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情罵俏”完,賀瑤拿著禦賜的令牌和陳月閣裏堆了幾個月沒人要的禮物,就出宮賀壽去了。


    聽說賀瑤要來,賀壽峰一早便大開著門等著,每半炷香就要問一下宣嬪娘娘是不是快到了?


    搞得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他有多喜歡這個女兒。


    確實很喜歡,喜歡當了宣嬪,給賀家滿門帶來榮耀,又很“聽話懂事”的賀瑤。


    就這樣又過了三刻鍾——


    “來了來了,老爺,宣嬪娘娘來了!”


    “快,快去迎接!”


    “你,還有你去點炮仗。”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徹賀府所在整條大道,引得周圍住戶行人都不得不圍在賀府門前看熱鬧。


    賀瑤其實一點也不想這麽招搖過市,奈何賀守峰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個當了嬪妃的女兒要來給他賀壽。


    隔得老遠就聽他跟賀守正反複確認,“宣嬪娘娘最喜歡吃的銀絲酥,要用的熏香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吧,都準備好了。”


    “還有房間不要有鮮花,還有...”


    “哎呀,大哥你就放一千個心吧,早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不會有錯的。”


    “噓,到了到了,快別說了。”


    “......”下馬車前,賀瑤給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疏導。


    想著不管怎麽樣,自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跟賀家翻臉。


    但在看到賀守峰領著一大群親朋好友拜見她,還在眾人麵前刻意親近時,賀瑤還是忍不住攥緊了袖子裏的手。


    “娘娘快請進府吧”收到禦賜賀禮的賀守峰高興得都快飛起來了。


    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種高人一等的自豪,壓根兒沒注意到,或者說根本不在意賀瑤眼裏的厭惡有多麽明顯。


    “嗯”強忍著不適,將手輕輕放在賀守峰的胳膊上進了府,一路的張紅掛彩讓賀瑤越發清晰的迴憶起一些往事。


    在遇到陸緘之前,她其實根本就沒有吃過什麽銀絲酥。


    沒用過熏香,也早忘了長輩過壽,是可以張燈結彩,大擺筵席的。


    “宣嬪娘娘真是風華無雙啊,您小時候我還抱過您,您記得嗎?”賀瑤剛一落座,便有人來套近乎。


    賀守峰毫不客氣的介紹,“哦,這是你三伯父家的,今年她家兒子也到了舉仕的年紀,頗有些才能,娘娘可要幫著些啊。”


    “是啊是啊,我家那孩子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將來一定不會忘了娘娘的。”


    賀瑤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不屑,“令公子可是身有殘疾?”


    “呃...這......”一句話堵的賀三夫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賀守鋒又趕緊打圓場,“娘娘說笑了,你表弟身體康健,一表人才,哪裏有什麽殘疾。”


    “既然沒有殘疾,那為什麽不去參加科考?難道表弟的‘頗有才能’是在誆本宮?”


    賀三夫人連忙解釋,“怎...怎麽會呢,就是啊,今年...”


    “既然錯過了,那就參加明年的,陛下選拔人才不拘一格,您兒子若是真有才,斷不會埋沒。”


    “額...嘿嘿,宣嬪娘娘說的是,說的是”婦人見賀瑤並不太買賬,也就知趣的閉了嘴。


    其他想要說什麽,或是攀什麽關係的人一見這情況,也不再湊著臉上來了。


    酒過三巡,見賀瑤雖不太待見其他親戚,對他這個父親卻也還算敬重,賀守峰也就恭恭敬敬地請她到了偏院。


    一進偏院,賀瑤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真切。


    整個人也隨之溫柔如水,全然一副乖女兒的形象。


    “瑤兒?”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秋娘立即停下了手上的活計。


    “是我,娘”


    哪怕賀瑤知曉,如今隻要有自己在,賀守峰是絕對不敢再苛待母親的,但始終不比她親眼看到秋娘平平安安。


    這也是她到現在還與賀家維持著表麵關係的唯一好處。


    ......


