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淩晴失蹤一晚後,天亮了。


    淩靖熬了個大夜,剛起床就接到二伯打來的電話。


    “怎麽了二伯。”


    “阿靖,你快來警局,幫幫忙…淩晴…淩晴昨晚失蹤了…”


    “警方說沒到二十四小時…不立案…你快過來…”


    淩靖聞言,沒當迴事,“她是不是隻是去散心了?”


    許文秋的哭泣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從昨晚她接了最後一個電話,說她走了。”


    “到現在打她的電話一直都是沒人接的狀態。”


    淩靖眉頭輕蹙,“我現在過來。”


    他掛斷電話,同青青說了一聲,“老婆,我得去一趟警局。”


    “怎麽了?”花鬱青正在給小家夥喂奶。


    “淩晴失蹤了,到處找不到人。”


    “她…不是昨天還在醫院的嗎?”


    “昨晚不見的,二伯母說昨晚淩晴接了最後一個電話,說她走了,到現在沒有音信。”


    “啊?”花鬱青傻眼了。


    “那…那你趕緊,趕緊快去啊。”


    淩靖出了房間。


    “起床啦。”樊音正在給醫院的大女婿打包早點。


    “早餐給你們熱在鍋裏,我去醫院給阿澤送早餐。”


    “不了媽,我得出門一趟。”


    樊音納悶道,“怎麽急急忙忙的,幹嘛去?”


    “去警局,淩晴失蹤了。”


    “淩晴?她昨天都在醫院的啊。”淩苗剛好從樓上下來。


    淩靖說,“你也去一趟,你爸剛剛打電話過來狀態很慌。”


    淩苗暗暗嘀咕,又在作什麽妖…


    “媽,你幫忙看著花生米,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兩人一同去往警局。


    淩靖大步匆匆過來,“二伯。”


    淩向鬆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星,連忙上前。


    “你趕緊幫幫忙,淩晴怕是真的出事了,到現在找不到人,電話也不接。”


    “警察說要二十四小時才立案,我等不了那麽久。”


    “現在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找人。”


    這時門口又進來兩人,是花鬱塵和樓嘯。


    花鬱塵聽老媽說了之後,連悠悠都交給司機送去學校。


    淩苗前腳走他後腳就跟上了。


    樓嘯聽說是去警局處理失蹤案。


    要是沒到時間就隻能等,等到立案才能展開調查。


    但是失蹤案往往越早找到越好,所以他也來了。


    熟門熟路的進了所長辦公室。


    “早上好啊張隊,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通融一下了。”


    張隊剛來局裏,凳子都還沒坐熱乎,“什麽事?”


    樓嘯說,“外麵那個,是我小舅子的老丈人。”


    “現在是小姨子失蹤了,找不到人。”


    “我知道所裏辦案都是有規矩的,但是今天確實是事情很急。”


    “從昨晚交代了遺言到現在不知所蹤。”


    “人力物力我就不浪費所裏的了,我自己出。”


    “麻煩您調一下天網,我們看看她是往哪裏去的。”


    張隊沒想到那兩口子跟樓隊還有點淵源。


    “跟我來吧。”


    樓嘯連忙道,“感謝感謝。”


    監控顯示,她晚上9點45分出現在醫院路口的監控。


    方向很準確的一直往前走。


    走到盡頭,然後轉進了沿江大路。


    看見沿江大路,所有人的心裏都咯噔了一下。


    沿江大路這邊的監控又顯示她是直接往江堤的方向去的。


    果不其然,她邁上了江堤。


    這段路應該是未開發區,堤麵的監控隻有一個,還很遠。


    湊近了看都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身影。


    上了堤,橫過堤麵,又一點點下了堤。


    張隊說,“堤那邊是沒有監控的了。”


    看到這裏許文秋已經跌坐在地上哭出聲了。


    淩向鬆死死盯著監控畫麵,手腳一片麻木。


    幾人都心知肚明,這就是奔著投江去的…


    樓嘯冷靜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先去那附近找找。”


