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放開張氏,撣了撣衣服,從容地坐迴自己的位子上。


    “我說了你也不信,何不自己去查?”


    張氏死死地盯著她,雙眼發紅,氣喘如牛。


    阮寧懷疑,她會不會像瘋牛一樣,再衝上來時……


    “吱呀”一聲。


    殿門又被宮女推開了。


    兩家的丫鬟,都在殿外,心急火燎地往裏看。


    宮女也好奇地張望一眼。


    但見阮寧氣色如常,張氏半邊臉卻又紅又腫,宮女頓時愣住,不由瞪大了眼睛。


    阮寧勾了勾嘴角,太後娘娘,果然對她“非同一般”。


    今日免了其他命婦的召見,竟專門為她和張氏準備了專場……這是有多不待見她呀?


    阮寧暗暗覺得,秦雲川讓她穿戴這套頭麵……恐怕白瞎了心意。


    太後娘娘不會覺得,她是“領情”。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是挑釁呢。


    “太後娘娘,傳兩位覲見。”宮女在殿門口道。


    阮寧起身走在前頭。


    張氏低著頭,腳步淩亂地跟在後頭。


    雖然她把頭埋得很低,但太後留神看著呢,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尋常。


    “這忠義侯夫人的臉,是怎麽了?”太後免禮賜座,語氣溫婉地問道。


    雖然她問得是張氏,但她的餘光,卻注意著阮寧。


    阮寧臉色如常,甚至也略帶關切地看著張氏。


    “迴娘娘,臣婦……臣婦……”


    張氏吞吞吐吐,眼神遊移不定地往阮寧身上瞟。


    阮寧似笑非笑,冷眼看她。


    “燕王妃,你知道嗎?忠義侯夫人的臉,怎麽了?”太後問阮寧。


    阮寧清了清嗓子,“侯夫人,剛剛不小心,臉撞門上了。”


    殿中一靜。


    太後略有些驚訝地看著阮寧,“這印子看著不像是撞的,倒像是人打的。燕王妃,在宮裏,在哀家麵前可不能撒謊!”


    太後加重了語氣,已經擺出了要興師問罪的態度。


    阮寧起身福了福,“迴太後,是撞的。”


    “忠義侯夫人?”太後揚聲道,“你不用怕,若是在宮裏,讓人給欺負了,自有哀家給你做主。”


    太後擺明了要幫張氏,找她的麻煩。


    但阮寧並不慌。


    這還得感謝,剛剛關門的兩個宮女。


    她們設了這個局,估摸是想讓張氏拿捏她,在她身上出氣。


    也是太後故意送人情給張家和阮家。


    她既送了人情,還教訓了自己,一舉多得,對她不過是舉手之勞,她何樂不為?


    但她們恐怕沒想到,自己這個鄉下來的村姑,敢在宮裏這麽狂,敢跟張氏動手。


    張氏教訓她不成,一步被動,步步被動。


    太後想問責於她?


    她死不承認就是了,反正關著門,也沒有證人。


    若是逼得狠了,她就哭鬧說,眼看她給燕王府衝喜、照顧燕王有效,就容不下她了!


    宮裏這些人,喜歡“又當又立”——殺忠良的事兒,他們愛幹,但這種名聲,他們是不肯沾的。


    “臣婦愚笨,確實是自己撞在門上了。”張氏忍氣吞聲道。


    阮寧看了張氏一眼……她倒是不傻,知道這事兒沒證人,掰扯不明白,隻能是一筆爛賬。


    扯不明白還丟臉,不如忍下這口氣。


    太後撥了撥茶葉,淡淡一笑。


    說了會兒閑話,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阮寧身上。


    “燕王府今日怎的穿的如此豔麗,花枝招展的?”太後語氣明顯有了責備。


    上位者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此言一出,就連張氏都不由得坐直了身體,垂眸斂目,唿吸都小心翼翼。


    阮寧仍是大大咧咧,“為了拜見太後娘娘,自然要著裝隆重。”


    “燕王身體不好,你為人妻,當穿得素雅,這太不妥了!”太後蹙眉責備。


    一旁的宮人暗示她,趕緊跪下請罪,請太後息怒。


    阮寧心道,跪下容易,起身難。


    她這個孕婦可跪不起!


    她假裝看不懂宮人的暗示,笑笑說,“正是王爺身體不好,才喜歡我穿的鮮豔。不瞞太後娘娘,今日這套衣裳頭麵,是王爺親自選的。王爺說,這套頭麵意義非凡,穿戴著來拜見太後娘娘,是最好的。”


    太後的目光,落在她那套赤金的頭麵上,目光微凝。


    阮寧道,“是大婚之後,太後娘娘賞的呀。”


    不知為何,太後竟頓時有些失神。


    眼看她目光越來越冷,阮寧不由地後背一寒。


    怎麽的?這套頭麵真的激怒她了?


    正在這時,宮人道,“小公子前來給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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