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聿的語氣未變,但是褚子旭愣是從中聽出了幾分諷刺的意味。


    「股權多少我無所謂。」褚子旭勉強壓下了心裏的不滿和屈辱,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才繼續道,「我也姓褚,也是褚家人,我在褚氏一點股權都沒有,你們覺得合適嗎?爸,你覺得合適嗎?」


    褚子旭扭頭看向褚堯年,皺眉控訴道:「當初你把所有股權都轉給褚聿我也認了,我也從來沒去覬覦褚聿手裏的東西,我做的還不夠嗎?你們怎麽就不為我想想呢?」


    褚子旭的語氣像是褚堯年和褚聿做了多對不起他的事一樣,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站了起來,扭頭盯著褚聿道:「人不能這麽自私吶,咱們可是一家人啊,褚聿。」


    池析亭也沒忍住扭頭看向褚聿,焦躁反感的思緒驀地全部湧上了心口,讓他愈發厭煩褚子旭夫妻。


    太噁心了。


    到底是誰自私啊。


    池析亭抿了抿唇,又抬眼看向失去了理智的褚子旭。


    褚子旭的意圖已經非常明確了。


    他要褚氏的股權。


    要一個長期的穩定的飯票。


    現在的形勢已經非常明了了,褚堯年不想再給褚子旭花錢,褚子旭又和褚聿的關係不好,他也做不到拋下臉麵主動向褚聿要錢,就隻能謀劃一個絕佳的方案,要到錢,要到源源不斷的錢。


    不隻是為了他和秦今禾,最起碼還要能供養到褚珣。


    褚氏是最好下手,也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他也姓褚,他的兒子是褚氏的領導,褚氏本來就該有他的一部分?


    池析亭一陣陣反胃。


    原著裏隻是提到了褚聿後期麵臨著內憂外患的情況,他當時還隻以為是褚氏內部的矛盾,現在一看,估計還有褚子旭在添亂。


    沒有困境也會被這種「一家人」製造出來困境。


    見褚聿還是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褚子旭愈發來氣,道:「還有你弟弟,你弟弟年紀還這麽小,你也該有做哥哥的樣子,不該為他考慮考慮嗎?」


    「兄弟離心,你讓外人知道該怎麽想?」


    褚聿哂笑,「弟弟?連我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外人會知道?」


    褚子旭倏地一噎。


    本還氣憤的大腦瞬間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激的褚子旭理智了不少。


    沒事。


    還有機會。


    現在就撕破臉皮不合算。


    況且現在褚聿還沒有生氣,一切都還有談的可能。


    褚子旭飛快地抬眸看了眼褚聿的表情,然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地坐了下來,若無其事道:「這事是爸欠考慮了,先不提這事了。」


    「但是爸,褚聿,你倆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好好搞事業。」褚子旭表情誠懇道,「我也不求你們幫我什麽,我會依靠我自己的能力去發展公司,我很有信心,貸款也會盡快還清,這個你們不用擔心。」


    褚堯年一臉不忍直視地撇過眼,不想搭理褚子旭。


    褚聿也沒理會他,側目見池析亭餐盤裏的菜都沒動,輕聲問道:「不合口味嗎?」


    池析亭迴過神,和褚聿對視了幾秒後搖頭道:「沒有,我不太餓。」


    褚聿不太贊成地皺眉,道:「多少吃點,喝湯嗎?我給你盛。」


    池析亭推拒不過,隻得由著褚聿起身給他盛湯,目光一動不動地放在褚聿身上,在接過湯碗後小聲道了聲謝,然後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湯,腮幫子鼓起了一個圓潤的弧度。


    褚聿側目看著池析亭吃飯,沉鬱的心情逐漸消散,終於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平和。


    隻是這種平和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


    對麵的褚子旭道:「我手裏有個項目,褚聿,不然你看看感興趣嗎?」


    褚聿蹙了下眉。


    池析亭喝湯的動作也頓住了,側首瞥了褚聿一眼。


    見褚聿麵色不虞,池析亭心裏也有些微妙的不快,放下湯碗後抬眸看向褚子旭,微笑道:「項目?您帶了項目書嗎?」


    褚子旭的目光登時移到了池析亭臉上,怔了半響後才語氣遲疑道:「……帶了,怎麽了?」


    池析亭表情沉靜,不卑不亢道:「我剛巧在市場部工作,或許能幫您簡單評估一下。」


    是不是真的好項目。


    還是又是一個算計褚聿的手段。


    褚子旭頓了一下,扭頭看向褚聿,眸光閃過些許懷疑。


    「怎麽了,伯父?」池析亭見褚子旭去看褚聿,嘴唇彎了彎,眼角也彎出了一道人畜無害的弧度,「您是對這個項目沒信心嗎?」


    褚子旭立刻否認,「怎麽可能,你等等。」


    說罷,褚子旭起身,抬腳就迴了房間去找項目書。


    這下大家都沒有吃飯的心情了,都各懷心事地放下了筷子。


    秦今禾沒忍住看了池析亭好幾眼,直覺計劃會壞在池析亭身上,但是礙於褚聿在旁邊護著,她也不敢對池析亭再說些什麽,隻得按下自己惴惴的心,頗為焦躁地等著褚子旭迴來。


    見池析亭主動站出來替他應付褚子旭,褚聿心念微動,抬眼一直靜靜地看著池析亭。


    似是察覺到了褚聿的注視,池析亭迴頭看了褚聿一眼,安撫性地沖褚聿笑了一下,見褚子旭下了樓,池析亭唇角的笑容逐漸消失,烏亮的眸子也沉了下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沉著冷靜的氣場。


    靜水流深,被冗雜煩悶的家事導致的沉鬱心情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下了嶙峋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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