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圓圓一上馬車就看見安沁水給她準備好的吃食,驅寒的熱茶還有各種糕點。


    林嘉柏原本不想上馬車的,進了城,被人看見寧圓圓和男子同乘一輛馬車,對她的名聲影響不好,但是拗不過寧圓圓,還是被她強拉上車。


    人找到了,安沁水發了信號彈,其他小隊也都看見了這邊的信號,沒再繼續找下去,一同迴了城。


    寧子煜被安家的下人分過來了一匹馬,不至於再徒步十幾公裏迴家。


    就在他為了這件事心神不寧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騎馬的身影。


    寧子煜看著這個帶著灰色鬥篷的男子十分熟悉,再一看,這蓬頭垢麵,儼然一副流浪漢的樣子不就是自己的四弟寧方善嗎?


    他家裏人到處都找不到的人,沒想到就這麽自然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四……四弟?”


    寧方善摘下了鬥篷,露出了滄桑的一張臉,他目光平靜地望向寧子煜。


    “三哥,別來無恙?”


    寧子煜激動道:“老四,快跟我迴家,既然你還在城裏為什麽不迴家呢?”


    一別數日,寧方善如今的樣子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本來是茂陽縣第一英俊的公子哥,如今發絲淩亂,被破布條隨意綁在身後,下頜處也冒出了青色胡茬。


    眼神滄桑但比從前執著很多,寧方善平靜道:“三哥,我不會再迴去寧家了。我寧可在外和我曾經救助過的百姓一起流浪,一起種地,一起去西郊農田幫著圓圓種莊稼,養那些牲畜,每日吃著粗茶淡飯了此一生,我也不願意再迴到那個家。”


    寧方善苦笑一聲。


    寧子煜不明白,“四弟,你這又是何苦呢?”


    寧方善道:“人終究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他抬眼看向寧子煜,道:“我當初在家中揭穿唐婉柔的真麵目,沒有人信我。”


    “三哥,你現在信我嗎?”


    寧子煜皺皺眉心,猶豫不決,旁人與他說的唐婉柔如何惡毒,他都不相信。


    但是寧方善寧可在外麵當個流浪漢也不迴家,這讓人不得不心生懷疑。


    寧方善笑笑,“無妨,三哥你一向心思單純又固執,讓你突然接受這樣的變故也不可能,但是如果這群土匪在縣衙供認了唐婉柔,我也會把她做過的一切事情都說出來,我手裏有她以我的名義去購買藥材害圓圓的證據。”


    “我不奢求得到小妹的原諒,我隻想還她個公道。”


    寧方善最後看了一眼寧子煜,騎著馬走了另外一條路。


    另外一條能看見寧圓圓的馬車,但又不至於離得太近的,讓他被人發現的一條路。


    寧子煜握緊了拳頭,真的是你嗎?


    婉柔?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寵愛了半輩子的表妹竟然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還把自己親妹妹逼到了如此境地。


    看著林嘉柏把寧圓圓送迴了家,寧子煜放下心來,他調轉馬頭,要親自迴去問問唐婉柔,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如果這些真的是唐婉柔做的,那他一定會讓唐婉柔付出代價。


    寧子煜握緊雙拳,迴到家裏直奔唐婉柔的住處。


    “三公子!”


    “三公子!小姐她已經睡下了!”


    “三公子,您不能就這樣闖進去啊!”


    寧子煜怒不可遏,一把揮開了唐婉柔攔住他的貼身婢女。


    還沒等寧子煜進去,唐婉柔就已經出了門,雙手拉住寧子煜的手臂。


    “三哥!你終於迴來了!”


    “你沒什麽事兒吧?”


    “我真的很擔心你。”


    寧子煜看著唐婉柔緊皺的眉頭,匆忙地連外袍都不曾穿,隻著一身單衣就跑出來了。


    赤著腳踩在雪地裏,臉上還有若有若現的淚痕。


    或許她真的是很擔心自己吧。


    本來要質問她的話語堵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


    寧子煜歎了一口氣,想著唐婉柔終究還是個女兒家,還是給她留些臉麵吧。


    “進屋說吧。”


    唐婉柔上下打量了一眼寧子煜,“三哥,你身上都受傷了,我進屋去拿藥給你包紮。”


    寧子煜看著身材纖弱的唐婉柔跑著去給自己拿藥,他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寧子煜跟在唐婉柔的身後,坐在了屏風外麵的桌子前。


    唐婉柔的婢女給寧子煜倒了一杯熱茶,唐婉柔拿出藥箱給寧子煜清理傷口。


    她紅著眼睛拉著寧子煜的手,道:“三哥,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我昨晚醜時才聽說了你和小妹遇見了山匪,我擔心你會出事,但是又怕派了那麽多人出去,若是……若是……”


    “若是撞見了小妹被山匪淩辱,被他們欺負,會影響小妹的名聲,這才沒有讓父兄派人去找。”


    “後來又聽說林大人已經帶著人去了,先一步找到了小妹,我想有林大人在三哥定然沒事的,正要找人去接三哥迴來,三哥就進了門。”


    寧子煜皺皺眉,看著唐婉柔那雙纖細素手為自己處理傷口,心裏難免動容,可是越聽唐婉柔解釋,他越感覺這裏麵的疑點越多。


    “方才,你的丫鬟為什麽說你已經睡下了?”


    唐婉柔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丫鬟,又扭頭解釋道:“我在裏屋,等得心煩意亂,她們幾個又沒眼力見兒地犯了錯誤,我這才賭氣和她們說睡下了,讓她們都出去等著。”


    寧子煜一想,這樣的說法倒也合理。


    他歎了一口氣道,“你讓她們都出去,我有事情要問你。”


    唐婉柔彎唇笑笑,身邊的丫鬟麵露擔憂之色,猶豫著不肯走。


    唐婉柔冷下臉,“你們沒聽見我三哥說的話嗎?還不快滾!”


    “三哥死裏逃生,想與我說說心裏話,你們都杵在這裏礙眼做什麽?”


    “是不是真的想我告訴姨父,你們平日裏不聽我的話,把你們都發賣了的好!”


    幾個丫鬟唿啦啦地跪了一片,“小姐我們錯了!”


    “小姐我們不敢。”


    唐婉柔怒道:“不敢還不趕緊滾!”


    幾個丫鬟趕忙出去,帶上了門。


    寧子煜環顧了一下房間,目光落在屏風後麵,唐婉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忙道:“三哥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嗎?”


    寧子煜轉過了頭,盯著唐婉柔的眼睛,沉聲道:“無事。”


    “我隻想聽你一句實話,你和那群山匪是不是真的勾結在一起,害我家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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