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蜀山腳下的小鎮被一層薄薄的霧氣所籠罩,遠處的山巒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和故事。晨鳥歡快地鳴叫著,落在屋簷下。


    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照亮了古老的石板路和古樸的建築。屋頂上的瓦片閃爍著微光,透露出歲月的痕跡。街道兩旁的樹木搖曳著翠綠的葉子,像是在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然而,此時的小鎮卻彌漫著一種緊張和恐懼的氛圍。鄰城被屠城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對自己所處的狀況感到無比的擔憂——兩城相隔不足一百裏,要真打過來,恐怕連逃跑的時間都沒有。


    蜀山孫氏,鎮守此地百餘年,是蜀山百姓的唯一依靠。


    孫晟醒時,就聽人細說了外邊的動靜。


    “不過是些個連麵都不敢露的膽小鬼罷了。屠城?害,誰讓他們不早些拜入我孫氏門下的!這就是活該!”


    孫晟一邊說著,身旁一個粉衣的女子一邊夾菜喂到孫晟嘴裏。


    椿娘是一年前被孫晟買迴來的小妾,頂天也不過算是個小家碧玉的長相,這麽長時間,孫晟也早就膩了。她也不曾念過書學過舞,隻是照顧人細心些,以前孫晟還有新鮮感在,最近一堆煩心事下來,孫晟對她是越看越不順眼。


    “行了行了,別喂了,”孫晟叫停了椿娘,“下去吧。”


    椿娘眼見孫晟表現得極不耐煩,也不敢有怨念,隻好收住退了出去。


    也是這時,外邊來了人。“主君,”來人跪下道,“外麵來了好些人,吵嚷著一定要主君親自出麵。”


    孫晟擺起主君的架子來,“可是為陸陽城屠城一事來的?”


    那人猶豫兩秒,“是……”


    孫晟且鬆一口氣,“罷了,就讓本君出門一趟。”


    孫晟出府,卻未直接麵對門口鬧事的人,而是叫來馬夫,坐上馬車,上街市去了。


    有下屬不解,跟在馬車旁,時不時小心謹慎地往車內瞟,車簾緊閉,什麽也沒瞧見。


    到市裏街上,人流量大,又是孫府的馬車,周圍更是圍了不少人。


    也有膽子大的,在人群中大喊幾聲,質問孫氏為何不出麵迴應陸陽城屠城一事,但也僅止於此,無人敢上前去攔住馬車。


    最終讓馬車停下的,是個老嫗。老嫗站在路邊,身後跪著個被長繩綁著的姑娘,低著頭,看不清長相,約摸著有十七八歲。姑娘身旁掛著張破損的白布,上麵寫著黑字的“賣身葬父”。


    是有個青年在跟老嫗理論,這才擋了路。


    青年大罵老嫗是人販子,強搶民女,老嫗就指著青年罵爹罵娘,氣勢上不輸半分。


    下屬上前想打發走,孫晟卻攔住,“不可魯莽。”


    “何事如此喧嘩?擾了本君清淨。”孫晟從車上下來,衣冠楚楚,一副大家做派。


    老嫗見是孫家主君,上前阿諛道:“孫大人,您可安好?老身可不敢擾了大人的清淨。”


    轉身又指著青年惡狠狠地道:“是這個人,非要來老身這裏鬧事,原本夫君去了就不如意,想著讓閨女去富貴人家做個良妾或侍女,也能得幾個子兒為孩兒她爹下葬,誰承想遇上這麽個沒娘養的,老身這命好苦啊——”說著便勢作抽泣,掩麵擦拭。


    四周議論聲紛紛,青年紅了臉,也不甘示弱,說了自己的理:“放屁!先且不說你這一把年紀哪兒來的這麽個閨女,再說了,那姑娘一看就是非自願的!按王法,你這可是要吃牢底子的!”


    老嫗也被說急了,大罵兩句又開始同青年爭論,說男人不知廉恥,她自家的事,與旁人無關。


    青年也覺得自己站理,不懼辱罵。


    “行了,都停下!”孫晟大吼一聲,雙方這才不情不願地安靜下來。


    “此事本君已明了——賣家不過是想尋得些銀兩葬夫,也讓姑娘有個歸處。看客也是擔心姑娘,此事若由本君定奪,不妨……將這姑娘接進孫府,為妾室,聘禮自然不會少。有這層關係,本君也會另外派人為你家下葬。至於看客的擔憂,想必有本君在,這姑娘也受不了什麽委屈。諸位——意下如何?”


    老嫗躬身欣喜道:“大人英明。”


    有了孫晟這番話,青年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連連讚同道:“大人英明。”


    圍觀者中也是稱讚聲不斷。


    是時候了,孫晟正了正聲色,麵向大眾道:“還有另外一件事,本君想給諸位一個交代——想必在場諸位都已知曉,陸陽城屠城一事……”


    一提到這件事,人群中又是一陣喧嘩。


    大多是擔心害怕的,孫晟要的就是這反應。


    “諸位不必擔憂此事,蜀山孫氏鎮守此地百餘年,定不會讓那魔族欺壓到我們頭上。對於此事,本君早有安排,諸位請放心,有本君在的一日,就不會棄蜀山百姓於不顧!”


