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了沈蔓西!”


    羅涵用力拍打玻璃窗,忽然想到什麽,趕緊拿起話筒,繼續哀求。


    沈蔓西靜靜地聽著,眼神毫無波動地看著羅涵從曾經那個有恃無恐,有十足把握會從這裏出去,變成卑微狼狽苦苦哀求,真真解恨。


    羅涵哭得嗓子都啞了,見沈蔓西不為所動,吸了一把鼻涕。


    “你確實比你母親厲害,你比你母親懂得反擊。”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安慕洲有權勢有能力,才嫁給他?就是想利用他為你母親報仇?對付我?”


    “你比你母親有手腕!你母親隻會逃避,不懂反擊!才會被我一直拿捏!”


    沈蔓西緩緩開口,“你錯了,我是因為愛慕洲,才和他在一起!就算沒有慕洲,我也會和你鬥下去,哪怕魚死網破!”


    羅涵的眼淚又湧出來,氣勢弱下去。


    “你就饒過我吧!可以判我無期,我用我的餘生贖罪!”


    沈蔓西目光尖銳,透著恨,“你的罪,贖不清了!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你生不如死!死,都是便宜你!羅涵,這是你的報應!”


    沈蔓西放下話筒,站起身。


    羅涵瘋了一樣敲擊玻璃窗,大聲嘶喊,“沈蔓西,你別走,別走!給我一次機會……嗚嗚……”


    沈蔓西出去後,沈醉就站在門外。


    他依舊想和沈蔓西說話,沈蔓西沒理他,走向等著她的安慕洲。


    前一刻臉上都是恨意,冰冷,可看到安慕洲那一刻,姣美的臉上綻放甜蜜的笑容。


    她朝著安慕洲伸出手。


    安慕洲快步走過來,扶住她,聲線都是溫柔的,“沒事吧?”


    沈蔓西輕輕搖頭,依偎在安慕洲的懷裏。


    安慕洲很擔心,沈蔓西見過羅涵,會心情不好,見她終於放下心裏沉甸甸的大石,他俊冷的眉目終於舒展開。


    沈蔓西緊緊抓著安慕洲的大手,走出監獄,對他偏頭一笑。


    “慕洲。”


    “嗯?”


    沈蔓西踮起腳尖,在安慕洲的臉上親了一口。


    她什麽都沒說,但無盡的感激和愛意,都在這一吻裏。


    她此生是幸運的。


    因為遇見了安慕洲。


    如果不是有他,羅涵不會這麽快被繩之以法。


    母親的冤情,不定拖延到什麽時候。


    羅涵看到沈醉那一刻,暗沉無光的眼眸,一下子明亮起來。


    她拿起話筒,不住指著對麵的話筒。


    過了許久,沈醉才拿起話筒。


    “阿醉,你是來救我的嗎?阿醉,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吧!看在我對你有救命之恩,多年夫妻的份上,保我一命好不好?”


    這段時間,羅涵一直試圖見沈醉,但沒人幫她通傳,沈醉也沒來見過她。


    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沈醉了。


    幸好在臨死之前,沈醉來了。


    她終於見到他了。


    “阿醉……嗚嗚……”羅涵又哭了起來,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這些年,我為了你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你救救我吧!現在能救我的人,隻有你了!”


    “你不是沈蔓西的親生父親嗎?你是安慕洲的嶽父,隻要你開口,你去求他們,他們會給你麵子,對我手下留情!我知道我罪大惡極,我不求出去,隻求判個無期,讓我活命,我不想死啊阿醉!”


    “嗬嗬!”沈醉笑了。


    “在你想殺蔓西時,可有念及她是我的女兒?在你殺怡君的時候,可有想過有今天?”


    羅涵哭得嗓子都啞了,仰著頭,眼淚從眼角往下掉。


    她也不想這麽卑微。


    她這輩子就沒有這麽卑微過。


    可她不得不卑微。


    “你就看在,我為你捐腎,為你廢掉一條腿的份上,不能救救我嗎?”


    “你還敢提捐腎的事!”沈醉怒了,吼聲的尾音都在發顫。


    自從他得知,自己的腎髒是從受害者身上得到的,他恨不得挖掉自己的腎,結束自己的生命。


    也不想用無辜人的性命,救自己的命。


    “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麽過的嗎?”沈醉抓著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我一直做慈善,原來我這條命是罪惡的,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罪惡的!我恨不得去死!”


    羅涵低聲笑起來,“我這輩子對不起很多人,唯獨沒有對不起你!為了你,我是真的可以豁出命!可我換來什麽?”


    “什麽都沒換來!”


    沈醉不想再聽羅涵挾恩圖報的那些話了,這些年聽的他已經耳朵起繭子。


    他今天來,隻想問清楚一件事。


    “為什麽?為什麽害怡君?我當初既然和你結婚,也許諾你,會和你一輩子!你為什麽還要去害她?”


    羅涵靠在椅子上,“自從她離婚,你就魂不守舍!好幾次發現你看著她的照片發呆!我知道,你雖然娶了我,但你的心裏一直沒有放下宋怡君。”


    “其實你不知道,宋怡君早就得了癌症,活不久了!我也不想殺她,反正她都要死了。可我看到她,我就恨!”


    羅涵戳著自己的胸口,“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嗎?為什麽她能得到你的心,我付出那麽多卻得不到?我到底哪裏不如她?”


    “我們倆在樓頂爭執幾句,錯手就把她推下去了!我真的是錯手,不是故意的!事情很突然,我不是蓄謀殺她的!我就是恨她,想罵她幾句泄泄憤!”


    沈醉聽到這些,眼淚流了下來,沉痛閉著眼。


    “你哪裏都不如她!一絲一毫都不如她!”


    羅涵悶笑一聲,“她當初拋棄你,你還不是恨死了她!”


    “我是恨她當初的拋棄,但她也比你好!”


    恨一個人,和覺得一個人好,是不衝突的。


    沈醉不想再和羅涵說下去了,“去給怡君償命吧!結束你罪惡的一生!”


    沈醉說完,放下電話的話筒,起身。


    羅涵在玻璃窗那頭,嘶聲大喊,不住敲打窗戶。


    “沈醉,你給我迴來!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你迴來啊沈醉!”


    沈醉頭也沒迴,走的決然。


    羅涵被槍決的當天,沈蔓西帶著安慕洲去了母親的墓地。


    兇手被處決,母親的冤情得雪。


    這麽大的喜事,她要親自告訴母親。


    沈蔓西帶了一束紅色鬱金香。


    站在母親的墓碑前,淚水滑落,“媽,羅涵死了!害死您的兇手,被處決了!您可以瞑目了!”


    沈蔓西吸了吸鼻子,拉起安慕洲的手,“媽,這是安慕洲,我們結婚了,他對我很好很好,我現在很幸福!”


    沈蔓西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我們已經有了孩子!”


    安慕洲看著沈蔓西,見她眼底綴滿甜蜜,唇角微微上揚。


    能聽到沈蔓西親口說自己很幸福,他的心裏無比高興。


    安慕洲緊緊抓著沈蔓西的手,“媽,我會好好保護蔓西,精心疼護她!把她的一生放心交給我。”


    身後傳來腳步聲。


    沈蔓西迴頭,居然是沈醉,懷裏也抱著一束紅色的鬱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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