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指責沈梟垚誣告楊家。


    並不是因為楊家真的不清白,隻是因為他沒有那麽喜歡楊家在意楊家。


    麵對他的怒火,一旁的太監總管馮餘已經跪倒在地,沈梟垚隻是眨了眨眼。


    等到揚起的奏折和稿紙落了滿地,她才抬起頭道:“父皇不信可以去查,不過等父皇查出來恐怕為時已晚。”


    皇帝伸手拍了一下禦案,沈梟垚並不懼怕,平靜道:“東宮控製著禦都指揮使司,徐家掌管著禦都防禦,這脆弱的皇城,父皇以為能撐到什麽時候?太子已經知道您將他作為擋箭牌,為未來新的儲君遮風擋雨的事情了。”


    皇帝死死地盯著沈梟垚,盡管沈梟垚說得頭頭是道,他唇邊依舊露出了一絲嘲諷。


    沈梟垚也跟著笑了笑:“父皇是覺得,徐家沒有背叛您的理由是嗎?”


    皇帝嗤笑一聲:“你雖然尚有些聰慧,但是後宮不得幹政,出了這個門......”


    “父皇已經確定要把十一皇弟給徐貴妃養了嗎?父皇以為東宮絲毫不知?”沈梟垚打斷了皇帝的話。


    皇帝皺眉,眸中殺意畢現。


    沈梟垚不緊不慢地接著道:“徐家已經有了不得不背叛父皇的理由,至於為什麽,父皇想知道的話,可以先告訴兒臣剛才端國公和高首輔求見父皇所為何事。”


    這是大不敬和僭越。


    皇帝不是楊皇後,他看也不看沈梟垚,直接對一旁的太監總管道:“馮餘!”


    說著一揮手,顯然是叫人將沈梟垚拿下。


    馮餘還沒接話,沈梟垚道:“兒臣敢站在這裏,自然就有敢和父皇說話的底牌,父皇確定不問一問?”


    皇帝哼了一聲,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沈梟垚道:“宮裏的刑法,一樣會讓你說。”


    不等馮餘叫人,沈梟垚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在笑皇帝的愚蠢,她抬起頭直視著皇帝道:“兒臣進來時不是告訴父皇了,這宮裏有人懷了神武侯的種,父皇以為這是兒臣找出來騙你的借口?”


    她連您也不尊稱臉,直接道:“不過你應當也猜到了,是兒臣。”


    皇帝的表情變了數種,最後恢複了平靜,他依舊高高在上地道:“你覺得,此事可以讓朕除掉秦淵,還是拿捏秦淵?”


    見他終於想起正事了,沈梟垚挑了挑眉道:“徐家的大公子徐若春投靠了宋王,徐家已經不可能完全相信父皇了,如今東宮才是他們的新主子,陛下,東宮有徐楊兩家,有兒臣腹中的孩子在,咱們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秦淵了。”


    她一副天真無害的樣子,使得皇帝不由得脫口而出:“你以為是秦淵省油的燈,恐怕他更想著朕與太子兩敗俱傷,他做權臣。”


    沈梟垚不以為然:“父皇是皇帝,難道不能讓他們兩敗俱傷。”


    她說得振振有詞,皇帝卻並不相信她:“太子與你一母同胞,你又同秦淵有了首尾,怎麽還跑來找朕告密?”


    皇帝自然沒有信任她的理由。


    沈梟垚也早有準備,她目光孺慕地看著皇帝道:“兒臣與秦淵,隻是年少慕艾的一時情誼,是太子當時設計兒臣嫁給楊全濟時秦淵救了兒臣的原因,兒臣愚鈍才犯了這錯,父皇尚在,未曾想過讓兒臣嫁給不喜歡的人,可太子還沒有登基,卻已經開始設計姊妹們的婚事。”


    她說完低下頭道:“父皇若是不信,兒臣言盡於此。”


    皇帝當下信不信並不重要,等他真的去查了就隻能相信。


    殿內沉默了許久,皇帝看了馮餘一眼,等馮餘領命出去了他才道:“許州叛亂馬上就會平複,宋王和徐若春已是秋後的螞蚱。”


    沈梟垚沒有問原因,隻是道:“父皇英明。”


    皇帝在龍椅上坐下道:“許州叛亂很快就會平複,至於西羌,朕已經決定將崇州劃給西羌,他們會獻牲畜十萬,銀兩十萬給大啟,有了這筆銀子做軍餉,攻下許州不成問題,既然你有了身孕,朕便為了你和秦淵賜婚,讓他到北海和南淩去,楊輝辛苦了多年,也該歇息了。”


    如此一來,徐若春必死,徐家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他覺得收迴一切十分容易,而楊輝沒了兵權就是沒有牙齒的老虎。


    皇帝很滿意她的決策,沈梟垚卻覺得像是有風從四麵八方吹過來。


    她現在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鴻光皇帝究竟是怎麽在三王之亂中勝出的,難道隻是因為那些臣子覺得這個人當皇帝可以拿捏,可以撈油水,如果不是這樣,沈梟垚想不出別的理由。


    將崇州割讓給外敵,以獲得糧草平內部叛亂。


    這是多麽驚天動地的蠢事啊。


    她總覺得太子蠢,如今看來,倒是一脈相承。


    即便心中念頭百轉千迴,沈梟垚終於抬頭看著皇帝笑了笑道:“父皇英明,說得極是,如此一來天下太平,不過夜長夢多,還是要早早下旨的好。”


    皇帝點了點頭:“不錯,你迴去吧,在宮裏好好待著。”


    沈梟垚行禮退了下去,她剛走馮餘就迴來了。


    皇帝眉眼陰沉,“去傳徐貴妃!”


    馮餘有些緊張,剛領命要走,又聽皇帝道:“等等,去把金鱗衛叫來,再派太醫去東宮一趟。”


    等馮餘將事情安排好了,皇帝才道:“棲霞的話,你覺得幾分可信?”


    馮餘剛才在門口,雖然沒有全聽到,但也聽到了差不多七八分,聞言輕聲道:“陛下怎麽沒叫太醫給公主測一測脈?若是真的,總要傳了神武侯來問話。”


    皇帝卻搖了搖頭道:“她有沒有身孕不重要,隻要她說了,朕自然要傳秦淵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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