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受辱的消息朝臣們自然知道,可是一個女人,一個用來穩住西羌的女人,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因此隻是知道這件事便罷了。


    禦都,已經沒什麽人管清河公主的死活了。


    又過了幾日,太子的足疾不僅沒有恢複反而更嚴重了,他不得不叫太醫會診,想法子抓緊治愈他的腿。


    日子有些久了,皇帝也有些疑惑地派了太監來看,雍王和安王都沒了,他自然掛心太子,擔心太子的腿會不會是廢了。


    楊淩的事情連累了楊輝,皇帝已經安排了四五個新銳校尉前去南淩和北海,嘴上說是跟著楊家學習學習,實際上卻是要接楊家的兵權。


    可即便如此,楊淩知道清河公主受辱的消息後還是向皇帝提及問責西羌的事情,起碼在態度上表示對西羌的不滿,可是皇帝卻一揮袖地拒了,叫楊淩不要管與他無關的事情,甚至斥責他不修德政。


    這話已經十分嚴重了,楊淩隻得認罪退下。


    楊皇後先是派人去探望了太子,結果太子操心著自己的腿,十分不耐煩地叫楊輝好好在家待著,別給東宮找麻煩。


    楊皇後沉寂了兩日又召沈梟垚去鳳儀宮,可是沈梟垚根本沒有理會。


    她已經不想再見楊皇後了,在她的這場遊戲裏,楊皇後已經出局了。


    沈梟垚不知道秦淵那天找了延右卿是說了什麽,她隻知道又過了幾日,清河公主的求救信從西羌傳到禦都時,勤政殿發生了件大事。


    求救信自然不是直接到皇帝手上的,而是遞到了崇州軍營,給了崇州總管康文靜,康文靜看完馬上把這封信給了兵部尚書左大海,左大海又將信給了尚書令周仕信,最後才由周仕信遞交到了皇帝這裏。


    因此,這封信幾乎是在朝臣裏轉了一圈,大多數人都知道內容了。


    原本周仕信根本不打算在人多的時候將這封信拿出來的,卻是被安信侯直接在勤政殿議事時叫破了。


    安信侯的原話:“聽左尚書的公子說清河公主遞了信過來,已將信交給了周大人,周大人怎麽還不將信拿出來,西羌侵犯我大啟,萬一這信裏有關於戰事的消息呢。”


    左大海頓時大怒,在皇帝麵前壓著氣看向安信侯:“侯爺什麽意思,我兒子可根本不知此事,侯爺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不要胡亂栽在我的頭上!”


    安信侯也直接忽略了他的話,看向周仕信道:“周大人,信呢?”


    周仕信自然聽到了他說話,但是看左大海與他糾纏,便裝作沒有聽見,沒有理會他。


    見安信侯這樣窮追猛打,他也不能再裝傻了,隻得看向皇帝。


    皇帝前段時間剛斥責過弘王和楊輝,自然知道清河公主來信不會是什麽好事,他開口道:“這是兩碼事,周卿手中的信若無大事便晚些再呈上來吧。”


    皇帝都發話了,安信侯自然不好再說什麽。


    向來不跟皇帝唱反調的武英殿大學士關岷像是突然被誰踢了一腳似的,他上前道:“此信既然是遞交至康文靜處,又是以戰報的形式送迴來的,想來是急事,請陛下一閱!”


    屋裏靜了兩分,安信侯也見縫插針道:“陛下,朝中議論紛紛,不如看一看清河公主自己是怎麽說的?”


    周仕信反駁道:“清河公主遞來的自然是家信。”


    “家信?”關岷的臉色十分不悅:“清河公主可不是遠嫁,而是和親,好端端地遞家信?周大人,這是勤政殿,可不是內宅。”


    他言辭苛刻,聽得周仕信無端冒火:“你也搞清楚,你隻是文臣,不是武將!”


    秦淵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事不關己地冷眼看著他們爭辯。


    爭了幾句眼看越吵越兇,皇帝才道:“康文靜可寫了奏折迴來?”


    他問的是一旁的大太監,太監急忙躬身答道:“寫了的,前幾日陛下批複過了。”


    皇帝沒有多想,隻道:“內容是什麽?”


    太監猶豫了一下才道:“是....西羌...侵擾邊境的事。”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嚇得太監動作緊張地向後輕退了三步。


    關岷趁機道:“陛下,必然如此,不如一並看了。”


    關岷不是出頭的性子,他素來兩邊不站,皇帝說什麽是什麽,若是皇帝說的實在離譜他會委婉地勸兩句,他一直走的中庸之道,這算是他第一次堅持一件事。


    不等皇帝開口斥責他,他道:“陛下,此乃國之根本,不由得臣不掛心。”


    這話若是趙濂說,若是秦衡嶽說,皇帝一定生氣,可關岷平常不是憂國憂民的性子,使得皇帝也不能直接罵他,便看了周仕信一眼道:“呈上來吧。”


    那封求救信原本就在周仕信的袖子中,他其實也已經動搖了心思,想著不如就這樣遞上去剛好。


    他從袖中取出信封遞給了一旁的大太監,太監驗看之後才呈給皇帝。


    皇帝拿過去一目十行地看了,隻是看完臉色不怎麽好,他看完將信甩迴給了周仕信道:“婦人哭啼罷了。”


    周仕信剛接住,一旁的安信侯一把將信奪了過去,也是一目十行看完了,沒等他開口,關岷已經將腦袋湊了過去。


    本來戰報也是朝臣傳閱的,皇帝隻得冷冷看了周仕信一眼。


    那信上的內容再沒人比秦淵更清楚,那是用血寫的,寫在粗糙的草紙上的。


    清河公主說,西羌王子早就已經打死了她的陪嫁,對她也是動輒羞辱打罵,她已經小產過兩次了,後來遲遲懷不上孕,赫連鷹笛便說她是受到詛咒的人,無法生育,是大啟騙了西羌。


    她的丈夫很生氣,將她貶為侍妾,送給兄弟們暖床,西羌的王子們時常當著她的麵咒罵大啟,討論如何瓜分大啟,一邊說一邊還叫她讚同,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日子了,請皇帝派人救她一命。


    關岷的臉色鐵青,他想要開口,卻聽見皇帝道:“你們覺得,此信上的內容可屬實?”


    關岷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驚愕地看向皇帝,皇帝的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暴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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