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讓我在家附近的工廠上班,以後就可以一邊賺錢又一邊照顧家庭,就算結婚嫁人也隻能嫁村裏麵的人,因為還能隨時迴來伺候。”


    “憑什麽?!”


    “我就偏偏不如他們的願!打了兩年的工,攢了足夠的錢,我就跑了。我去改名,去整容,去學音樂,參加比賽,掙大錢!”


    “當我賺了錢之後,有一天,趁著他又出去嫖的時候,把我媽和妹妹接走。隻留下一張銀行卡,每個月500,是我對他的贍養責任。”


    “對,我就是不接他!想跟著我花大錢住豪宅,想都別想!這個家裏每個人都是苦命人,隻有他不是,他是始作俑者!”


    說到這裏,韓瀟紅著眼睛看向張沫,唿出一口炙熱的氣,帶著一種瘋狂的自暴自棄,那是發自靈魂的不甘:“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人渣,這樣對自己的父親太狠心?”互聯網上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說她的。


    張沫淡定聳肩:“我覺得還好吧,我之前也準備把我親爹的骨灰衝馬桶裏麵。”


    韓瀟聞言一愣:“真的?”


    張沫:“我命可能比你好一點,隻是在剛出生的時候被他丟到孤兒院門口了而已,這樣算算,我真是要感謝他的不養之恩了。”


    韓瀟愣愣地看著張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言語。


    “而且我也沒有覺得你哪裏錯了。”張沫把自己的手機屏幕反過來給韓瀟看,眼神淡定從容,仿佛她的話語就是不容辯駁的真理,”我剛剛查的資料——《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qj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由於精神病婦女因其精神狀況無法正常表達自己意誌,因此,與她們發生x關係,無論其是否表現出“同意”,都應視為違背婦女意誌,從而構成qj罪。若明知對方是不能正確表達自己意誌的精神病人,而與之發生x關係,無論采取何種手段,無論對方是否‘同意’,均視為qj。”


    “那個男人應該去坐牢,你媽應該去醫院接受治療。你和你妹妹不用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又或者,出生之後,和我去同一個孤兒院,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好朋友。”張沫笑道。


    韓瀟愣了一下,心跳在胸腔裏猛地一滯。


    這是這麽多年,第1個說她沒錯的人。


    “我們張院長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很慶幸我是跟她姓的,而不是跟我的生物學父親。”


    韓瀟幻想了一下,喃喃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張瀟’?”她輕笑了一聲,說不上是歎息還是向往,“這名字聽起來倒像是你的親姐妹一樣。”


    “話說我真的很想吐槽一下,你當初到底是一個什麽神奇的心理狀態,能給自己取上一個和‘含笑九泉’緊密相關名字?”張沫問。


    韓瀟:“恩......大概就是希望這些破人、破事和這破世界一起趕緊消失的心理狀態吧。然後剛好那個時候我也在練簽名,主要是‘消’字簽起來沒有‘瀟’字好看。”


    張沫:“行。吧。說起來,你跟你前夫,韓瀟和歐陽遠忠,一個‘含笑九泉’,一個‘怨種’,諧音梗夫妻,配得我都要嗑一口了。”


    韓瀟麵無表情:“什麽都嗑隻會毒死你。”


    張沫笑了:“ok,不逗你了。垃圾的原生家庭這一段結束,再來跟我說說你垃圾的婚姻。”


    說到婚姻韓瀟反而沒有剛才那麽激動了,表情冷漠而淡然:“這個就比較簡單了,一句話形容,一個傻逼男的婚前畫餅,說萬一自己以後出軌就給我30億。他以為能感動得我稀裏嘩啦的,沒想到我真的去找了律師擬了材料。他騎虎難下就簽了,轉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房產和股份到我名下,結果新婚沒幾天就出軌了。”


    “他以為我會為了名聲和臉麵忍下來。嗬嗬,他想多了。”


    畢竟娛樂圈裏麵即使知道老公出軌亂搞,依然為了麵子隱忍,甚至是打掩護的女明星不要太多。


    “騙我,就是要付出代價。”


    “結果一群弱智跑過來罵我,說嫁富豪就應該做好男的出軌的準備。”


    “搞笑吧這些人,自己跪習慣了,還要求起別人來了?”


    “男的結婚三天出軌是正常的事情,女的離婚半個月了和人約會是下賤。”


    “他收買了我的經紀人,還找了一幫子之前和我有過合作的廠商,聯合在一起告我違反公序良俗,合同違約。sb法院竟然還真的聽信他們的話,把我的錢和房產都凍結了?!”


    “憑什麽?!”


    這是這一場對話裏麵,張沫第二次聽到韓瀟說“憑什麽”。


    這是一個非常執拗,非常有自己的原則,絕不被傳統道德所規訓的勇猛女人。


    全世界都在讓她忍。


    她偏不!


    張沫很欣賞。


    張沫:“我個人判斷他們這個官司打不贏的,凍結的錢還是會恢複。”


    韓瀟:“我知道。他也知道。他這麽做就是為了惡心我。打官司拖個幾年,然後我沒錢沒工作,就會迴去求他。真是他爹的想peach。”


    張沫沉吟著點了下頭,算是搞清楚為什麽韓瀟現在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了。


    會議室的門被敲響,江綿小心翼翼推開一道門縫:“張總,是你們點的奶茶外賣嗎?”因為會議室的隔音太差了,江綿在外麵就隱約聽到好像裏麵有人在哭,所以也不太敢往裏麵看,隻是伸長了手臂,把外賣的保溫袋送了進來。


    張沫點頭接過,把保溫袋裏麵的兩杯奶茶拿出來,放到兩人中間。


    張沫:“你先選。”畢竟是人家點的單。


    韓瀟平複了一下心情,淡淡道:“你是老板,你先選。”也表現了一下人情世故上的尊重。


    張沫沒有推辭,隨手拿了杯黑珍珠奶茶,搖晃了一下:“按照你剛才說的,你對你父親和前夫所做的事情,在法律上都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道德上與現在的核心價值觀不太符。”


    韓瀟拿走另一杯桑葚葡萄:“所以呢?”


    張沫沒有正麵迴答,而是換了個話題:“我聽說這家店的桑葚葡萄也會加黑珍珠。”


    韓瀟疑惑地看了一眼:“有嗎?”桑葚加黑葡萄把這杯果茶染得黑漆漆的,她看不清。


    張沫:“所以啊,道理其實很簡單,黑珍珠本身是沒有辦法洗成白色的,唯一的做法隻能是讓它周圍的東西變得更黑,這樣大家就看不到它了。”


    韓瀟:“你有辦法了?”


    張沫笑著喝了一口奶茶:“最後再問一句,對於你所有的黑料,你還有什麽需要澄清的或者補充的?友情提示一句,騙我的人下場會很慘哦。”


    韓瀟也低頭嘬了一口桑葚葡萄,思量片刻:“有。”


    張沫:“說。”


    韓瀟麵無表情:“夜店男模確實是我約的,屁股也是真翹。”


    張沫欣賞地笑出聲:“你被錄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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