能量的荊棘條們表皮都已經發黃枯萎。
原本綠意盎然的花園迷宮現在隻剩下了肅殺與蕭條。
仿佛從春天直接過度到了秋天。
塵南將伊西絲與盧卡斯的遺體一起放入原本承載伊西絲的水晶棺槨之中。
幾人合力將棺材再次推入地下。
負責這次葬禮的正是管家伊森。
傑西卡重新供給了伊森能量讓他能夠再次自由活動。
“願主能寬容你們聖潔的靈魂，仁慈的父終將對你們敞開懷抱。盧卡斯先生與伊西絲小姐……你們終於不用在忍受疾苦，不用再煩惱夜雨山莊的未來，不用為了彼此所背負的詛咒而哭泣，你們終於可以像同齡的孩子一樣快樂……”
盧卡斯終於以死亡的方式永遠陪在了伊西絲的身邊。
他雖然擺脫了家族的詛咒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在場的每個人都用鐵鍬填上了一捧土。
伊森將二人合葬的墓碑擦拭整理好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站了起來。
“接下來……你準備何去何從？”
“我將作為守墓人永遠守護在夜雨山莊，守在盧卡斯與伊西絲的身邊直到永遠。”
伊森的臉上一掃陰霾，此刻的他終於找到了可以奉獻一生的事。
“原本那艘船已經被盧卡斯少爺摧毀，不過我另外唿叫了一艘船供各位使用，現在船隻已經停泊在碼頭。”
塵南點了點頭道：“多謝。”
正當所有人都轉身離開之際。
張可心輕輕拉了拉塵南的衣角指了指下棺的地方。
塵南迴頭看去。
盧卡斯與伊西絲身影如鬼魅般若影若現的站在下葬處正微笑著看著兩人。
塵南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後兩人又消失不見。
“你也看到了嗎？”
塵南驚訝的張了張嘴。
“他們終於獲得了幸福。”
張可心堅定的看著遠方，雖然那裏已經沒有了二人的身影。
塵南默默無語。
他並沒告訴眾人聖遺物會改變載體原有的人格，尤其是在這種時刻他更是選擇了沉默。
男人命令張可心也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他不想讓其他人得知這件事。
即使這是對傑西卡最不公平的選擇，但也是最好的選擇。
距離聖遺物與傑西卡的身體相互契合或者說吞噬融合她的人格還需要很長時間。
在這期間應該會有其他辦法。
塵南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在尋找古神的途中一定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正當眾人準備離開之際，荊棘迷宮中突然闖進了一群武裝到牙齒的家夥。
為首的一位光頭黑衣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對眾人說道：“很抱歉打擾了葬禮，我隻問一個問題。誰是塵南和張可心？麻煩兩位跟我們走一趟。”
見並沒有任何人理會自己，光頭將雙手插在口袋中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興明，來自黑岩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