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孔迅速喪屍化的厲文遠扭過身子,尖利的指甲輕而易舉地劃破了力哥的喉嚨。


    力哥驚恐的雙眸中,最後映射出來的就是鮮血噴濺在厲文遠那張過分蒼白的臉上。


    健壯的男人也抵不過喪屍異於常人的力量。


    通過特殊方式喪屍化的厲文遠並沒有像之前那些喪屍一樣,迫不及待地啃食著新鮮的人類血肉。


    他站在鏡子前,像是在欣賞擁有了絕對力量的全新的自己一樣,定定地看了許久。


    身後還未死透的幾個小弟,全程目睹了力哥被秒殺。


    而厲文遠身上散發出越來越重的腐臭味,也讓他們更加害怕。


    於是有兩個隻是傷了腿腳的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嚐試著往外爬。


    但這細微的衣料摩擦聲響還是很快就吸引了喪屍化厲文遠的注意,“他”轉過頭,盯著那兩個小心翼翼挪動著的人,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嗅到了恐懼的味道。


    很快,幾聲短促的叫聲昭示著這幾個人徹底死透了。


    提著血淋淋人類屍體的屍塊,漫無目的地在房間中轉圈。“他”有些遲鈍的大腦在慢慢思考。


    “他”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但越著急,喪屍化的腦子越想不起來那件事情是什麽。


    暴怒之下的喪屍厲文遠,將手中的屍塊重重砸在地上,一腳踩斷了旁邊那具屍體的脖子。


    那個男人的頭顱就帶著驚恐的表情滾了出去。


    喪屍厲文遠就這樣看著那顆頭顱跌跌撞撞地停在沙發邊上,曾經郝玫被綁住的地方。


    “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是來為郝玫報仇的。


    環顧四周,仇人都被殺掉了。但喪屍厲文遠猶嫌不夠,“他”手腳並用地,將那些屍體上的頭顱全都扭斷。


    想要擺在落地窗前,供郝玫欣賞。


    但玻璃上倒映出“他”詭異的麵容和猙獰的表情,這讓喪屍厲文遠驚覺自己已經不是人類了。


    這副麵容,會嚇到柔弱的郝玫。


    於是,他將這些人的頭顱收集好,帶到大門口去,規規整整地擺好。


    一隻詭異且蒼白的喪屍在深夜的月光下,靜靜地欣賞著那幾顆頭顱上驚恐的表情。


    而樓上的郝玫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她嘴角擎著一絲笑意,在整理那些臨時卷起來的衣服被褥。


    郝玫滿懷期待地,將那些從家裏帶出來的東西整理好,她已經開始憧憬以後和厲文遠在這裏平淡安靜的生活了。


    一晚上的驚懼和逃竄,讓郝玫很快就覺得昏昏沉沉。


    她帶著陷入沉睡,夢裏全都是對未來安穩生活的美好憧憬。


    可這些美好的憧憬,都被返迴21層的喪屍厲文遠打破了。


    隔天郝玫是被一股腐臭味熏醒的。


    一睜眼,看見的就是虔誠跪在自己身前,麵容詭異的喪屍厲文遠。


    極度的驚恐下,郝玫捂著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但喪屍化後的厲文遠莫名擁有了感知其他生物情緒味道的能力。


    “他”在自己愛人的身上,嗅到了最不喜歡的恐懼的味道。


    “他”想要解釋,但已經被喪屍病毒入侵的大腦,幾乎失去了絕大部分的語言功能。


    一張嘴先吐出來的不是道歉的話,而是獨屬於喪屍的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這讓郝玫更加害怕,身體劇烈的顫抖,整個人都縮進牆角裏。


    此時的郝玫十分絕望。


    先是她的兒子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喪屍,差點殺了她和厲文遠。


    好不容易有了些盼頭後,她最後的依靠——厲文遠,也變成了怪物。


    喪屍厲文遠嗅到恐懼的味道後,先是有些惱怒,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阻止了他發狂。


