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是非常細微的唿吸。


    可明殊根本不敢鬆口氣,她知道褚臨傷得很重,剛才的爆炸威力又這麽大,或許……或許他現在隻是還暫時吊著最後一口氣……


    “褚臨,撐住……不要死……”


    明殊眼睛都紅了,她身子發顫,幾乎快要抱不住褚臨。


    雲瀾安頓好蕭長生,隨後立即飛身來到明殊身邊,也同樣拿出有治療效果的丹藥塞到她手裏:“快喂他吃。”


    明殊手忙腳亂地把丹藥塞入褚臨嘴裏,但褚臨牙關緊閉,丹藥進不去。


    見此,明殊把丹藥放進自己嘴裏,毫不猶豫吻上褚臨的唇,舌尖頂開他的唇齒,將那枚丹藥推入。


    雲瀾趁這個短暫的空隙去查看四周的情況。


    廢墟中,賀蘭弈再次消失,碎石之下隻有一團他破碎的衣袍布料。


    雲瀾隻是掃了一眼那布料,便頓時明白過來,咬牙:“邪術!剛才那個不是他的真身,是他用邪術捏出的一個分身!”


    明殊臉色劇變。


    用邪術捏出的分身?


    所以說……她根本沒有真正地殺掉賀蘭弈?!


    而且,賀蘭弈能用邪術捏出一個虛假的分身,那就意味著——他一早就知道,她和褚臨會造反!


    一想到這點,明殊不禁放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雲瀾看她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皺眉,雙手抓緊明殊的雙肩用力搖晃幾下:“明殊!冷靜下來!”


    “雲瀾……”


    明殊眼中失去了所有光彩,變得空洞至極,像是靈魂被抽幹:“失敗了……我失敗了……”


    “賀蘭弈知道我會發動造反,所以他捏出分身,陪我把這場諷刺的戲做完……他的真身一直就躲在暗處,看我和他的分身打得難解難分!他在嘲笑我,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哈哈……”


    雲瀾正要迴話,耳尖一動,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她立即抬眼看去,是另一撥聖者團!


    明殊也察覺到那群聖者團在逼近,蒼白的唇扯了扯,無神的眼珠子慢慢轉向眼前的赤發女子:“雲瀾……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你能不能幫我殺掉賀蘭弈?”


    雲瀾看著明殊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深吸一口氣,抓住她肩膀的手指用力收緊:“好,我幫你……但你一定等我迴來。”


    “師妹。”


    服過丹藥後的蕭長生傷勢已恢複大半,他站起身,看著她緩聲道:“我陪你去。”


    雲瀾思忖半響,搖頭:“不行,師兄你的傷還沒徹底恢複,現在的賀蘭弈有邪術加持,雖然分身沒了,但對他的影響應該不大,他幾乎是全盛狀態,我不能讓你帶著傷去冒險。”


    “那我和明殊留在這裏。”蕭長生沒有勉強,“我的傷沒恢複,但對付這群聖者,綽綽有餘。”


    雲瀾點頭,在離開之前,她又深深地看了明殊一眼,再次重複:“明殊,你一定要等我迴來。”


    明殊笑了笑,輕吐一個字:“好。”


    雲瀾迅速閃身離開,賀蘭弈分身被毀,真身一定躲不遠!


    目送雲瀾離開,明殊又再度轉眼看向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聖者團。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被她緊緊抱著的褚臨。


    褚臨的眼皮動了動,明殊失神的眼終於恢複一絲光芒:“褚臨?你醒了?”


    “殊……殊……”


    褚臨剛張嘴喚她的名字,溫熱的血也隨著他翕動的唇湧出,一股股地沾濕明殊身上的嫁衣。


    明殊瞪大眼睛,褚臨突然的吐血不止令她變得緊張,驚恐緊緊縈繞住她的內心:“不……褚臨?褚臨你怎麽了?!”


    蕭長生強忍身上的疼痛躍身而來,手指探向褚臨的脈搏。


    剛探了一瞬,蕭長生的表情也變得難看:“他的五髒六腑……”


    褚臨的五髒六腑,幾乎都被震碎了!


    是剛才賀蘭弈分身的爆炸導致的!


    他替明殊擋了所有的爆炸餘波,哪怕是吃了丹藥,被餘波震碎的身體器官也已經……


    意識到這一點,蕭長生不忍地別過臉,拳頭緊握。


    褚臨快要看不清明殊的臉,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手指顫抖地撫上明殊的臉,指尖的體溫在迅速喪失:“殊殊……我……不行了……”


    “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你都是……我心裏永遠的明珠……”


    褚臨的瞳孔微微收縮,唿吸變得異常急促。


    他沒有力氣了。


    但他仍想牢牢抓緊她——哪怕抓住的,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我不後悔……為你做一切事……”


    褚臨揚了揚唇,瞳眸中的光慢慢消失:“下輩子,我們再做夫妻……我愛……”


    話音未完,褚臨頭一歪,眼神徹底渙散。


    最後那個字,他終究,還是沒能再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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