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覺得很為難,那當時為什麽不直接拒絕呢?”


    趙晨從陰影中走出來給這父子倆嚇了一跳。


    趙明和看見是自己這個,有工作,有學曆還是城裏戶口的侄子,眼神中閃過幾分鮮豔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對於他的話趙明和語氣中頗有幾分無奈。


    “你在城裏長大,遠離你爺奶的掌控是不會理解的。”


    趙晨看著這個中年人,很顯然他的思想已經深受老太婆的荼毒,已經沒救了。


    “那二叔你想好去外麵找什麽工作了?”


    “我去別人店裏看看有沒有人要苦力的。”一根筋的狀態,還想著老娘隨口提的差事呢。


    趙晨點了點頭,隨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趙江,之後就迴自己屋子裏了。


    還沒迴屋呢就撞見在自己門口遛彎的老爺子。


    “喲,爺爺飯後消食呢?”趙晨裝作不知道他的目的,隨口打著招唿。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他遍布風沙的衣服上,“我今天和你爹出去轉悠,建城裏的工人還有廠子,全都放年假了呀?”


    “你咋還整天往外麵跑呢?”


    趙晨站在門口停下腳步麵對他的盤問,絲毫沒有任何慌亂,反倒是於有榮焉的說道。


    “是大部分都放假了,像我這樣重要的人才,而且又是新人,肯定得留下來多勞動,才能受組織和單位上重視嘛。”


    趙晨的這一番話說的沒有絲毫漏洞,哪怕精明如老爺子也挑不出什麽錯來。


    可即便如此,他那雙渾濁的眼眸仍舊在趙晨那張驕傲的麵容上來迴審視。


    確定是看不出什麽破綻來,這才點點頭。


    “你有這個覺悟也是好事,既然找到工作了,那就好好幹。”


    趙晨笑了一聲,和老爺子道別。


    迴到屋裏之後才打了個哈欠。


    還真是千年的老狐狸真是精明啊。


    吃完飯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時,突然聽見門口有細微的敲門聲趙晨緩慢的睜開眼,推開門就見到趙江一臉局促的站在門口。


    早就知道他會來,卻沒想到這家夥這麽謹慎,一定得等到夜深人靜時才來。


    趙晨鬆開撐在門上的手,大搖大擺的往迴走。


    “進來吧。”


    等坐在凳子,又上順手給兩人杯裏都裝滿了茶。


    “你來找我什麽事兒?”


    趙江坐在對麵埋著頭半天不肯開口。


    之前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家夥的咬肌特別大。


    在家一看就沒少忍氣吞聲,感覺牙都快咬碎了。


    他不出聲,趙晨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口齒留香,後味綿延,茶湯清亮,配上這套新茶具,說實話真是不錯。


    也是讓他在這個資源匱乏的年代享受了一把資本家的待遇。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楊明德上迴上門提來的。


    當時周慧蘭把東西收起來,準備留著過年送禮用。


    可能就覺得完全沒有必要這種好東西這個年代可不多見,他們家暫時還沒有這麽高級的親戚需要拿這些來當人情往來。


    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自己留著好好享受。


    趙晨細細的品味了一番這高檔茶葉的滋味,眼前的趙江才總算是做好心理建設開口說道。


    “表哥,你能動用關係幫我也找一份工作嗎?”


    趙晨一口茶水還沒咽下喉嚨差點直接被嗆出來,清咳了好一會兒,才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他。


    “你這也是獅子大開口啊。”


    原本以為這個貨是個靦腆內斂的性格,在老家被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


    沒想到在他這裏倒是挺敢提要求,意外之餘倒是挺欣賞。


    “憑什麽呢?”


    “咱們是同齡人了,做事情得知道等價交換吧。”趙晨放下舉在手中的茶。


    “更何況好工作人人都想要,我憑什麽要花費自己的人情去給你找工作?”趙晨很認真的看著他。


    “就憑我們身上的那點血緣關係嗎?”


    眼前的趙江內斂,但是有腦子。


    趙晨的一番話落之後,他沉思片刻才說道:


    “你就當做是一種投資,把你的人脈人情化成我的一份工作,將來我在對外拓展人脈。”


    趙江小心翼翼的抬頭:“將來你豈不是有更廣闊的人脈?而且我的人情也可以借給你用,我有工資也可以分你一點。”


    聽了這一番話之後,趙晨頭一次正視自己這個平時的趙家毫無存在感的表弟。


    有野心,會審時度勢,能夠勇於跳出掌控,最重要的是能忍耐。


    “你倒是挺聰明的。”趙晨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趙江坐著身體整個人如臨大敵:“您說。”


    “你怎麽會想著來找我?”


    “我認識的人有限,身邊有能耐的人更是不多。”


    “數來數去也就隻有你和大伯。”


    “找大伯的話,肯定繞不開爺奶,他們還指望我迴家種田呢。”其實是家裏少不了勞動力。


    “你不一樣,剛好你也有工作,在西安城裏長大,認識的人也多,我就想著能不能讓你這個運氣,實在不成的話也不虧。”趙江嘴上念念叨叨的都是他這些日子的思考。


    夾雜著西安土話的鄉音,讓人聽著很是質樸。


    聽完他這一番話,趙晨隻覺得好聰明的一個人啊,能抓住機會往上爬。


    但看他這副一本正經,青澀初出茅廬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逗他。


    “我和我爸哪裏不一樣?”


    這一次趙江的聲音很小:“你根本就沒把爺奶放在眼裏。”


    趙晨聽他這話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後再重新端正臉色問眼前的人。


    “所以你是希望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但暫時不要讓爺奶知道?”


    趙江猛點頭。


    “可未來呢?你不迴城裏了,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趙江眼神堅定:“先斬後奏。”


    趙晨心裏快被他逗笑了,可表麵仍舊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穩定的工作有點難辦,現在就業形勢挺嚴峻的,但我可以幫你問問,迴去等我消息吧。”


    “謝謝表哥,以後我在西安城裏一定以你馬首是瞻。”臨近出門,趙江還在忙著表忠心。


    趙晨摸了摸下巴,怎麽感覺自己收了個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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