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和慌亂,思維異常清晰,她一點一點將自己腦子裏的想法緩緩道出——


    柳如煙從一開始就精心策劃,故意將一份已經篡改過訂單內容的工作聯係單,放在文件袋裏,然後借由公司斷網的機會,讓她當麵送給王部長。


    而公司有專門的網管,那天又恰好請假,這為柳如煙提供了一個完美的契機,讓她能夠輕鬆做到讓全公司斷網而不被懷疑。


    之後,她又故意告訴楠歌錯誤的廠房號,並且不肯透露生產部的負責人具體是哪位,對公司業務完全不熟悉的楠歌,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慢慢打聽。


    在這個過程中,楠歌消耗了大量的時間,而柳如煙則在一旁,看著楠歌一步步走進她設下的陷阱。


    更為狡猾的是,柳如煙趁著中午前台沒人,在楠歌的電腦上悄無聲息地建立了一份文檔,並將已經複製好的內容粘貼進去。


    這個過程隻需要短短的一分鍾,而那個時間段前台人少,基本不會被人發現。


    楠歌說到這裏,眼神都亮了起來,“如果估計沒有錯的話,那些能夠揭露你罪行的監控錄像,恐怕早在那幾天,就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刪掉了吧。”


    柳如煙斜睨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別在這裏血口噴人。”


    楠歌輕輕一笑,她並不再與柳如煙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因為她知道那些證據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繼續糾纏下去也隻是徒勞無功。


    於是,她繼續說了下去,“當我拿著王部長簽好字的文件交還給柳總助後,你立刻打印出一份正確的工作聯係單,蓋章簽字,並且模仿了王部長的字跡進行了簽名,也就是你現在手頭上拿著的這份文件。而真正由我送交的那份文件,隻怕早就被你悄無聲息地扔進了廢紙簍裏。”


    楠歌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嘲諷與無奈。


    聽到這裏,柳如煙不禁嗤笑出聲,“楠歌啊楠歌,你可真會編故事。在這個信息化時代,公司都是采用軟件辦公,就算是簽收了紙質文件,也要在軟件上重新發送一遍進行確認。如果大家早早發現了問題,那我這些操作豈不是都白費力氣了嗎?”


    楠歌微微搖頭,“進公司這麽久,我早已明白,一旦工作忙碌起來,很多人是不太會再去看那些自以為已經處理過的文件的。更何況,對你來說,隻要能夠成功的將擅自篡改文件的罪名扣在我頭上,就已經達到了你的目的。至於別人能不能發現這個錯誤,你根本就不關心,也根本不在意。”


    “一派胡言!”柳如煙冷冷地瞥了楠歌一眼,“別說是什麽故事了,你有證據嗎?拿出來讓我瞧瞧。”


    “我當然有證據。”


    楠歌說得鏗鏘有力,就連通過羅秘書手機聽見這段對話的蘇見忠,也忍不住將手機聽筒往耳邊湊近了一些,神情專注地聽了起來,連身邊走來一位俏麗佳人都沒有察覺到。


    柳如煙臉色微變,但仍然強作鎮定,“哦?你的證據呢?拿出來讓我看看。”


    楠歌舉起她手中的那份文件,“柳如煙,證據就在你的這份文件當中。”


    柳如煙驚奇地盯著楠歌手中的那份文件,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倒說說看,這份被你惡意修改過的文件,怎麽就成了我的罪證?”


    楠歌輕輕將那份文件在柳如煙麵前揮了一揮,柳如煙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的臉,立刻感受到了這陣愜意的清風,還有一絲淡淡的清香。


    “你聞到了嗎?”楠歌問。


    柳如煙皺眉,“聞到什麽?”


    楠歌微微一笑,“咖啡味啊,你最喜歡的咖啡味道,manner咖啡。”


    柳如煙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煩與戒備,“楠歌,你到底想說什麽?別在這兒故弄玄虛,玩你的那些小花樣。”


    楠歌保持著冷靜與從容,“你剛才說,自從你拿到王部長簽字的文件後,就一直將它小心翼翼的保存了起來,是嗎?”


    柳如煙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能感覺出她話裏透著的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隻能疑惑而警惕的看著她。


    楠歌繼續說:“既然如此,那麽這份文件上,又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多出一塊咖啡漬呢?”


    說著,她將文件展開在柳如煙麵前,纖細的手指指向文件邊緣的一角,雖然咖啡漬已經很淡了,但在燈光的映照下,那條小小的痕跡依然能夠辨認出來。


    楠歌緩緩說道:“這種咖啡的香味很獨特,因為它就是你每天中午讓我幫你買的manner咖啡的味道。我想,你應該不會否認這一點吧?”


    柳如煙一把奪過文件,臉上滿是慌亂與惱怒,“那又怎麽樣?就算這上麵有咖啡漬,又能說明什麽問題?”


    “柳如煙,你好好看看這份文件。”楠歌直視著柳如煙的眼睛,“這是我進公司後第三天就送出的文件,而我開始給你買manner咖啡,卻是從第四天開始的。如果真的是我篡改了這份文件,那麽咖啡漬又怎麽可能出現在這份文件上呢?”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後舉到柳如煙麵前,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條清晰的付款記錄,“這是我為你買的第一杯manner咖啡的付款憑證,時間是轉天的中午12點10分,再過二十分鍾,這杯咖啡就準時送到了你的辦公桌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柳如煙的臉色再次發生了變化,她緊咬著嘴唇,試圖尋找反駁的理由,“就算是這樣又能證明什麽?難道就不能是我後來又把文件拿了出來,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上麵?”


    楠歌搖了搖頭,“當然可以這麽假設,但至少也證明了,你並不是完全清白的。我請求羅秘書和公司對此事進行嚴查,而在真相大白之前,你無權要求我立刻離職。”


    會議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楠歌和柳如煙無聲的對視著。


    這次,楠歌沒有絲毫退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


    手機那頭的蘇見忠滿意地點了點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位凝視他許久的俏麗佳人,終於開口問道:“見忠哥,你在笑什麽呢?”


    蘇見忠內心一驚,迅速收起了手機,轉頭看向問話之人,“哦,是方靜小姐啊,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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