    賀瑤在偏院陪自己娘親陪得開心,賀守峰在前廳被奉承的高興,一場壽宴下來,倒也算相安無事。


    “大哥......”待喝的差不多了,賀守正繞過一眾親戚朋友,在賀守峰耳邊低語了一陣。


    賀守峰聽完,眼中的得意之色更甚幾分,“把人看緊了。”


    “是”其實不用他吩咐,賀守正也知道該怎麽做,隻是不知會他這個家主一聲,迴頭他難免要找自己麻煩。


    賀守峰舉杯再敬,“諸位喝好吃好。”


    “好好好”


    “請”


    “請”


    ......


    接連幾杯酒下肚,賀守峰又開始上頭了。


    且因在座的都是親戚朋友,就更無那些禮儀顧忌。


    眼珠子滴溜一轉,就盯著席末的小姑娘說,“四丫頭,你母親好像醉了,你將她扶下去歇息吧。”


    賀熙剛剛及笄,從小養在老家,怕生膽小,又是第一次跟著賀三夫人來京,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


    可她寄人籬下,性子早已養得恭順軟弱,又怕得罪了賀守峰,哪裏敢不來?


    此刻一聽賀守峰這麽說,本來就不想待在這裏的她也沒多想,就趕緊站起來去扶剛才的賀三夫人。


    “哎喲......”早就與賀守峰商量好了的賀三夫人隨即扶著額頭“暈”起來。


    “多謝家主體諒......那我,我就先告辭了,諸位慢用,慢用啊......”


    跌跌撞撞的離了席,賀三夫人越發“醉”得厲害,幾乎是賀熙一扶她迴房坐下,她就開始“神誌不清”了。


    “母...母親?母親......”賀熙累得夠嗆,卻又不敢脫手,隻得拚盡全力地撐著倒靠在她身上的賀三夫人。


    等把人的力氣耗得差不多了,賀三夫人方揉著額頭,慢慢坐好,“嗯......去打點水給我洗臉。”


    “可是您一個人...”


    “沒關係,你快去快迴,我頭疼的厲害,洗把臉會舒服些。”


    “是”賀熙是小妾生的女兒,娘又死的早,自小被使喚慣了,自然乖巧聽話,賀三夫人一說,她便去了。


    可等她打完水迴來,靠在椅子裏的賀三夫人卻不見了。


    “母親?”賀熙放下水盆朝裏間喊了一聲。


    見沒人迴應,就到裏間的臥室,想看看賀三夫人在不在,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麵一把抱住,“啊!”


    “嗚......”


    救命還沒喊出口,她就被人用一張浸了藥的帕子捂住口鼻。


    “嘭!”門還從外麵關上了。


    很快,賀熙就感覺意識渙散,渾身乏力。


    “嘿嘿,小美人兒,你聽話些,爺會好好兒疼你的”說話間,謝雲襄的另一隻手便開始不規矩。


    “啊!”怎料下一刻,他手上猛然一痛。


    “你,你......”謝雲襄握著被紮透的左手跌退幾步。


    從未受過這種痛的他登時就麵目猙獰地罵了起來,“小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賀熙驚慌失措地摔在地上,蹬著腳退到牆邊,“你,別,別過來......”


    “惹急了老子,老子讓你全家陪葬!”


    看著謝雲襄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驚恐萬狀的賀熙反倒一點暈乎乎的感覺也沒有了,緊緊攥著帶血的簪子對準謝雲襄。


    謝雲襄咬了咬牙,想再進一步。


    “你...你別過來!”賀熙驚嚇過度地把簪子往前一遞。


    “......”謝雲襄怔的一退。


    又極度不甘心吃了這麽大一個虧......


    略思考了一會兒,他想到一個更惡毒的主意,“好!”


    “你給老子等著!”


    “呯呯呯!!”扯了塊布纏住血淋淋的左手,謝雲襄呯呯呯幾腳踹開房門,氣衝衝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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