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北身上殘留著水漬,站在不遠處正好看到那詭異的一幕。


    他甩出一把刀斬斷骨爪,肉攤底下已裂開三丈寬的溝壑,腐臭味衝天而起。


    "九幽血獄的裂口!"雲璃翻上屋頂,裙角還沾著醉花坊的胭脂,"得找太虛劍宗那幫木頭……"


    話音未落,二十多個白袍人禦劍掠過天際。


    領頭的是個方臉青年,背著的劍匣刻著"青陽"二字,正是墨塵的大弟子。


    "結陣!"青陽劍指一指,十二柄飛劍釘入地縫邊緣。


    魔氣稍滯,更多白骨手臂卻從劍陣縫隙鑽出,抓著攤販的籮筐、板凳當武器亂砸。


    沐小北剛要起身,青陽的劍氣就掃了過來:"邪祟受死!"


    "死你大爺!"沐小北揮刀劈散劍氣,順手拽開嚇癱的賣花女,"眼瞎啊?沒看見老子在救人?"


    地縫裏突然探出顆馬車大的骷髏頭,眼眶燃著綠火:


    "血……鮮活的血肉……"魔音震得青陽的劍陣裂紋密布。


    雲璃甩出金鈴鐺:"用白虎樽碎片鎮東南角!"


    沐小北摸出青銅片甩過去,骷髏頭恰好咬住碎片。


    "滋啦"一聲白煙冒起,魔物哀嚎著縮迴地底。


    青陽臉色鐵青:"太虛劍宗的事輪不到……"


    "輪你娘!"賣豬肉的王屠夫突然掄起砍骨刀,"老子祖傳的鋪子都塌了!"


    正亂作一團,地縫深處傳來鐵鏈斷裂聲。


    八頭三眼魔狼竄出,背上騎著無頭騎士,鏽劍劈向人群。


    青陽的飛劍砍在魔狼脖頸濺起火星,連道白印都沒留下。


    "砍它們第三隻眼!"沐小北踹翻酒壇淋濕魔狼,火折子一甩,"雲璃!"


    烈焰騰空而起,魔狼在火中翻滾。


    雲璃的金鈴音波震碎無頭騎士的胸甲,露出裏麵跳動的鬼火核心。


    青陽趁機禦劍貫穿鬼火,騎士轟然崩塌。


    "西北三十步!"蟲叔的破鑼嗓子在屋頂響起。


    沐小北抬頭看見他蹲在煙囪旁,烤叉指著菜販子的板車——底下壓著塊刻滿符咒的青石板。


    眾人掀開板車,青陽的劍氣剛觸到石板,地縫突然劇烈收縮。


    無數魔物像被吸迴深淵,有個骷髏兵半截身子卡在外頭,手骨還在扒拉土塊。


    "封魔印!"青陽瞳孔驟縮,"這是太虛劍宗的手筆……"


    "手你個頭!"蟲叔蹦下來踹開他,"這是蓬萊三百年前補的陣眼!讓你們這些劍呆子守著,結果養出個魔窟!"


    雲璃忽然盯著石板邊緣的蓮花紋:"是聖女師叔的冰蓮印記……她來過?"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咆哮,青石板"哢嚓"裂開細紋。


    石板上的符咒逐一亮起,匯聚成束青光突然朝沈小北眉心射來,被他躲過。


    "四聖鎮獄陣。"他脫口而出,"白虎位在西北,玄武位……"


    "東南五裏,老槐樹底下!"賣糖人的老頭突然插嘴,"我爺爺說過,那兒埋著鎮鬼的銅龜。"


    青陽的臉色像吃了餿飯。


    他咬牙捏碎傳訊玉符,天際飛來數十道劍光——太虛劍宗這迴連掃地的雜役都出動了。


    眾人聯手,又把魔物鎮壓了起來。


    沐小北站在樹梢,看樹下那群白袍人吭哧吭哧挖土。


    銅龜出土的瞬間,整座灰燼城的地麵都在震顫。


    龜甲上玄武浮雕睜開眼,口中噴出黑水澆滅地縫裏的魔焰。


    "還差朱雀。"雲璃戳了戳沐小北的後腰,"你眉心那個青龍印能感應到不?"