    “他”收起了自己尖利的指甲,依舊虔誠地跪坐在原地。努力調動著自己已經僵硬的舌頭,想要安慰極度恐懼的郝玫。


    “嗬……你……不……嗚……怕……”


    “嗚……我……保護……你……”


    郝玫再也繃不住自己眼眶中的淚水,眼前喪屍的麵容變得模糊,好像又變成了那個清秀幹淨的厲文遠。


    “你這個騙子,你說你會永遠跟我在一起的!你怎麽變成喪屍了!”


    “你怎麽會變成喪屍了啊!”


    “沒有你,我怎麽辦啊!”


    或許是郝玫的哭喊刺激到了喪屍厲文遠,“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好像又開始運作了,舌頭也變得靈活很多。


    “你……你不要……哭……我……陪……你……”


    郝玫衝過去抱住喪屍厲文遠冰冷的身軀,滾燙的淚水蹭在“他”的脖頸間,燙的“他”一個激靈。


    “他”小心翼翼地收攏自己的指甲,生怕劃破郝玫的皮膚,用胳膊輕輕環抱住郝玫的腰肢。


    “你……別怕,我……會一直……陪你……”


    郝玫的手撫上厲文遠冰冷的臉頰,那雙漆黑的眼中倒映著郝玫絕望的笑。


    “不,是我會一直陪著你。”


    “你把我吃掉吧。”


    喪屍厲文遠一時之間僵住了身體,“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對人類血肉的渴望,但此時郝玫的主動獻祭,差點讓“他”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崩盤。


    “他”鬆開郝玫,自己踉蹌著退後了幾步。


    “你……不……你……要……活……”


    “別怕……我……保護你。”


    可是已經徹底絕望的郝玫,撿起地上的刀,一把捅進自己的心口。


    “我偏不。我什麽都沒有了,你不肯讓我跟你一起當喪屍,那就吃了我吧,我會和你徹底融為一體。”


    喪屍厲文遠衝過去,一把將刀子拔出,將自己的手按在傷口上。


    巨大的悲傷衝擊下,以為被喪屍病毒入侵的大腦倒像是重新開機了一樣。


    “他”懊悔地盯著被自己下意識拔掉的刀,青黑的嘴唇輕輕吻了吻郝玫的額頭。


    “我……會救你。”


    厲文遠說完“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句話後,將生命垂危的郝玫平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破開她胸前的傷口。


    然後,尖利的指甲一把將自己的心髒扯出來,替換掉郝玫已經被刀子捅破的心髒。


    因為厲文遠的心髒中攜帶喪屍病毒,所以當那顆心髒一進入郝玫的胸腔中,心髒和郝玫身體中原本的血管就開始快速融合。


    那顆原本應該被病毒侵蝕的心髒開始重新煥發生機。


    可喪屍病毒已經順著血管進入郝玫體內,她也開始異變。


    一陣痛苦的抽搐後,郝玫的麵容變得和厲文遠一樣,蒼白詭異,雙眼漆黑。


    但那顆被厲文遠替換的心髒,不知道為什麽,依舊保持著人類心髒的外形。


    甚至被失去理智,處於暴怒中的喪屍郝玫扯出體外,也依舊跳動如常。


    剛變成喪屍的郝玫,因為病毒的作用,“她”的腦海中滿是憤怒。


    “她”心底潛藏最深的對男人的憤恨被病毒完全開發了出來。


    “她”恨自己的丈夫,拋下了自己和孩子,讓她獨自承受流言蜚語。


    “她”恨那些在暗處打她主意的男人,把她當成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她”尤其恨力哥那些人,趁著世道混亂,就想要欺負她。


    “她”也恨厲文遠,獨自變成了喪屍,再一次讓她被拋棄,再一次無依無靠。


    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喪屍郝玫,尖叫著,從21層的窗戶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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