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在現在看來,生氣的隻是那件事,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往往耗費的是更多的情緒。


    言若是個好學生,他在聽到上課鈴響起的時候,下意識拔腿站起來準備迴教室上課,等他站起來的時候,他看見沈溪一動不動。


    他糾結的撓了撓眉毛,“上課鈴響了,你不迴去上課嗎?”


    說完覺得不太對,他又補充了一句,“無故曠課會被扣分的。”


    他說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很害怕他那些學分被扣掉。


    學生時代,很多學生會被學分,成績等等控住,曾經的沈溪也不例外。


    沈溪不想迴去,她也不知道江辭迴去了沒有,總歸,她多少能猜到他現在應該也挺生氣的。


    眼看著三分鍾預備鈴打響了。


    言若恨不得拔腿跑起來。


    沈溪也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來,她還是迴去看看吧。


    兩人分道揚鑣。


    但這趟,沈溪要到了言若的電話。


    迴到教室的時候,老師還沒來,沈溪照例從教室後門走進去。


    她抬眼一看,江辭迴來了。


    隻不過他白玉一樣的臉這個時候就像是吸了黑墨汁一樣,黑的嚇人。


    “小少爺,這麽生氣呀?”沈溪坐下托著下巴看他,笑笑魘如花,臉上沒有一絲的陰霾。


    江辭抬眼睨了她一眼,半天才開口,“你也被她找去了了。”


    這句話是個陳述句,毫無疑問他猜到了。


    沈溪稍微坐正了一些,她點點頭,喟然長歎,“蔣老師這是想選個全能戰士來著。”


    江辭冷嗬一聲,沒有接話。


    沈溪正想說什麽,這節課的任課老師進來了,上來就發這個星期周考的卷子,底下一陣的哀嚎聲。


    江辭漠然的坐直,眼神清冽的看著麵前的書。腦子裏過的還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在這件事上,他可以熟練的說英語口語恐怕隻是一個很小的點。


    他甚至能明白,他的身份才是獲得這次名額最大的助力。


    也是他最無力的地方。


    卷子發到了他的手上,他隨意一看闔上眼睛。


    刺目的149分。


    與此同時沈溪也拿到卷子,她毫無意外的依舊是滿分。


    前桌的小姑娘本來正在哀嚎向同桌訴苦,這次卷子是多麽多麽的變態。但當發卷人把她卷子發給她,下一張卷子呈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瞬間萎了。


    人和人之間果然是差一個腦子的距離。


    她可憐兮兮的扭過頭,“沈溪,我可以借你的卷子看一看嗎?我的卷子錯的堪比龍卷風過境。”


    沈溪莞爾一笑,“這是什麽比喻?”


    前桌痛心疾首,這些學霸根本不懂,數學寫滿,結果都是叉叉的難過。


    底下一片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數學老師一聲怒吼,“考這麽差還還意思說話,我都替你們感覺丟人,這次卷子這麽簡單,你們居然能考這麽爛,簡直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


    “……”


    全班學生集體沉默。


    好熟悉的配方。


    江辭才沒管這些,他眨眼翻看卷子,還默默的稍微遠離了沈溪,眼底藏著窘迫。


    沈溪正巧卷子被人拿走了,她沒注意到江辭的異樣,想著反正江辭上課也不聽,順手從他手裏拿走了卷子。


    江辭被拿的猝不及防。


    他兩眼一抹黑,耳尖泛紅。


    沈溪稀奇的咦了一聲,聲音很小,微不可察,僅江辭和沈溪自己能聽見。


    沈溪是真驚訝,這還是為數不多看小少爺不是滿分的卷子,按這次考試難度來說,不應該啊。


    她翻到反麵,想看看原因。


    結果她瞪大眼睛一看,數學老師在最後一道大題後麵寫了紅豔豔的一行字。


    ——不要仗著自己腦子好,就偷工減料! ! !


