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笑意盈盈地把腦袋湊到謝無瀾身邊問他:“謝大俠,你是什麽靈根?”


    謝無瀾瞥了她一眼:“不知道。”


    “你之前沒有測過嗎?”


    “沒測過。”


    “那待會應該就能知道了。”江挽朝前麵看了眼,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陸長遙又緩緩將腦袋從江挽身側探出:“那你是什麽靈根?”


    江挽扭頭,麵無表情地把他腦袋給摁了迴去:“我也沒測過。”


    “好吧。”陸長遙似乎是有些遺憾。


    片刻,他又補了一句江挽方才說的話:“那待會應該就能知道了。”


    江挽:“……”


    沒毛病吧這個人?


    倏地,江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盯了許久。


    她抬眼,順著內心的感覺尋去。


    然後便瞧見了高台上的顧雙聞。


    顧雙聞猝不及防與她對視,瞧清她眉眼的一刹那,內心狠狠一顫,失語許久。


    隔著浮生台,仿佛有一千年前的風吹到了眼前。


    他許久未曾見過的眉眼,突然再次與他對視。


    恍惚間,他依稀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江挽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謝無瀾的脊背:“他是誰啊?”


    聞言,謝無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他看了顧雙聞半晌,緩緩道:“無極宗宗主,顧雙聞。”


    江挽若有所思。


    許久,顧雙聞才收迴了目光。


    大長老端著茶杯走到他麵前,笑道:“怎麽樣,什麽感覺?”


    顧雙聞臉色不是很好看,一千年前的事曆曆在目,如今看到熟悉的眉眼,他隻感覺心髒一抽一抽的痛。


    半晌,他歎了口氣,嗓音不自覺沉了幾分:“那人是誰?”


    大長老輕抿了口茶,有些惆悵:“還不能確定,等她測完靈根,或許心底的答案已經有一半了。”


    顧雙聞沒再說話。


    江挽忽然又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盯著她。


    與方才顧雙聞看她的感覺渾然不同。


    這種感覺,仿佛一隻獵物被獵人盯上,危險而膽顫,她脊背蔓延上一股寒意。


    她再次抬眼望去。


    江挽微怔。


    浮生台最裏側,天水山莊的二長老正神色陰鷙地盯著她。


    ……


    差點忘了。


    今日天水山莊也要招生。


    哎呀呀,怎麽就被發現了呢?


    於是,江挽為表敬意,朝著二長老冷彥露出了個挑釁的笑容。


    來呀老登,我現在都不是你們的人了,能奈我何??


    見此,冷彥臉色一黑,眼底蘊含著怒意。


    他就不信,江挽一個廢物,出了天水山莊,還有哪個宗門會要她!


    江挽才懶得搭理這個老頭。


    天水山莊的大長老便是江挽的師父,已經外出雲遊許久不曾歸來。


    莊主閉關,因此這負責給山莊招生的人選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二長老的頭上。


    該說不說,這老頭運氣還挺好。


    謝無瀾已經測過靈根了。


    是單水靈根,根值九十八,難得一遇的天才。


    當他的靈根屬性一出來,滿座皆嘩然,紛紛起立望著這個少年,似乎想將他的資質根骨看得透徹些。


    江挽也震驚了,無意識呢喃道:“難怪謝大俠那麽厲害。”


    謝無瀾似乎對這些並不在乎,測完之後,他隻默默走到了一旁。


    沒人知道。


    他的體內沒有靈根。


    隻有魔根。


    方才謝無瀾在五行靈珠上動了些手腳,這才呈現出水靈根值九十八的現象。


    不過他測完之後,便把術法給撤了。


    下一個便是江挽。


    江挽躍躍欲試地上前,做足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才緩緩將手搭上去。


    “大長老!”


    “顧宗主!”


    未料還未觸碰到五行靈珠,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響起。


    江挽身形一頓,扭頭。


    就看到了宋初年跌跌撞撞地奔來,走到浮生台上。


    大長老擰眉:“初年?你來做什麽?”


    若不是此處人多,宋初年簡直要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了。


    “二師姐那個女魔頭,不僅小氣,還蠻橫無理!我隻是找她借點錢,她居然一劍劈了我的屋子,還一路追殺我!”他怒氣衝衝地說。


    大長老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你怎麽不去找你師尊?”


    “師尊不知道去哪裏睡覺了。”


    大長老:“……”


    “那你大師兄呢?”


    “大師兄在搗鼓他的花草,沒空理我。”


    大長老:“……”


    “大長老快幫幫我,待會二師姐來了我就死定了!”宋初年心急如焚地看著身後的方向。


    生怕突然有一道劍氣襲來直接斬了他的腦袋。


    “你二師姐才不會同你這般莽撞,今日大選,她豈會分不清輕重?”大長老道。


    “真的嗎?”


    “初年。”顧雙聞嗓音微沉:“眼下正在進行大選,安靜些。”


    聞言,宋初年一怔,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大選……?


