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析亭的五官是柔和的,但是冷臉的時候唇角會微微抿著,繃出的弧度很深,骨子裏的淩厲和果決盡顯。


    「芯誠隻是我的備選之一,你的威脅對我來說沒用。」池析亭一字一句道,「你憑什麽認為芯誠這麽有優勢?」


    邵燃臉上的笑容淡了,反問道:「你覺得你的想法能幹擾褚聿的決定?」


    池析亭微頓。


    見池析亭遲疑,邵燃有些諷刺地笑了笑。


    「能。」


    隻是過了兩秒,池析亭便給出了篤定的答案。


    邵燃這下徹底笑不出來了。


    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動靜,池析亭若有所覺地抬眸看了眼包廂的大門,下一秒,包廂門就被褚聿推開了。


    暖橘色的燈光透進來了一瞬,很快就又被擠壓出去。


    見邵燃坐到了池析亭身邊,褚聿眉頭輕微地蹙了一下,本就霜浸雪染的眸子又淩冽了幾分。


    邵燃側目瞥了褚聿一眼,姿態曖昧地伸手拍了拍池析亭的手臂,溫聲細語道:「去吧析亭,你們褚總等你呢。」


    池析亭下意識地躲開了邵燃伸過來的手,也在同一瞬間敏銳地察覺到了褚聿的目光也在邵燃的手上落了一秒。


    十分鍾的路程,池析亭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


    ——褚聿心情應該不太好。


    但是為什麽呢?


    池析亭一貫活絡的腦筋似乎在這種閉塞的環境下逐漸退化,車裏沒有開燈,窗外的天幕也早已被夜色侵占。


    沉默簇擁在他們之間,他被擠得心口作癢,但是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打破沉默。


    無言間,池析亭突然就想起了那個他喝醉了的夜晚。


    「到了,下車。」一旁的褚聿率先打破了沉默。


    池析亭迴神,下意識地哦了一聲,然後緊跟著褚聿下了車。


    邵燃對待客人很大方,給他們定的酒店是五星級酒店,房間也都是高級套房,樓層的位置很好,電梯也是需要單獨刷卡使用的,樓道安靜得落針可聞。


    褚聿走在前麵,池析亭和他錯開了一個身位的距離,但是兩個人的影子卻糾纏在了一起。


    快到房門口的時候,褚聿才突然開口問道:「邵燃和你說什麽了?」


    池析亭怔愣了一瞬,腳步也不自覺地放慢了。


    似乎是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輕了下來,褚聿突兀地停下了腳步,然後轉身看向池析亭。


    池析亭也驀地站住了,抬眸注視著和他隻有兩步之遙的褚聿。


    褚聿冷臉的時候很有威懾力,帶著一股可以蟄痛人的淩厲。


    池析亭被這束目光定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因為頭頂的燈光作祟,亦或是其他的一些原因,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很難調動自己的身體了。


    半響後,池析亭才開口:「問我想不想跳槽。」


    褚聿垂眸看了眼自己和池析亭之間的距離,沒有猶豫,抬腳朝池析亭靠近,隻是多走了一步的距離,兩人就仿佛已經置身於同一個玻璃罐子裏。


    池析亭的視野範圍也從燈光水霧變成了一層灰濛濛的對方印下來的身影。


    「你怎麽迴的?」褚聿問。


    池析亭垂眸,「不想。」


    「就隻問這個嗎?」褚聿不鹹不淡地反問,「那你為什麽猶豫那麽久?」


    池析亭倏地抬頭看向褚聿。


    走廊柔和暖黃的燈光照在褚聿的臉上,印著他的眉骨、眼窩、鼻樑,在臉側打出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褚聿目光沉沉,打破了這種溫和。


    池析亭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下唇,小聲反駁道:「我哪裏猶豫了,那是在反應。」


    「是嗎?那你一般需要多長時間反應?」褚聿問。


    燈光蒙蒙下,池析亭的腦子感覺已經被融化成了一灘漿糊,聽見了問話後隻是胡亂地點了頭,「五,五秒?」


    褚聿似乎是笑了一聲,很輕很快,池析亭甚至沒有完全捕捉到,褚聿的另一句話就把他的意識堵了迴去。


    「你之前不是問我,你上次喝醉後做了些什麽嗎?」褚聿唇角彎出了一道淺淺的弧度。


    池析亭心口一跳,壯著膽子抬眸看向褚聿,目光卻很快地被褚聿的嘴唇吸引了。


    顏色要比以往的要淡一點,微微抿著,唇角上揚的弧度很漂亮。


    一切都像是在往池析亭預料不到的地方發展,他和褚聿之間似乎早已經生出了在某種層麵上不該有的聯繫。


    因為有了那層關係在,似乎他觀察到的褚聿的任何一點行為舉止都能被他自動加上慢鏡頭,然後在他的腦海中匯聚成千千萬萬個瞬間,被他一點一點的剖析和試圖挖掘其中的含義。


    池析亭知道。


    這是不正常的,也是不應該的。


    但是……


    但是。


    在走廊燈光的直射下,池析亭被逼著微微眯起了眼,霎時感覺自己置於滂潑大雨中的苦春悶秋中,悶得他幾乎要喘不上氣。


    在一片沉寂中。


    池析亭聽見了褚聿的聲音。


    「你吻了我。」


    第74章 單幹


    所有聲響像是風吹散濃霧一般消失的很快。


    寰宇之間又歸於平靜。


    池析亭感覺大腦死了機,胸腔似乎燃起了一團火,燒得他連唿吸都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時間似乎也被他遲鈍的思緒拉慢了,每一秒都變得無限久,久到他都分不清是五秒有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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