    "在紅鸞身上。"蟲叔突然冒出,烤叉上串著朵帶血的珠花。


    青陽的劍"唰"地架在蟲叔脖子上:"說清楚!"


    "說你娘!"沐小北一肘撞開他,"沒看見裂縫又開始冒煙了?"


    眾人轉頭望去,本該閉合的地縫裏伸出條猩紅舌頭,卷住了看熱鬧的貨郎。


    沐小北飛刀射出,斬斷舌頭的刹那,血雨傾盆而下。


    "今夜子時,裂縫必破。"


    蟲叔舔了舔濺到嘴邊魔血,"要活命就湊齊四聖血,要麵子就等著給全城收屍!"


    ……


    子時的梆子聲剛響,城南荒地騰起血霧。


    沐小北趴在墳堆後頭,看著百來號玩家被鐵鏈拴成串,腳踝刻著血月紋。


    祭壇中央豎著尊三丈高的魔龍雕像,眼珠子是用活人心髒鑲的。


    "時辰到!"戴牛角麵具的祭司揮動骨杖,第一個玩家被推到龍爪前。


    刀刃剛要落下,雲璃的金鈴鐺"叮"地打偏刀鋒。


    "邪教就是邪教。"


    沐小北踹翻火盆躍上祭壇,"獻祭還挑醜時,不知道現在流行午夜場?"


    黑袍人潮水般湧來。


    蟲叔的烤叉串糖葫蘆似的捅穿三個教徒,轉頭衝玩家喊:"發什麽愣?扯鐵鏈啊!"


    魔龍雕像突然震顫,龍爪抓住兩個逃跑的玩家捏成肉泥。


    祭司狂笑著割開手腕,血霧凝成符文滲入龍鱗:"恭迎血獄魔龍降世!"


    地麵裂開岩漿溝,魔龍探出的腦袋比棺材鋪還大。


    沐小北的龍魂戰刃砍在龍爪上火星四濺,驚唿道:"這麽硬?"


    "攻逆鱗!"雲璃甩出金鈴纏住龍尾,"七寸往下三指……哎你往哪兒摸呢!"


    沐小北順著龍腹滑到尾巴根,刀尖剛要戳逆鱗,魔龍突然甩尾把他拍進祭壇廢墟。


    碎石堆裏閃著紅光,半截石碑露出"仙帝鎮魔於此"的字樣。


    "接著!"蟲叔拋來塊黑黢黢的石頭,"往它嘴裏扔!"


    沐小北掄圓胳膊砸中魔龍上顎。


    龍口炸開青煙,魔龍突然僵直,喉嚨深處亮起顆跳動的血核——龍核!


    "這是老子的!"祭司瘋撲上來,被雲璃的糖葫蘆簽子紮成篩子。


    沐小北趁機攀上龍角,刀柄猛磕龍核根部。


    拳頭大的血核滾落時,魔龍哀嚎著縮迴地縫。


    蟲叔撿起龍核吹了吹灰:"豁,刻著仙帝墓的雲紋。"


    遠處突然傳來劍鳴。


    青陽帶著太虛弟子禦劍而至,劍氣劈向沐小北:"交出魔龍精魄!"


    沐小北收起龍核,鄙視一笑:"這是老子搶的彩頭!"


    混戰中血核突然發燙,沐小北眼前閃過仙帝墓的青銅門——門上凹槽與龍核嚴絲合縫。


    他拽過雲璃撞破圍牆,身後劍氣把豬肉攤劈成兩半。


    "去萬骸古城!"蟲叔蹲在驢車上招手。


    沐小北攥著發光的龍核,耳邊迴蕩著魔龍消散前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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