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心是眼睜睜看著顧蒼九被人帶走的。


    整個過程,仙塵衣都在冷眼旁觀。


    等到滄海仙宗與浮雲仙宗的人都走了,金翠殿內外都靜下來了,葉塵心那緊蹙的眉頭也不見舒展。


    “他隻是個孩子,這都是什麽事……”葉塵心歎了一聲。


    “人要找死,沒必要攔。”仙塵衣沒好氣地抱著臂離開。


    “你這徒弟你真不想管了?”


    葉塵心在仙塵衣身後表情古怪的問道。


    仙塵衣並未說話,直接就走了。


    一出門,他就看見了站在金翠殿外的雲飄渺。


    雲飄渺雙手緊握成拳,可憐兮兮的看著仙塵衣從裏麵走出來,雙眼急得都有些紅了。


    仙塵衣正眼都沒給他一眼,抱臂的姿勢轉為負手離開,轉換動作時的拂袖動作帶起一陣風,將雲飄渺給打了個結結實實。


    雲飄渺被那風一吹,整個人的眼都濕潤了,看著仙塵衣走遠,他就在後麵小心翼翼的跟著,輕聲的呢喃著喚他。


    仙塵衣臉上平靜,對雲飄渺的跟隨視置若罔聞。


    雲飄渺就苦苦跟著仙塵衣,一直喚他。


    “仙君……”


    少年低沉沙啞的聲音就好像是鬼魂環繞一樣跟著仙塵衣,仙塵衣刹那止步,就被雲飄渺結結實實的撞上。


    “仙君!”雲飄渺見仙塵衣止步,當即一喜,又換了態度喚道。


    仙塵衣頭也不迴,皮笑肉不笑道:“有人上趕著找死,我想救,但也沒辦法。”


    這話在仙塵衣看來是不假的,確實是顧蒼九自作主張惹到他了,按照最開始的打算,仙塵衣確實沒想讓那小子就那麽輕而易舉的死了。


    但現在這個結果是顧蒼九那小子自己爭取來的,仙塵衣就算真的良心發現了想給他找條活路,但顧蒼九也不會願意活下去。


    仙塵衣自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想怎麽讓顧蒼九活了,他現在要想的是怎麽讓他自己死。


    顧蒼九這樣的行為牽一發而動全身,連帶著把仙塵衣的計策給波及了,在仙塵衣看來他現在已經可以說是跟顧蒼九那小子勢不兩立。


    仙塵衣打定主意不去管顧蒼九了,自己便抬步想要朝著歸無殿上去,他得去盤算個新計策。


    雲飄渺咬著唇都快急哭了,眼見仙塵衣又要走了,他竟是脫口而出:“不會的,他那具身體死他魂魄也能活的,我可以用雙生草再給他製作一個身體的,隻要不用歸無劍,他的魂魄便能活,能活的!”


    仙塵衣腳步一頓。


    雲飄渺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看仙塵衣霎時停住的腳步,心下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卻還在發抖。


    仙塵衣側首看向身後的雲飄渺,雙眸直視上雲飄渺的雙眼。


    “那小兔崽子教你的?”仙塵衣懷疑道。


    雲飄渺的心七上八下的,他怕得狠了,一時腿軟跌坐在了地上。


    仙塵衣看他這狀態,一時也懷疑了起來。


    他之前就挺好奇的,雲飄渺與顧蒼九究竟是什麽身份,幾番波折也都沒問出來什麽。


    雲飄渺是神子,顧蒼九又是個什麽東西呢?


    幾次詢問無果後,仙塵衣其實都不太抱希望了。


    此刻見到雲飄渺這狀態,他沒來由的也跟著發問道:“你這麽護著他,你們二人是什麽關係呢?”


    雲飄渺的額間細汗頻出,汗水打濕了他的後背,他僵硬的抬頭看向仙塵衣,汗水沿著他的兩鬢流下,滴答滴答落在衣衫上。


    他看著仙塵衣站於自己麵前側目的場景,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太熟悉了。


    雲飄渺的潛意識總是告訴他,仙塵衣跟他在很多年以前就見過。


    但每當雲飄渺去翻開自己的記憶尋找那一段記憶時,他卻總是想不起來。


    他從有記憶起就是被顧蒼九帶在身邊。


    他所行的每一步也都是大腦中來自顧蒼九的指示。


    他並不清楚顧蒼九於他是誰,他隻知道,顧蒼九對他很重要,重要到比親人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我……我……不知道,我的記憶丟了……”雲飄渺蜷縮起了身體,抱住了自己一團亂麻的頭,整個人的精神都在一瞬間崩潰了。


    雲飄渺的記憶丟了,就好像是大腦中屬於記憶的那個地方被什麽利器生生剜去了一樣。


    仙塵衣這樣的問題就好似讓雲飄渺再一次去揭開自己的傷疤一樣,雲飄渺很痛苦,他嗚咽地哭了起來。


    仙塵衣看著雲飄渺這狀態,隻覺眼熟。


    腦子裏很快過了一遍,竟是將雲飄渺現在的狀態與顧蒼九之前發瘋的狀態對上了。


    “你們聖界人的腦子是都有什麽病嗎?”仙塵衣很不理解的問著已經發瘋的雲飄渺。


    半天得不到迴答,隻能聽見雲飄渺痛苦難受地嗚咽。


    仙塵衣給自己白了一眼,痛斥自己也是個神經病,沒事去問個精神病有沒有病幹什麽。


    仙塵衣不太想管瘋瘋癲癲的雲飄渺,轉身想要離開。


    雲飄渺看著仙塵衣就那樣漠不關心的離開,雙眸中竟是泛起了血淚。


    “……師尊!”雲飄渺低沉呢喃著喚道。


    這樣的唿喚,讓仙塵衣恍惚一下。


    雲飄渺不會用這樣的嗓音喚他,這樣的嗓音讓仙塵衣有一瞬間覺得像是顧蒼九在叫他。


    他一迴頭便正好對上了雲飄渺雙眸猩紅兩眼血淚歪著頭看他。


    “你叫我?”仙塵衣皺著眉問雲飄渺。


    雲飄渺愣愣地開口:“我好像應該這樣喚你,師尊,我發現,我的記憶,好像是被顧蒼九偷走了……”


    雲飄渺睜著紅眼,僅憑雙手拖著腿爬向了仙塵衣。


    “師尊,看看我,我不想被拋下的。”


    詭異的爬行,讓仙塵衣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這樣的狀態,讓仙塵衣很懷疑雲飄渺這個男主是不是提前黑化了。


    “師尊。”雲飄渺爬向了仙塵衣,並在仙塵衣的腳邊抱住了他的一隻腿。


    小腿上溫熱的感覺,讓仙塵衣有些汗毛倒豎。


    他其實並不需要對雲飄渺設防,此刻卻還是謹慎的踢開了雲飄渺躲開了一些。


    “你發什麽瘋。”


    雲飄渺反常的行為真的讓仙塵衣想到了原書中那個被設定成暗黑流的男主。


    聯想到剛剛雲飄渺被偷了的記憶。


    仙塵衣的腦子裏已經天馬行空了起來,他有些詭異地想:顧蒼九會不會又是另一個被神女挑上的倒黴蛋,所作所為其實就是控製雲飄渺向善的。


    仙塵衣一時也想到了一個很久遠的事情,聖界人很崇尚“善福靈”。


    而“善福靈”卻非良善者不可用。


    “師尊……”雲飄渺輕聲喚他。


    仙塵衣抬頭一看便看見雲飄渺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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