    “好!”人群中又是喝彩聲一片。


    孫晟於眾人歡唿聲中退場,百姓們更是一路跟到了孫府門口。


    這天,是孫南宥被退迴孫家的日子。


    邵笙迴到玄月殿的第一時間,就將掌門的安排告知於孫南宥:“品行不端,才智不佳,當逐。”


    三人中,就隻有他被下了這樣的命令。


    雖不甘心,但這也是劇情走向,就算今天沒有被趕迴去,後麵也會因為被指控挑撥門派師姐弟關係被驅逐。


    依舊是那座空蕩蕩的奎峰閣,久無人至,塵埃積了不少。


    孫家負責管事的下人沉聲道:“公子被退迴實乃孫家之恥,此後也不會向奎峰閣提供任一物品。”


    也就是說,孫南宥現在吃飯都是個問題。


    但好在,有千葉。


    迴來的第一時間,孫南宥先去看了孫景鈺的碑位。陳舊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吱——”的聲響,也順帶拉斷了幾根蛛絲,蜘蛛一下子掉到孫南眼前,叫來者嚇了一跳。


    孫南宥平靜下來,繞開它溜進屋裏。


    地上一片狼藉——他走後,奎峰閣裏值錢的、值不了多少錢的,都被人給順走了。


    誰能想到,他還有迴來的一天呢。


    孫景鈺的碑位也是,歪著倒在祭祀桌上,無人在意。


    孫南宥望著麵前空蕩蕩的祭祀桌——如今僅剩下孫景鈺的碑位了。他輕歎一口氣,將碑位擺正,又從衣袖裏拿出手帕為其擦拭。


    他想,如果孫景鈺的靈魂能看到他、看到這裏的一切,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想不到。


    孫南宥一轉身,麵向那一地狼藉,剛準備叫來千葉,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


    “小公子!”


    “落圓姐?”果然每到這個時候,落圓總是來得這麽快。


    落圓一奔進來,先是抓著孫南宥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落圓姐……”孫南宥受不了她這樣。


    落圓聽了孫南宥的話,逐漸平靜下來,盯著孫南宥的眼睛,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兒,“小公子……你瘦了……”


    孫南宥苦笑道:“學習哪有不累的?瘦了,說明我的確認真去學了,不是嗎?”


    落圓將眼淚一收,便是皺緊眉頭,孫南宥知道,她又要開始罵人了。


    正如他所料,無論孫家上下,還是門派各道,落圓通通都罵了個遍,其中甚至還有沈煜。


    孫南宥有些詫異:“落圓姐還知道沈煜?”


    落圓伸出兩指彈了一下孫南宥的腦門,迴道:“那不然?你落圓姐可是隨時都在打聽小公子在燁靈門派的消息的——這個沈煜,不是也犯了事嗎?怎麽他就什麽事兒也沒有?”落圓語氣中有怪罪的意思。


    “可……孟初姐不也沒事嗎……”孫南宥小聲地鳴不平。


    不料這句被落圓聽得一清二楚,她連忙反駁道:“這哪能一樣?孟初小姐可是長禹少主,天之驕女,是他燁靈門派好不容易求來的天才!”


    落圓護短的性子,孫南宥也清楚,忙附和道:“是,是,落圓姐說得對。”


    明知孫南宥是在敷衍她,落圓也隻是無奈扶額道:“話說到這裏,小公子接下來可怎麽辦呐?”


    “接下來?”按原劇情的走向……


    等魔族聖雙子殺過來的時候,他會和整個孫府一起沒的。


    很快了,邊界鎮守的世家被滅了門,這就意味著邊界的封印被解開,聖雙子早在那個時候過來了。


    憑著之前看書的印象,孫府被滅門的日子也快了。


    再一年冬至便是。


    僅一年之餘。


    這段時間,孫南宥不再出現在主角們的故事中,他會一直待在這兒的。他與他們就此無緣了……


    一想到這裏,孫南宥就不免心生緊張。


    是對未來的迷茫。


    落圓打斷了他:“小公子又要迴奎峰閣住了吧,這裏竟亂成這副鬼樣子!難道整個孫府就沒個有眼力見的人嗎?!”


    孫南宥苦笑著,默默聽完落圓再次將孫府上下給罵了一遍。


    直到落圓罵得有些倦了,停下來唿出幾口氣,並對著孫南宥道:“小公子,我今兒也是閑著,讓我來幫你吧,這麽大個院子,你一個人肯定不行!”


    “別……落圓姐……還是不用了……”孫南宥伸手想阻攔。


    “沒事的,小公子。”落圓趁這會兒功夫早收拾起屋子來了。


    見攔不住,孫南宥頓時苦惱起來。


    落圓要不來幫忙,孫南宥還可以找千葉開個外掛,她這一來,他孫南宥可就真得自己動手了——還不如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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