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風和南宮珠在客棧歇了一夜,次日清晨便離開雙魚穀,來到白霧嶺。


    這白霧嶺倒是不高,但經常起霧,所以叫白霧嶺。


    兩人走在山間小路,說著閑話,走著走著,前方傳來一個聲音:“少爺小心點!”


    兩人抬頭看去,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鬟站在不遠處的路上,正抬頭仰望著。


    張純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路邊的一棵梨樹上掛著一個孩子,七八歲的樣子,正伸手去探一個梨。


    他手短,夠不著,試了兩次,無功而返。他有些惱怒,丫鬟說道:“摘不到就不要了,小心摔下來!”


    那孩子很倔強:“就剩這最後一個梨,我一定要摘下來。”


    說著,他又伸手去探,依舊沒有夠著。他猶豫一下,便繼續向前走,腳下細細的樹枝顫巍巍的搖晃,隨時都有折斷的可能。


    丫鬟格外緊張,喊道:“少爺,別爬了,會斷掉的。”


    那孩子不理她,繼續向前。啪啦一聲,樹枝果然斷了,那孩子從樹上掉了下來。


    丫鬟大驚失色,南宮珠眼疾手快,一躍而起,接住了孩子,將他安全放在路上。


    丫鬟這才舒了一口氣。孩子向南宮珠皺眉道:“你是誰?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南宮珠沒好氣:“救你也是多管閑事?”


    “我需要你救嗎?多此一舉!”


    男孩說完,赤腳跑了。丫鬟向南宮珠尷尬地笑笑,便追了上去,喊道:“少爺,等等我!”


    那孩子沒理她,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罵道:“那麽細的樹枝,剛才你怎麽不提醒我?”


    “我提醒了呀!”丫鬟迴道。


    那孩子迴想一下,說道:“你蹲下來。”


    丫鬟便蹲了下去,啪的一聲,那孩子給了她一巴掌:“放屁,你巴不得我死了呢!怎麽可能提醒我?”


    丫鬟又痛又委屈:“少爺,我真的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聽,非要去的!”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那孩子更惱怒:“你還敢頂嘴了?你這新來的,沒人教你規矩嗎?”


    丫鬟捂著臉,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那孩子又道:“不許哭!”


    但丫鬟忍不住,眼淚反而嘩嘩流了下來。孩子舉起手來,作勢又要打,張純風突然出現在他身旁,鉗住了他的手腕。


    “哪來的小王八蛋?如此不講道理!”張純風揪住他的耳朵。


    那孩子掙紮著,歇斯底裏喊道:“快放開我!你敢動老子,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張純風加大手腕的力度,捏得他痛苦難耐,罵道:“就你這熊孩子,還想扒我的皮?”


    那孩子掂量一下,隻得認慫:“我錯了,我錯了,大哥快放了我吧!”


    “錯哪了?”


    “我……我……我不該打丫鬟的。”


    “隻有這點錯嗎?”


    “我……我不該……”


    “不該什麽?”


    “我不該罵她。”


    “還有呢?”


    那孩子疑惑:“還有?”


    “剛才誰救你的?”


    “誰要她……”那孩子脫口而出,意識到不對,隻好改口,“行吧,多謝出手相救。”


    張純風歎口氣,放了他。他當即跑開,邊跑邊罵:“有本事別跑,我叫三叔過來收拾你!”


    張純風皺眉,看向丫鬟,對方抹幹眼淚,一臉感激。她沒說什麽,扭頭跑了。


    南宮珠走過來,手裏提著一雙小鞋子,說道:“小王八蛋連鞋子都不要了。”


    說完就將鞋子扔在地上。張純風說:“都是不省事的熊孩子,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吧!”


    “等什麽?”


    “熊孩子迴去叫人了。”


    張純風說完,一躍而起,將那唯一的梨摘了下來。他將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塞進嘴裏,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甜嗎?”南宮珠問道。


    “還行。”張純風迴道。


    “待會那小王八蛋非找你麻煩不可。”


    “路邊的梨我還不能摘了?”


    “我們要不打個賭?輸了你請我吃肉沫蒸雞蛋。”


    “賭什麽?”


    “賭他要你賠償他的仙果。”


    “這玩意是仙果?”


    “你賭不賭嘛?”


    “賭,幹嘛不賭?”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即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三叔,就是那個惡人!”


    張純風和南宮珠抬頭看去,果然是那小王八蛋帶著個三十來歲的漢子過來了。


    那漢子光著膀子,一身褐色肌肉,看起來很彪悍。


    他停住腳步,歪頭打量了一下兩人,正要開口,小王八蛋突然大叫起來:“我的梨!你敢偷摘我的梨?三叔,幫我扒了他的皮!”


    那光膀子漢子皺眉,卻沒動手,隻對張純風問道:“好吃嗎?”


    “還湊合,甜度差了點。”張純風說著,又咬了一口。


    小王八蛋氣極:“你憑什麽摘我的梨?那是我的梨,你怎麽敢摘?”


    “那不是路邊野生的嗎?怎麽成你的呢?”張純風嚼著,口齒不清。


    “放屁,這白霧嶺的一草一木都是我霍家的。”


    張純風沒理他,又咬了一口梨,津津有味吃著。小王八蛋更氣了,對光膀子說道:“三叔,快扒了他的皮,他在挑釁我!”


    光膀子便對張純風喊道:“聽說你剛才將我這侄子打了一頓,有這迴事?”


    “有這迴事!”張純風大方承認。


    光膀子得了迴複,納戒一閃,一把鍋鏟拿在手裏,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他便竄過來,一鍋鏟敲向張純風的脖子。張純風依舊吃著梨,伸出一腳,當即將他踹了迴去。


    光膀子後飛著,落在地上,踉蹌兩步,差點摔倒。


    張純風問道:“你都不問一下,我為什麽要打他嗎?”


    光膀子哼了一聲:“我霍家子弟什麽時候被人欺負過?我管你什麽原因,誰敢欺負我霍家,我就百倍奉還。”


    “我揪他耳朵,是因為他對救他的人心懷惡意,又打罵丫鬟。我這算欺負他嗎?”


    小王八蛋一聽,急道:“三叔別聽他胡說,他不僅偷吃我的梨,還偷我鞋!你看,我的鞋還在他們腳下。”


    張純風氣惱:“你自己急急忙忙跑了,把鞋子丟在樹下,我們好心帶過來,你居然說我們偷你的鞋?”


    “鬼才信你的話!哪個傻子會無緣無故幫人?”小王八蛋反駁。


    “難道我們偷你的鞋來穿嗎?”南宮珠插嘴。


    “沒錯,你們就想偷我的鞋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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