    後麵接的三個感歎號大的大大的。


    警告意味十足。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很江辭風。


    幾道數學大題跳著寫過程,一般隻寫公式和答案,隻有為數不多的一道證明題寫了全過程。


    但你要說他錯吧,他還真沒錯過程也是完整的,但你要說這對吧,這數學步驟少的離譜。


    難怪數學老師氣的扣了他一分。


    沈溪小手伸到下麵,悄悄的戳了戳江辭的腿。


    他倆四目相對


    沈溪眼底揶揄味十足。


    江辭淡定移開視線,隻是這下脖子都紅了。他麵上老神在在的拿迴卷子,側著臉寫過程。


    沈溪好笑的轉過頭。


    關於競賽的事情,由於沈溪和江辭都表示傳達出參賽的聲音,最後這個名額落到了萬年老三頭上。


    至於那個人是誰,沈溪也沒在意。


    每個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上午才是湘潭中學的放假時間。


    平平無奇的星期六下午,本來沈溪和江辭商討好一起去雲霞湘的一個私人舉辦的學生畫展去看看。


    主要是沈溪想去看,而江辭最擅長陪同。


    中午星期六上午,烈日當空,曬的人都要化了,沈溪坐在周考考場寫卷子寫的人都黏答答的,渾身不舒服。


    老舊的教室裏,沾滿灰的風扇吱呀轉動,發出擾人的聲音,不少的學生都是皺著眉卷子。


    沈溪實在受不了了,她快被熱的喘不過來氣了,她快速的寫,基本上寫到作文的時候,她不像往常那樣還在卷子上寫思路,直接翻到作文頁就開始寫。


    嘩嘩的寫字聲。


    沈溪舉手提前交卷,監考老師下來拿走她的卷子檢查沒有遺漏後就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溪走出考場,抓著筆袋,快速跑到站在樓梯陰涼處,狠狠的吸了幾口涼絲絲的空氣。


    她拍了拍自己缺氧到紅通通的臉,才從暈乎中反應過來。


    沈溪估摸著這個極端天氣,江辭恐怕也待不久,幹脆去約定的地點看一眼。


    等穿過長廊,旁邊窗口還在考試的學生匆匆忙忙的看了她一眼,眼裏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又快速的低頭寫作文了。


    等沈溪到操場旁的梧桐樹下,她看見江辭握著手機蹙著眉頭在給誰發信息。


    “嘿!”沈溪踮腳悄悄的拍了拍少年的左肩,但她卻快速的閃到了右邊。


    江辭笑的好看,他配合的側過左臉,狀似驚訝的轉了一圈。


    他摸了摸沈溪的頭,自然的接過她手上的筆袋,語氣似有驚訝,“原來你在這呀。”


    沈溪沒錯過他無奈的眼神,他笑的簡直快要把她溺斃了。


    沈溪拍了拍自己的臉,今天怎麽格外的熱。


    等他們迴到家。


    江辭換完鞋,走到吧台給沈溪倒了一杯涼水,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等沈溪端著杯子坐下,他才開口。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剛才華女士打電話來了,江家祠堂前段時間被破壞了,但很快江家決定買地擴張,我爸和江家叔叔們商量了一下,想要重開祠堂先拜祖後搬遷。但這個時間可能不會很快,這中間有各種祭祖儀式,三天內我迴不來。”


    “所以我想問一下,我能不能帶你一起走?”


    沈溪正在快速的吞咽涼水試圖讓自己的身體快速降溫。


    聽到這的時候,她看著江辭的眼睛想了一下,才問道,“江氏祠堂在京城嗎?”


    江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搖頭,“不在京城,是在原市,江家往上數最開始是挎著籃子賣繡花針發家的。但前段時間原市發生了一次大地震,祠堂也被破壞了,所以主張重修。”


    沈溪了然的點點頭,接著喝了口涼水。


    在原市不在京城,原市那邊基本上屬於災後重建,江氏祠堂搬遷到底和她沒有什麽關係,到時候烏泱一群人都是江家人,她去也尷尬的很。


    再者說,她卻也幫不了什麽。


    沈溪把被子貼在臉頰上,降了降臉上的溫度,這才開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去那也挺尷尬的,在那也幫不了什麽忙,再說了就短短幾天,我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江辭垂眼,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他抬眼,“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在那邊住酒店,那邊有很多的小吃街也不會無聊。”


    他挽留的語言很蒼白,解釋也很無力。


    沈溪好笑的放下杯子,她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島台麵,“原市那場大地震雖然確實過去了一段時間,但那場地震帶來的影響不小,災後重建更不可能那麽快恢複小吃街,現在維持正常的生產秩序,這都算快的了。”


    她雙手托著下巴,大眼睛眨了眨,“你別不放心我,論獨自生活我比你有經驗的多,但是呢,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晚上給我打電話,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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