    “阿靖,你們先去,我從隊裏調一些人手過來。”


    花鬱塵扶著老丈人,說,“爸,咱們先去那邊找找看。”


    淩苗看了一眼地上的許文秋,沒有管她。


    朝老爸說道,“趕緊走啊,爸。”


    一行人出了警局,許文秋抹了把眼淚,踉蹌著腳步跟過去了。


    昨晚的雪下的不厚,城區早就不見了雪的蹤影。


    郊外倒是還能看見斑斑點點的白。


    枯萎的蘆葦蕩還在寒風中飄搖。


    從堤上一下來,這裏的路很不好走。


    又是高土丘,雪一化泥濘路又濕又滑,很難爬上去。


    而且還是一早上,野外霧又大,走了一節距離,頭發上都是霧水。


    花鬱塵牽著淩苗,“小心點,老婆。”


    “嗯。”


    越過土丘,野草橫生,走不遠又是排水渠。


    一人深的溝壑,不過好在溝裏的水都幹涸了。


    隻有來這裏放羊的人踩出了一條羊腸小道,爬上爬下很艱難。


    他們白天走這條路都這麽艱難,昨晚淩晴到底是怎麽走過去的。


    路燈都沒有,黑漆麻烏的,連路都看不到。


    昨晚那個點天上還下著雪,江風又大,人都要凍僵。


    如果不是一心求死的話,早就半路打道迴府了。


    翻越了一公裏,總算來到了河岸邊。


    “淩晴——”許文秋大聲喊道,“淩晴啊——”


    樓嘯帶來的人開始分開搜索。


    將淩晴的衣物放在警犬的鼻子上嗅了嗅,然後由警犬沿路嗅過去。


    一眾人找的找,喊的喊。


    江邊的風又大,這會子太陽還沒有出來,霧也沒散,視線受阻。


    可視距離也就十來米遠。


    靠眼睛或許很難找到人,何況無論怎麽喊一點迴應都沒有。


    沒過多久大霧中傳來狗吠聲。


    樓嘯一聽,找到了。


    警犬蹲在鞋子手機旁邊,一聲又一聲的叫著。


    樓嘯往聲音的來源趕去的時候,電話來了。


    “樓隊,找到了鞋子和手機。”


    “知道了。”


    直到所有人去到那裏,看見那雙鞋,和放在鞋上的手機。


    每個人的目光一致看向江麵。


    沒有人願意相信昨晚的雪夜,淩晴一個人深更半夜的走來了這裏。


    可是江邊淤泥陷下去的腳印,告訴他們,她是怎麽一步一步走進江裏的…


    許文秋看著那一串腳印,一下跌坐在地上,人都傻了。


    淩向鬆身形肉眼可見的踉蹌,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周圍的氣氛一度寂靜的令人窒息。


    劇烈的傷痛剛襲來的時候,會麻痹人的神經。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後,緊接著就是撕心裂肺地哭喊。


    “我的兒啊——”


    許文秋崩潰的朝那串腳印爬過去。


    幻想人或許就在這裏,還沒有飄遠,她要去將她撈起來。


    “淩晴啊!!我的兒啊!!!”


    她瘋了一般的撲騰到江麵,刺骨的江水一下打濕了衣服。


    淩靖趕緊上前將她拽住,“你現在下去還有什麽用!!”


    “我的淩晴啊!!”許文秋哭得天昏地暗。


    “你怎麽這麽傻啊!!”


    “你這是要了媽媽的命啊!!”


    她邊哭邊用頭撞地,淩靖扯都扯不住。


    整個人滿身泥濘,毫無形象的狼狽不堪。


    淩苗看著這一幕,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想法。


    五味雜陳。


    這些年的恩怨是非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也許真的是人死債消…


    她提不起來恨,突然就覺得淩晴很可悲。


    27歲的生日都沒到,才26歲。


    花一般的年紀…走上了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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