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葉從和李慧蘭住在了李家的老宅子裏。


    李慧蘭看著這座承載了她父母與小時候記憶的宅院,不由睹物思人,滿心悲涼。


    她實在想不明白,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們怎麽會變成如今這種利益熏心、麵目可憎的樣子,這次如果沒有葉從,自己還不知道會被他們怎麽折磨成什麽樣子呢。


    不過事到如今,她對這些所謂的親人們也死心了,葉從願意怎麽收拾他們都行,她都不想再過問了。


    因為他們不管落到什麽樣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葉從見母親心情低落,便提議出去吃飯,順便散散心,母親這麽多年沒迴常安了,一定有許多舊地想要重遊。


    李慧蘭欣然應允,兩人開車出門找了家不錯的餐館吃了頓飯,然後又去了市中心的西洺河公園散步。


    西洺河流經常安市中心,河寬水緩,兩邊種滿綠色植物,還有健身器材,是常安人最喜歡的休閑去處。


    這裏也是葉從和妹妹小時候最愛來的地方,那時候每次被李家人欺負後,李慧蘭就會帶著兄妹倆來這裏散心,兩個孩子在這裏玩耍一陣,不開心往往就過去了。


    母子倆這次故地重遊,心中很是感慨,迴想當年的寄人籬下的辛酸,一家人現在的處境已經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一邊散步一邊聊天,經過葉從不斷的寬慰,李慧蘭的心情終於好了很多。


    “有人墜河了,救人啊,救人啊......”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鬧,許多人急忙向河邊跑去,還有許多人聚集在河邊指指點點,有人已經拿出了手機準備報警。


    “媽,我過去看看!”


    葉從急忙跑向河邊,放眼望去,原來這邊是許多腳踏小船的出租處,剛才是有一對母女劃船出去,船卻在河中心翻了。


    此時此刻,以葉從的目力也隻能看到一個女人的腦袋浮在水麵上用力掙紮,而那個小女孩早已消失不見。


    “怎麽辦,快救人啊,小孩子都沉底了,會被淹死的。”


    “說得容易,河麵這麽寬,她們又在河中心的位置,誰敢遊這麽遠去救人?”


    “是呀是呀,太危險了,一個弄不好連救人的也會搭進去......”


    河岸上一時間圍滿了人,但因為天黑水深,都不敢跳下去救人。


    “咦,瞧那個人,他在幹什麽?”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唿,大家轉頭看去,發現葉從已經脫掉上衣扔下手機,快速向河邊跑去。


    “媽,我去救人,幫我把手機收起來。”


    他對李慧蘭喊了一聲,就“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裏。


    李慧蘭沒有迴答,隻是跑過來抓起葉從的手機和衣服,緊張的望著葉從跳水的方向。


    在她周圍,傳來一陣由衷的讚歎聲。


    “小夥子好樣子,不顧安危毅然救人,真是大英雄啊!”


    “年輕人,水很深,千萬要小心啊......”


    “咱們常安還有這樣的好漢,以前怎麽不知道呢,一定要讓媒體好好宣傳這件事......”


    “別吹逼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條繩子,等一下好接應這位好漢!”


    岸上一時間亂成一團,而這個時候葉從已經奮力遊到落水的女人身邊。


    初秋的河水已經有些涼意,加上遊了這麽遠,即便是葉從也有些氣喘,但幸好有九玄天經的底子,對他並不算什麽。


    女人明顯會遊泳,但技術一般,踩著水臉色煞白,根本沒有向岸上遊的意思,而是不停的向下潛水,似乎在搜尋著什麽。


    葉從才不管那麽多,一把揪住女人的後領就向岸邊遊去。


    女人卻不接受葉從的好意,拚命的掙紮,臉上分不清是水跡還是淚痕,嘴裏在說著什麽,卻不停的被水浪灌進嘴裏而打斷。


    葉從大概知道她為什麽掙紮,肯定是想先救自己的孩子,但小孩已經沉底,葉從自然要先救眼前活著的人。


    女人掙紮不過葉從的力氣,很快被拖到岸邊。


    岸上的人們見葉從把女人救了過來,爆發出一陣歡唿聲,有人急忙扔下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繩子,把兩人拉了上來。


    “女兒,我要去救我女兒......”


    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女人剛被拉上岸,就哭喊著向河裏衝去,一副根本顧自己死活的樣子。


    幸好有好心人把她緊緊拉住了。


    “算了,河水這麽深,天又太黑,不可能找到的......”


    有人輕聲勸說女人,大家心裏都清楚,這種環境,孩子肯定是找不到了。


    “不,我女兒沒死,她不會死的......”


    女人哪裏可肯聽,滿臉淚水的掙紮著,還要往河裏衝。


    葉從拉住了她,說道:“你老實等著,我幫你去找!”


    說完又衝向河邊。


    “小夥子別去,太危險了!”


    “好不容易救上來一個,小心再把自己搭進去。”


    “算了,你已經盡力了......”


    有好心人大聲阻止葉從,不想他跳下去送死,在他們眼裏,葉從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最起碼比大部分人都要強。


    “快讓你兒子停下啊,他會被淹死的!”


    有人提醒李慧蘭,讓她攔住葉從。


    可李慧蘭卻一聲不吭,隻是緊張的扭緊了手中的衣服。


    她比誰都關心自己的兒子,但她不會阻止兒子去做正確的事。


    “噗通!”葉從再次跳進了冰冷的河水中,義無反顧的向河中心遊去。


    “謝謝,謝謝......”


    女人滿臉淚水的跪倒在岸邊,朝著葉從的方向不住的磕頭。


    額頭被堅硬的泥土撞的通紅,她卻毫無感覺。


    此時此刻,葉從承載了她所有的希望,也承載了她所有的感恩。


    岸上的人群全都安靜下來,緊張無比的盯著葉從越來越小的腦袋。


    這一刻,仿佛連風都凝滯了。


    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葉從很快來到孩子落水的位置,無聲無息潛了下去。


    隻剩一圈漣漪不斷擴散,直至歸於平靜。


    十秒。


    二十秒。


    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過去了,河麵始終平靜無波,再也沒有人浮上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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