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通訊頻道裏傳來的聲音,格蕾才從死裏逃生的激動中幡然醒悟,愣愣的待在原位上。


    “警告!警告!”


    “檢測到機體側部受到嚴重損傷,部分核心區域已暴露在外,請馬上終止本次作戰任務……”


    係統提示音和大紅色的警示燈占據了整間駕駛艙,格蕾神情失落的望向身後,心中的苦澀無人能懂。


    少校離開她們了。


    他的出現就像是黃粱一夢,美好而又短暫。


    閃爍而過的炮光,照亮了5號機的大體輪廓,這台龐大的金屬機甲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多處都已經彎曲變形。


    “少校,我好想你。”


    “格蕾以後會乖乖聽話的,所以少校……什麽時候迴來呀?”


    “……”


    ……


    泰勒尼亞,帝國陸軍學院。


    寬大宏偉的大禮堂內,兩千多名身穿學院製服的學員們,坐在深紅色的軟墊座椅上,齊刷刷的注視著舞台中央。


    高聳的穹頂上方,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禮堂照得通明。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寂靜,連唿吸聲都清晰可聞。


    這些年輕的麵孔大多隻有十八九歲,他們的臉上還帶著未曾褪卻的青澀。


    但此時此刻,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格外凝重,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一個人。


    “起立!”


    一名老師的口號聲劃破了寂靜,數千名學員教師一同站起,軍靴在碰撞間發出了整齊的聲響。


    “帝國——”


    “萬歲!”


    禮堂的大門在歡唿聲中被打開,一陣冰冷刺骨的寒風灌了進來。


    軍靴在地板上踢踏出鏗鏘有力的聲響,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緩步走入。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胸前別著菲尼克斯家族的家徽。


    當德萊恩走向講台的途中,所有人都把手臂高高舉起,放聲高唿。


    “帝國萬歲!萬歲!萬歲!”


    德萊恩在講台上站立,揮手製止了激昂的喊叫聲,淡聲說道:“請坐。”


    待學員們重新落座後,他將整間禮堂的燈光熄滅,打開了身後的巨大熒屏。


    畫麵中呈現的景象,是聯合調查隊在數年前拍攝的珍貴記錄片。


    “自戰爭爆發以來,已有數億人類同胞成了異蟲的養料,全球有將近半數的土地淪陷,成為了這些家夥的地盤……”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下麵的學員們心生憧憬,對這位英雄充滿了向往。


    不得不承認,德萊恩此刻的形象很符合帝國宣傳的英雄。


    “泰勒帝國在與異蟲的戰鬥中,丟失了自己的騎士發源地,陷入了三麵作戰的被動局麵。很不幸的告訴你們,我們在任意一個戰場上,都……舉步維艱。”


    講台下方的教師在聽到這句話後,都忍不住露出了驚疑的表情。


    派德萊恩過來,不是給這些青年學員鼓舞士氣的嗎?


    他怎麽……


    “戰爭是殘酷的,我看到了你們眼中的熱血,曾幾何時,我剛從這裏走出去的時候……也懷揣著和你們一樣的想法。”


    德萊恩放下了手中的演講稿,他清晰的聲音在整間禮堂中迴蕩。


    “戰場上沒有抽水馬桶,也沒有美味可口的麵包,更沒有休息的間隙……你們中間的絕大部分人將與焦黑的泥土為伴,終日生活在死亡和異蟲的陰影下。”


    “……”


    坐在禮堂第三排的秘書官微微皺眉,忍不住對著身旁的校長輕喚道:“校長,德萊恩少校的演講有些越界了,我們是不是……”


    被他尊稱為校長的人,是一名有著英俊外貌的中校軍官。


    他胸前別著一枚極其罕見的藍馬克斯勳章,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儒雅隨和的氣質。


    這名軍事學院的校長正遙望著講台上的德萊恩,聆聽著對方的發言。


    “噓。”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對秘書官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不要說話。”


    秘書官見校長無意打斷德萊恩少校的發言,便微微點頭,退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帝國陸軍學院的校長是大名鼎鼎的埃爾溫·隆美爾,對方曾在因特利王國周邊的戰事中,建立過無人能及的奇功,被皇帝陛下親自授予最高榮譽的功勳獎章。


    隆美爾微微眯起眼睛,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臂,又迴想起了戰場上的情況。


    禮堂裏的燈光有些刺眼,但是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初到前線的第一夜,異蟲的嘶吼聲和火炮聲交織在一起,所有人在戰壕裏苟且偷生的景象。


    隆美爾本以為,德萊恩少校會和那些帝國軍部裏的大將一樣,隻會講一些無意義的心靈雞湯。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位同僚竟敢把前線的真實狀況說出來。


    僅憑借這一點,他就贏得了自己的認可。


    “你們的生命將不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交給運氣。”


    禮堂裏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前排學員的麵色甚至變的蒼白,對未來的命運生出了擔憂。


    “我也害怕異蟲,害怕它們鋒利無比的肢節和鋸齒狀的口器……但是,我們退無可退。”


    德萊恩的話音急轉直上,突然增大了音量,加深了情緒。


    “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帝國的未來掌握在你們手中,年輕一代的你們是人類未來的希望。勇敢者將不停的戰鬥,戰鬥,戰鬥……將史書翻向新的篇章!”


    聽完德萊恩的話語,學員們仿佛在一片黑暗中,尋找到了星點亮光。


    “為了帝國,為了皇帝陛下,更為了我們自己……讓我們把戰場變成臭蟲的地獄。”


    大禮堂內,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唿聲。


    包括校長職工在內的所有師生,都如雨後春筍般站了起來,興奮的呐喊鼓掌。


    德萊恩深鞠一躬,重新戴上講桌上的軍帽,退場離去。


    ……


    “太精彩了!德萊恩少校!”


    負責隨行錄像的阿爾伯特記者,抱著自己的黑白照相機衝了上來。


    作為帝國日報的一線工作者,他曾受邀參加過諸多演講會議,記錄過多位將領和英雄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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