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嗬斥聲,兩人立刻閉嘴,然後低垂下腦袋,不知想些什麽。


    沈七迴過頭來,心情同樣低迷。


    雖然長久以來錦衣衛一直在策劃如何暗殺王川,或策反豫州的官員。


    然而。


    要麽刺殺計劃還沒開始就被人舉報,然後被一鍋端,要麽策反的官員現場給他們表演,以命相搏。


    總之,豫州的百姓和官員。


    迷一般的信仰王川,仿佛王川在他們心中是神明一樣。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家每戶掛有王川畫像,起床第一件事事情就是宣誓。


    或許這就是一群狂熱分子吧?


    這個時候,一名錦衣衛臉色慌張來到沈七身旁,俯身在其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極低,稟報道:


    “大人,好像有人發現我們了。”


    聽到這話,沈七臉色頓時大變,急忙問道:“是什麽人發現的?”


    “買菜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離開多久了?”


    “剛離開。”


    “不好,通知兄弟們快撤。”


    那稟報的錦衣衛連滾帶爬的去傳令,仿佛那老婦人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周圍其他錦衣衛聞言,一個個膽戰心驚。


    很快。


    沈七帶人撤出了這處民宅。


    然而,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便見老婦人帶著百來名甲士將民宅團團圍住,一架架弓弩對準所有能逃的出口。


    “就在這裏麵,我看那些人鬼鬼祟祟的,而且還麵生的很,和元首宣傳的奸細很像。”


    那老婦人指著民宅大門說道。


    帶隊的連長客客氣氣的答謝道:


    “大娘,這些人就是想暗殺元首,你做的很對,元首知道一定會為你的行為感到驕傲。”


    那老婦人聽見這些人要暗殺元首,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向來和善有愛的人,眼底瞬間殺意彌漫,憤恨道: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宰了這些畜牲。”


    那連長笑了笑,好似習以為常一般,朝身後一招手,早已等候多時的甲士,舉盾持刀破門殺了進去。


    與此同時。


    遠遠注視著這一幕的沈七,隻感覺渾身無力,這種場景,他在豫州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無數同僚就是這般死在豫州。


    “瑪德,這狗屁任務,老子受不了了,老子受不了了,啊啊啊……”


    忽然。


    一個錦衣衛精神崩潰,開始大喊大叫。


    沈七隻是迴頭看了一眼,無奈對著身旁一擺手,有氣無力命令道:


    “打暈他,帶出豫州!”


    一名百戶急忙上前將發瘋錦衣衛打暈,並命人拖下去,然而四周錦衣衛卻是滿臉羨慕望著被拖走的錦衣衛。


    那百戶來到沈七身側,提議道:


    “大人,又瘋了一個,我們撤出豫州吧,這鬼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兄弟們每天提心吊膽,有時候晚上一閉眼,就再也看不見第二天太陽了。”


    其他錦衣衛都一臉希冀的望著沈七,期望著他能點頭同意,讓他們逃離豫州這魔窟。


    然而。


    沈七卻是搖了搖頭。


    不同意這個提議。


    眾錦衣衛見沈七搖頭,眼神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甚至有幾個錦衣衛下意識摸向刀柄,臉上露出糾結之色,似乎在下某種決定。


    “撲哧!”


    一個拔出短刃捅向了自己胸口,目眥欲裂的望著沈七,罵道:


    “去特麽的,老子受夠了!”


    罵完,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瞬間所有人都低垂下腦袋,眼角餘光瞟向沈七,似乎在等什麽。


    半晌。


    沈七抬起右手輕輕擺了擺。


    “告訴所有人退出豫州,給我向陛下帶句話,就說這條命我還他了。”


    說罷,沈七運轉內力幾個騰挪之間,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留在原地的錦衣衛全都沉默了。


    離開的錦衣衛指揮使走出小巷,來到人潮湧動,繁華的街道,並沒有人關注他。


    而他徑直朝平陽城的元首府而去。


    很快。


    他來到元首府外的廣場上。


    “什麽人?”


    一名衛國軍士兵上前盤問道。


    沈七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頓道:


    “大乾錦衣衛指揮使沈七,求見王元首。”


    那士兵頓時大駭,周邊巡邏的士兵聞言,蜂擁而至,一把把泛著寒光的槍尖,對準沈七。


    一旦沈七有動作。


    這些長槍便會將他捅成刺蝟。


    然而,沈七卻是風輕雲淡,麵不改色,似乎這些近在咫尺的利刃不存在一樣。


    “元首讓我們將人帶進去。”


    一名衛國軍青年軍官上前說道。


    不多時。


    沈七被五花大綁帶進了元首辦公室。


    沈七好奇的四處打量,這個他們想方設法都進不來的地方。


    此刻,他卻發現所謂的元首府並不奢華,隻不過是個普通的知府衙門罷了,當他將目光移向那張堆滿公文的辦公桌時,卻是明顯一愣。


    隻見一個穿著黑色軍服的年輕人,正埋頭寫著些什麽,很是忙碌的樣子,桌上那杯冷透了的涼白開,顯得很是突兀。


    “王川,好久不見!”


    沈七強顏歡笑道。


    聽到這道熟悉聲音,王川突然愣了下,腦海中的記憶像拉開閘門一樣,傾瀉而出。


    曾經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他臉上浮現微笑,放下手中鉛筆,抬頭看向故人,道:


    “沈指揮使,沒想到再見之日是如此場景,哎,世事難料,人生無常啊!”


    說著,他站起身繞過桌案,來到左側椅子前坐下,繼續道:


    “你今天是來殺我的嗎?”


    沈七沒有反駁,隻是默默點了下頭。


    然而,就在他點頭的瞬間,衛國軍士兵紛紛抽出佩刀,對準著沈七,鐵牛和莫淵明也從暗閣之中走出來。


    “你認為你能殺我嗎?”


    王川緩緩起身,端起辦公桌上那涼透的涼白開,輕輕抿了一口。


    沈七搖了搖頭,答道:


    “不能!”


    “那就是在求死了。”王川放下水杯,來到與沈七咫尺之間的距離,問道:“一個位高權重的錦衣衛指揮使,為何要求死了?


    “因為你是對的。”


    沈七滿臉平靜說道,好似在陳述某種事實。


    “或許死在你的手裏,對我而言,算一種徹頭徹尾的解脫,當然,在殺我之前,你想知道什麽,可以問我,我知無不言。”


    王川一怔,微微蹙眉,他看不透沈七想玩什麽名堂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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