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姝一直在宋書硯院內耳房睡著,直到第二天天快亮才幽幽轉醒。


    這一覺,宋南姝睡得很沉。


    守在一旁的迎夏聽到宋南姝醒來的動靜,連忙打簾進來:“姑娘,您終於醒了!餓了吧?廚房小火煨著燕窩粥,奴婢讓人給您端來用一點?”


    宋南姝起身,按著自己脹疼的太陽穴問:“阿硯呢?他怎麽樣了?”


    “姑娘放心,公子昨夜就好轉了,用了藥……也用了小半碗燕窩粥,然後又睡下了,現在還未醒。”迎夏給宋南姝披上外衣。


    宋南姝聽到這話一愣:“我睡了一天一夜?”


    迎夏點頭:“是啊,嚇壞奴婢們了,還是薛神醫給您診脈之後,說您隻是太累睡著了,我們這才放心!”


    “薛神醫給阿硯診脈了嗎?”宋南姝又問。


    “給公子診過脈了,還說等姑娘醒來便讓奴婢轉告姑娘,不用擔心公子,有她在公子的身體會調理好的。”迎夏彎腰替宋南姝穿上鞋子。


    宋南姝點了點頭:“我先去看看阿硯。”


    宋南姝穿好外衣,未曾點燈,隻輕手輕腳走到宋書硯床前,借著夜燈幽暗的光線看著麵色蒼白的宋書硯。


    她歎息一聲,用手背試了試宋書硯的額溫,不見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將宋書硯在薄被外的手放入被子裏,她忍住和小時候一樣輕撫宋書硯麵頰的衝動,隻將粘在他幹裂起皮的唇角邊的碎發,攏在他耳後。


    迎春在一旁靜靜瞧著,直到宋南姝出了正房門,她才低聲說:“雖然不知道公子是怎麽惹姑娘生氣了,但奴婢總覺得您是公子在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公子認了錯……姑娘就原諒公子吧!”


    “我沒生他氣。”宋南姝沒有多解釋,低頭往自己院子走。


    她生的是自己的氣,氣自己沒有照顧好宋書硯,氣自己沒有早早留意到宋書硯不正常的感情觀。


    她還得給沈府那邊送一個消息。


    定魂丹宋書硯已經服下了,若是沈序洲願意,成親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


    雖然宋南姝和沈序洲相處不久,總覺得沈序洲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


    或許沈序洲不喜歡隆重的儀式,不過她一個二次成親之人,也不需要。


    但,總得讓旁人知道他們已經綁在一起。


    “沈府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宋南姝問迎春。


    迎春搖頭。


    想來是因為已經把婚書給了沈序洲,所以他並沒有那麽著急。


    又或者,沈序洲願意給她這麽一份信任。


    “讓人在阿硯的院子裏守著,有什麽消息立刻來報!”宋南姝叮囑了迎春一句。


    一迴院子,宋南姝便翻看朱長貴送來的賬本。


    這是上個季度各地商鋪的詳細賬目。


    宋南姝在看完寶慶府當鋪賬目時,眉頭緊皺。


    寶慶府在端王的封地內,上個月剛剛向朝廷呈報了旱災。


    雖然災情是在端王封地,皇帝作為江山之主、萬民君父,也象征性地給寶慶府撥了賑災款項。


    在邵陽縣、新化縣和城步縣,三縣交界的當鋪賬本記錄,典當量激增,是往年的三十倍……


    有天災,當鋪記錄激增倒也是常態。


    但,在詳細賬目中,宋南姝發現了兩點異常。


    第一……冬衣夏當,且死當的數目驚人。


    宋南姝也曾替侯府打理過當鋪生意,一般來說發生旱災,百姓多是典當夏衣來換購糧種。


    即便是家中實在沒有辦法,隻得典當冬衣也應當是活當,惦記著冬日到來把冬衣贖迴來。


    否則冬日如何禦寒?等死嗎?


    夏季典當冬衣,還是死當,這不符合常理。


    除非是當冬衣的人不打算活到冬天了。


    第二點異常乍一看之下,倒沒什麽,不過是水車龍骨典當量也激增,也是旱災時常態。


    可,根據當鋪記錄,水車龍骨成色極好,刀刃無缺、手柄幹淨。


    兩點異常湊在一起,說不出的古怪!


    宋南姝閉上眼,在心中盤算……


    在寶慶府,她的當鋪不過三家,三家當鋪都出現這種冬衣夏當和農具成色上乘的情況。


    這樣的情況,更像有人在借她的當鋪在洗錢。


    宋南姝突然便萌生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寶慶府……是不是謊報旱災了?


    這件事是端王故意而為之,還是……端王實則也不知情?


    宋南姝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但沈序洲是端王手下的人。


    這個消息,不論沈序洲用不用得上……


    出於對沈序洲的感激,還有與他同坐一船的決心,她都得和沈序洲說一聲。


    宋南姝不便總是前往沈府,她提筆將她的對寶慶府的疑慮寫下,又將寶慶府三家當鋪的詳細記錄裝進匣子裏,命迎秋親自送到沈序洲府上。


    宋南姝之所以寫這封信,是覺得寶慶府虛報旱災之事,應該是地方官員貪汙。


    寶慶府是端王封地,不必向朝廷繳稅。


    所以不必做出以當鋪洗錢的行徑。


    夜裏,還沒有起程迴南山書院的宋書硯,便拿到了宋南姝的手書。


    “不得不說,你這位阿姐……的確是敏銳啊!”謝時容從宋書硯手中接過書信看完之後不由感慨,“你阿姐在信中說,她還特意翻看了成衣鋪子的賬冊,寶慶府棉花的價格攀高,導致成衣鋪子的棉袍成本增加!再看冬衣夏季死當的行徑,就窺見……有人做局致使棉花價格虛高,以此來洗錢!”


    謝時容視線從信紙上挪開,看向宋書硯:“你們姐弟倆!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聰明啊!”


    宋書硯從不質疑自己阿姐的聰慧。


    從各個商鋪的賬目和記錄中,獲取信息這樣的能力,是她阿姐的天賦。


    “我還以為我做得如此隱秘,不會有人識破呢!”謝時容不由對宋南姝高看一眼,“不過,你阿姐把這封信送到沈府是什麽意思?是威脅……還是提醒?我們是不是還得分出人防備你阿姐一手?”


    “阿姐應該是拿不準,她能把怎麽獲取信息說的這明白!是為了告訴沈序洲……他們在同一條船上!而且……她手中掌握的這些渠道,沈序洲也可用!”宋書硯盯著搖搖晃晃的燭火,輕笑,“阿姐隻是為了表明,她願意與沈序洲坐同一條船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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