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震霆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輕輕一握,將她的手整個包裹住,指腹在她掌心輕輕摩挲了一下。


    沈之意的心髒猛地一跳。


    她對韓震霆並不陌生,他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這一刻,許久未見,他的碰觸讓她忽然有些陌生的悸動。


    她咬了咬唇,聲音輕輕的:“你什麽時候提申請?”


    韓震霆沒急著迴答,而是緩緩俯身,手撐在她身側,像是要看清她眼底的情緒,指尖輕巧地滑過她的臉頰,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等這次任務完成。”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篤定。


    沈之意的睫毛顫了顫,喉嚨有些發緊。


    韓震霆低笑了一聲,目光變深,握住她的手指輕輕一拉,便將她整個人帶入自己懷裏,溫柔又不容拒絕地扣住她的腰,聲音沙啞:“孩子睡得這麽熟……你還想躲?”


    沈之意根本躲不了,她向來抵擋不住韓震霆這樣溫柔又沉穩的攻勢。


    他總是這樣,看似溫和克製,實則骨子裏全是占有欲。


    窗外的路燈忽明忽暗,映在他們交疊的身影上,一切曖昧又克製。


    夜色正濃,心火燃燒……


    *


    清晨的軍營,薄霧未散,食堂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早餐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米粥的清甜、油條的酥香,還有炊事班剛蒸出來的白饅頭,帶著微微的麥香,混合著晨曦的濕潤氣息,讓人食欲大開。


    傅祈年穿著軍裝,袖口挽了一截,露出結實的小臂,邁步進了食堂。


    剛踏進門,就聽見一群戰友簇擁在取餐窗口那兒,圍著韓震霆打趣。


    “喲,老韓,這就是你兒子和女兒吧?長得可真俊!”


    “可不是!這小子眉眼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兒倒像她媽媽。”


    “哈哈,一個像媽媽,一個像爸爸,基因真是絕了!”


    話音剛落,周圍人的笑聲忽然頓住了,仿佛空氣裏瞬間凝滯了一瞬。


    ——“媽媽”


    這兩個字一出來,大家表情都有點微妙,連韓震霆都停了一下,像是沒想到他們會提起這個話題。


    傅祈年正好走了進來,目光一掃,就看到兩個孩子站在韓震霆身邊。


    小男孩三四歲的模樣,剪著整齊的寸頭,長相和韓震霆如出一轍,站得筆直,臉上帶著些許拘謹。


    小女孩更小一些,穿著碎花小裙子,梳著兩個小辮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四周,帶著點好奇和羞澀。


    傅祈年停下腳步,視線在兩個孩子身上停了一瞬,隨後,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大團結”——最新的第五套人民幣,整整兩張,幹脆地塞進孩子手裏。


    “見麵禮。”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低沉簡潔,沒有多餘的解釋。


    兩個孩子愣了一下,韓琪琪反應快,雙手緊緊攥住紙鈔,仰著頭看傅祈年,小臉上帶著點驚訝,奶聲奶氣地道謝:“謝謝鼠鼠!”


    韓北方雖然沒說話,但也悄悄把錢收進了口袋,神色有些複雜。


    周圍的戰友麵麵相覷,沒人敢吭聲。


    誰不知道,傅祈年就是那位“前夫”?


    而這兩個孩子,喊著他的戰友“爸爸”,喊著他“叔叔”。


    場麵一時間,有些微妙。


    此時。


    “咋了?一大早就這麽熱鬧!”


    一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插了進來,陸宇航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袖口敞著,腰帶係得鬆鬆垮垮,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端著搪瓷碗,目光在一群人之間掃了一圈,最後落在韓震霆身邊的兩個孩子身上,故作驚訝:


    “哎呦!哪來的小不點?”


    韓琪琪和韓北方站在韓震霆身邊,小臉一緊,下意識地往父親的腿邊靠了靠。


    傅祈年動作頓了頓,目光微微一沉。


    這個陸宇航,他認識。


    軍需兵,油水多,平日裏就沒個正形。


    他是陸延峰的堂親戚,自家堂哥如今被關在警備司,原因是誰?正是傅祈年。


    他當然不敢明著找事,可現在逮到了機會,怎麽可能放過?


    可不得借前妻梗好好羞辱他一番!


    食堂裏的人一瞬間安靜下來,誰都聽出了陸宇航話裏的意味。


    幾個戰士低下頭,默默扒飯,不願意摻和進這場無形的對峙。


    韓震霆臉色微微一沉,還沒開口,就聽傅祈年冷嗤了一聲。


    他往前一步,軍靴踏在水泥地上,沉穩而有力,身上的軍綠色外套線條幹淨利落,肩膀寬闊,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堵厚重的牆,帶著無形的壓迫力。


    “哪來的?”


    他聲音低沉,帶著天生的威壓,“長眼睛了嗎,沒看見這是誰的孩子?”


    聲音不高,卻像一道軍令,讓空氣驟然一緊。


    陸宇航臉上的嘲諷笑意僵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過來,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喲,傅團長,怎麽?這不是隨口一問嗎?至於這麽大反應?”


    傅祈年沒說話,眼神平靜地看著他。


    可偏偏就是這份冷靜,讓陸宇航心裏發毛。


    所有人都知道,傅祈年是那種沉得住氣、殺得了人的主兒,這人不會輕易發火,但一旦動真格,就絕對不是吵吵嘴皮子那麽簡單的事了。


    周圍的氣氛已經微妙到極點,幾個年紀小點的士兵連唿吸都放輕了,生怕自己成了火藥桶的引線。


    韓北方緊緊攥著傅祈年剛塞給她的“大團結”,小小的身體縮在韓震霆身後,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麵前的兩個大人。


    他雖然不懂什麽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但他敏感地察覺到了,這個湊過來的叔叔……好像不是個好人。


    傅祈年不動聲色地掃了陸宇航一眼,嗓音淡淡的,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吃飯還堵在門口,打算當門神?”


    他沒再看陸宇航,直接邁步朝打飯窗口走去,肩膀微微一錯,逼得陸宇航不得不往旁邊讓開半步。


    那一瞬間,陸宇航甚至生出一種自己被人用氣勢碾壓過去的錯覺。


    等迴過神來,傅祈年已經端起一份早餐,徑直坐到靠窗的位置,沒再給他半點多餘的目光。


    食堂裏的人終於鬆了口氣,剛才緊繃的空氣一下子鬆動,有人裝作無事發生地繼續低頭扒飯,有人悄悄交換了個眼神。


    這場暗藏硝煙的交鋒,就這麽結束了。


    可所有人都清楚,陸宇航在傅祈年麵前,一點便宜都沒占到。


    韓震霆拎著飯盒,牽著兩個孩子在傅祈年那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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