    那是不是說明江挽那個死騙子也會來?


    完蛋……


    宋初年從來沒有覺得人生如此悲催過。


    他朝著台下望了望,試圖尋找一下江挽的身影。


    千萬不在千萬不在千萬不在……


    好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衝他挑眉輕笑的江挽。


    江挽微微張唇,話落無聲。


    宋初年看清楚了她的口型。


    分明就是——


    靈石。


    宋初年:“……”


    一側的顧雙聞察覺到二人的動作,轉頭問宋初年:“你們認識?”


    宋初年心底一顫,忙否認:“呃,不認……”


    話音未落,顧雙聞忽然道:“常洛。”


    突然聽到二師姐的名字,宋初年一顆心瞬間懸起來望向四方。


    哪有什麽二師姐?


    隻有笑得狡猾的顧雙聞。


    宋初年默默咬牙,忍氣吞聲道:“認識!”


    “我還欠了她錢!”


    顧雙聞:“……”


    他有些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宋初年。


    這性子,沒救了。


    大長老上前將他倆往後推了推:“好了好了,別耽誤時辰了。”


    隨後,他重新麵向眾人:“開始吧。”


    見此,宋初年也顧不得什麽了,連忙又上前了幾步,死死地盯著五行靈珠。


    他倒要看看江挽是什麽天賦!!


    顧雙聞也一動不動地盯著。


    江挽緩緩把手放到了靈珠上,半晌過去,靈珠什麽動靜都沒有。


    眾人都在等待。


    片刻,毫無征兆的。


    靈珠突然炸開,碎片漫天飛。


    清脆的炸裂聲響令在場眾人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江挽嚇得收迴了手:“這……這不是我幹的,和我沒有關係啊!”


    台上的冷彥神色忽然一沉。


    五行靈珠居然炸了?


    他微微抿唇,遮住眼底的戾氣。


    肯定是靈珠的原因。


    大長老神色凝重地下了浮生台,上前詢問道:“手沒事吧?”


    江挽搖頭。


    顧雙聞也下了浮生台,走到石柱前,衣袖一揮。


    一顆嶄新的五行靈珠重新出現在上麵。


    他嗓音溫和:“再試試。”


    江挽有些忐忑地重新把手放了上去。


    這一次,五行靈珠內的靈氣緩緩轉動繚繞,最終匯聚至某處。


    眼看著即將要出結果——


    “砰!”


    又是一聲巨響,那靈珠內的靈氣陡然炸開,衝破靈珠,竟使得整顆靈珠化為了齏粉。


    顧雙聞:“……”


    大長老:“……”


    逆天。


    江挽默默地收迴了手,想解釋一下:“那個……我……”


    “停!”大長老一副神情嚴肅的模樣:“你不用解釋。”


    江挽:“?”


    “我都懂。”


    江挽:“……?”不是你懂什麽了?


    她自己還不懂呢!


    宋初年在台上看得目瞪口呆。


    五行靈珠連續爆炸兩次,這種情況,就是人的問題了。


    他風中淩亂,陷入了沉思。


    江挽的天賦這麽逆天?


    冷彥瞬間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難道把一個絕世天才從山莊內趕了出去?


    不可能,說不定這次也隻是意外而已……


    冷彥嚐試說服自己。


    可卻無人注意到,他的臉色越來越沉。


    在場的修士似乎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紛紛開始議論了起來。


    謝無瀾則是將目光落到江挽腰間的護心鏡上。


    他對江挽的身份愈發好奇了。


    自己傷不了她分毫,否則便被反噬,那鑽心刺骨之痛,是他未曾體會過的。


    一千年前仙魔大戰中遺落下來的神器護心鏡,居然也在她的身上。


    江挽的身份,恐怕不隻隻是天水山莊的弟子這麽簡單。


    哦不對。


    她現在已經不是了。


    瞧著無極宗這些人的架勢。


    江挽應該要拜入無極宗門下了。


    顧雙聞靜靜地望著江挽,忽然問:“你之前有測過靈根嗎?”


    江挽搖頭:“沒有。”


    顧雙聞不知在思考什麽,半晌,他又變出了一顆五行靈珠。


    江挽:“?”還來?


    這靈珠不要錢的嗎?


    他沉著聲道:“你再試試。”


    聞言,江挽抬手。


    “住手!”


    身後陡然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眾人抬眼望去。


    是盈盈。


    瞧見來人的一瞬間,冷彥瞬間坐不住了,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月前天罡閣內的事他也有所耳聞,這個時候盈盈過來定是要阻止江挽參加宗門大選的。


    若江挽真的天賦異稟,他屆時可再尋個理由把人給收了,但若是被盈盈阻止,那天水山莊恐怕真的要痛失一位天才。


    如此想著,冷彥斟酌了下,便也從浮生台上下去。


    盈盈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在幾人麵前站定,惡狠狠地盯著江挽:“不用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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