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懦夫!”


    貝爾特朗見到正在退縮的戰友,變得怒不可遏,雙眼赤紅。


    憤怒讓他的手指不受控製,拉動手上的槍栓。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這片死寂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


    這個瘋狂的舉動,會招惹異蟲的注意。


    “砰!”


    槍口噴吐的火光,照亮了扭曲的麵容。


    硝煙散去,少尉喘著粗氣,卻發現剛剛那發子彈……在情緒失控的作用下,偏離射擊中心。


    彈頭擦過貞德的發梢,在泥牆上炸開醒目的火花,恰好擊穿十字架上方的橫梁。


    碎石簌簌落下,可那柄古劍——依然屹立不倒。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結果,但貞德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無所畏懼,因為神與我同在。\"


    當貝爾特朗舉起槍支,試圖再來一次的時候,貞德繼續說道:“再試幾次……結果都一樣,我是主派來的使者。”


    少女的聲音,如深潭般平靜。


    “作為他的信徒,命運會限製我們的所作所為。”


    少尉的槍管,微微下垂。


    此時此刻,他才驚覺……周圍的戰友,已經被對方的表現折服。


    他們在胸口劃著十字,企圖得到主的庇佑。


    陽光透過雲層,為貞德鍍上金邊。


    英勇,無畏,高尚,純潔……這個在無人區裏發現的少女,確實像主在人間的使者。


    “我們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就相信你的胡言亂語,終止眼前的偵查任務……你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貞德向前邁步。


    所過之處,熾烈的陽光破開迷霧,跟隨她的腳步移動。


    璀璨的光痕,將少女映襯的光彩照人。


    她最終停在少尉的麵前,緩聲說道:“泰勒帝國的軍隊,將在凡爾登戰役陷入泥沼,麵臨慘敗……”


    接著,貞德凝視著貝爾特朗的眼睛,發出請求。


    “主派我來拯救世人,我知道蟲群的動向,和它們的手段……我想拯救所有人的性命。”


    “荒謬!戰爭還未打響,你就敢斷言我們的結局?”


    沒等貝爾特朗把話說完,一旁的德梅斯中士,就用顫抖的音色詢問。


    “少尉,她說的是真的嗎?帝國要在凡爾登開戰?”


    “……”


    刹那間,貝爾特朗後背,已被驚出冷汗。


    作為這支偵查小隊的軍官,隻有自己知道。


    他們在無人區探索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大型戰役開路,確認蟲群的動向。


    該計劃屬於絕密,大家並不知道西線集團軍,已把凡爾登設為主戰場。


    貞德的預言,完全建立在未知的信息上。


    這……


    難道不是神跡嗎?


    “時間不多了。”


    貞德輕柔而又堅定的聲音,穿透寂靜的空間,直達人們的心中。


    她抬起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望向被血色侵染的地平線,開口說道:“戰爭將在後天開始,請帶我離開這裏。”


    “你想做什麽?”


    “我必須麵見最高指揮官,改變他的決定。”


    貝爾特朗的唿吸,微微一滯。


    “有權阻止該計劃的人,隻有總參謀部和皇帝。”


    貞德用平靜的視線,注視著他……金色的發絲在風中飄揚,如同燃燒的聖焰。


    “隻要我的努力,能拯救任何一個人的性命,我都會不遺餘力的達成目標。”


    那一刻,貝爾特朗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攥緊了心髒。


    眼前的少女……是一個聖人。


    她表現出來的情感裏,沒有摻雜任何的私欲。


    “轟!”


    突然,大地震顫。


    遠處傳來高頻嘶鳴,足以刺穿普通人的耳膜。


    德梅斯中士的無線電台,傳出一陣刺耳的雜音,是斷斷續續的警告。


    “g35偵查小隊,請立即撤離……後方雷達檢測到,有大規模蟲潮……正在向你們的位置移動,再次重複……請立即……”


    “該死!是剛才的槍聲!”


    貝爾特朗意識到,自己驚擾了血色地帶裏的異蟲,情況會變得無法控製。


    “快!快!”


    他嘶吼著,讓所有人撤迴車隊。


    眾人的鞋底掀起灰塵,帶著貞德跑向裝甲車。


    可是……蟲群的行動,比他們更快。


    地麵的轟鳴越來越近,貝爾特朗甚至覺得,有數隻披甲蟲已經來到自己的腳下,隨時都有可能……破土而出。


    “來了!它們來了!”


    一隻多肢蟲率先抵達村落,在身後追擊,從廢墟裏躍起。


    它鋒銳的節肢上,閃爍著駭人的寒光,直直撲向最後一名士兵。


    “砰!”


    槍聲傳響的瞬間,異蟲的頭顱爆裂開來,腥臭的液體噴灑而出。


    沒等開槍的士兵喘息,就有第二隻、第三隻異蟲從陰影裏竄出,舉起鐮刀一樣的螯肢。


    “不——”


    淒厲的慘叫,戛然而止。


    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在風中迴蕩。


    貝爾特朗坐上駕駛座,迴頭的時候……隻能看到一片猩紅的血霧,以及異蟲們貪婪進食,瘋狂咀嚼的殘影。


    “撤退!全速撤退!”


    貝爾特朗死死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裝甲車的履帶,在泥土上碾出深深的溝壑,在後視鏡裏……無數多肢蟲猙獰的身影,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逼近。


    它們把自己的節肢刺入地麵,控製身體的平衡。


    大家的心裏都很清楚,即便是輕型裝甲車的移動速度,也甩不開身後的異蟲。


    可是,他們不能坐以待斃,隻能博取最後一點希望。


    “轟!”


    一聲巨響,震顫大地。


    又一輛裝甲車被多肢蟲的追上,掀翻在地。


    金屬外殼在異蟲的利爪下,扭曲撕裂,炸起數米高的火光。


    貝爾特朗的臉色蒼白,咬緊牙關。


    原本十二人的偵查小隊,現在隻剩下自己和德梅斯中士,以及……剛剛救迴來的少女。


    “我來!”


    德梅斯中士低吼一聲,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掌,拍在重機槍上。


    他轉頭望向後麵的貞德。


    看到對方安靜的表情,純潔無瑕的臉龐……頃刻間,老兵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毅然決然的光芒。


    某種沉寂已久的信仰,被重新點燃。


    那是神明的號召,自己要奉獻一切,履行士兵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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