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果然是你……”


    少女的低語,猶如羽毛落在地上,激起無形的漣漪。


    她的聲音裏,帶著超脫時空的恍惚感,如同在歲月長河裏……認出了故人。


    “什麽我?”


    貞德抬起頭,方才那一瞬間的恍惚已經消散。


    她的麵容,重新歸於澄澈,唇角漾起的微笑,仿佛……穿透教堂彩窗的晨光,足以溫暖虔誠信徒的心扉。


    那雙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將剛剛的異樣掩藏。


    “沒什麽。”


    貞德的表情,恢複如初。


    “長官,您的麾下……應該有一支機甲部隊吧?”


    少女打破沉默,繼續提問。


    陽光從高窗斜射而入,照亮她柔軟白嫩的臉頰,和光輝聖潔的麵容。


    德萊恩迴答道:“是的。”


    他捉摸不透少女的目的,因此……整場談話中,德萊恩都在刻意保持距離,顯得有些被動。


    “請讓我成為其中一員,為您而戰。”


    德萊恩的眉峰,不受控製地揚起。


    突如其來的請求,讓他的表情發愣,變得茫然。


    這家夥……在盤算什麽?


    他的心裏不太明白,一個僅見上一麵的少女,為何會對自己生出執念,要在“瓦爾基裏”大隊裏就職。


    而且,她不是一直宣稱,自己是在主的指引下,要救贖整個法蘭西嗎?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


    德萊恩的視線,掃過少女交疊的雙手。


    那雙纖細精巧的手腕,透出淡青色的血管,沒有任何的力量可言。


    他甚至懷疑,這雙手能否推動機甲上麵的操縱杆。


    “這些機甲和普通的軍事裝備不同,配備的操控係統非常難開……普通人不適合上手,你可以在其他崗位任職。”


    德萊恩不會在外人麵前,宣揚“瓦爾基裏”的駕駛係統。


    因為這東西是徹頭徹尾的戰爭機器,需要獻祭魔女們的生命力。


    所以,他隻能用一種委婉的態度,迴絕對方。


    “請放心,我雖然不是魔女,但我能駕馭那些機器……和你一樣。”


    這句話在德萊恩的腦海裏,掀起滔天巨浪。


    男人的身體瞬間僵硬,呆立在原地,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


    “瓦爾基裏”大隊最大的秘密,就是新型機甲的駕駛係統。


    這些機體誕生之初,便被設計成了雙人駕駛模式,由人類駕駛員和魔女駕駛員搭配使用,發揮機體的性能。


    但是,事實證明,魔女會對大部分人產生排斥反應。


    直到現在為止,隻有德萊恩和利昂少校,是魔女以外的駕駛員。


    這個家夥……


    是從哪裏打聽到的……


    ……


    審訊室的另一個房間裏,特倫斯少尉和萊娜博士坐在這裏。


    這個屋子被布置得十分簡潔,隻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個巨大的觀察窗。


    透過窗戶,他們可以看到審訊室裏的情況。


    萊娜博士穿著標誌性的白大褂,裏麵搭配著黑色的連衣裙。裙擺剛好能蓋住膝蓋,露出她那雙修長的美腿。


    腿部表麵被黑色絲襪緊緊包裹,突顯出完美的線條。


    而她腳上蹬著的黑色高跟鞋,也能把自身成熟美韻的感覺,發揮到極致,讓人有遐想的空間。


    “真無聊。”


    萊娜博士的身體,微微後靠,雙腿自然而然地交疊在一起。


    她翹起高跟鞋,用一種無所事事的態度,盯著屋子裏麵的情況。


    特倫斯少尉則保持著嚴謹認真的態度,手持鋼筆,在記錄本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他要將這份審訊記錄保留下來,供德萊恩翻閱。


    “博士覺得她有問題嗎?”


    “沒有。”


    萊娜博士說完這句話,皺著眉頭想了想,補充道:“有的話,也是腦子有問題……和聖保羅教廷裏的人一樣。”


    身為皇家貴族的她,和歐洲大陸上的大部分勢力,都打過交道。


    那些趾高氣揚的騎士團成員,和少女的行為一致。


    一句打招唿的問候語,都會被扭曲成神明的意誌,聖光的問候。


    “那些騎士和主教,都是群瘋子。”


    顯然,萊娜博士對教廷的意見很大。


    特倫斯少尉本想搭話,可他突然看到德萊恩擅自走入監禁室,和貞德會麵。


    “中校他……”


    他的話音未落,便看到少女的臉上,出現非同尋常的表情變化。


    對方甚至笑了一下。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特倫斯少尉,翻出其他士兵的口供,在記錄本上尋找著——


    【09:47 麵對異蟲的襲擊,表情平靜】


    【15:03 目睹其他士兵們的陣亡,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20:55 迴到基地,接受第一次審訊,神態平和,無抵抗行為】


    “博士,她之前從沒笑過……”


    “好像是的。”


    萊娜博士想起自己給她做的身體檢查,對方也保持著柔和的態度,配合軍隊方麵的調查。


    但是,這名博士並沒有把貞德表現,放在心上。


    “那些教廷裏的人,生活裏也板著臉。”


    正當她替少女開脫,想佐證自己的觀點時,突然聽到“瓦爾基裏”大隊的核心秘密,被對方用一臉平靜的表情……


    揭開。


    頃刻間,房間裏隻剩下沉默。


    ……


    凡爾登的夜空,被炮火染成暗紅色,如同身體上潰爛的傷口。


    泰勒帝國的重裝列車,在鐵軌上盡情咆哮,每節車廂都滿載著巨炮,向指定地點裝卸,為前線部隊補充火力。


    當這些龐然大物被液壓裝置緩緩卸下,大地發出沉悶的巨響。


    戴著防毒麵具的工兵們,像螞蟻一般,攀附在炮身上。


    他們安裝上退器和陀螺穩定儀,為重炮卸下最一道保險,拉向提前準備好的卡車上。


    “快!動作快一點!”


    不遠處,經過改良的帝國製式機甲,正展開自己的機械足臂,從車廂上走下。


    它們的液壓關節處,噴出白色的蒸汽,導致整片針葉林的樹葉,被震得四散搖晃。


    穿著偽裝服的炮兵軍官,則站在森林裏的製高點,手裏捧著彈道計算尺。


    遠處,一顆顆照明彈正在此起彼伏的升起,標記蟲群巢穴的具體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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