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的手?”幾人又是一怔。


    剛剛是一隻“看不見的手”,現在又是一隻“看得見的手”?


    朱辰點頭道:“‘看得見的手’即宏觀調控,通過經濟、法律和行政手段,來引導市場按照價值規律發展。國家的宏觀調控應當遵循價值規律,同時市場的基礎作用也需要在國家調控的框架下進行,以克服市場的自發性、盲目性和滯後性。”


    “市場起決定性作用,但不能盲目的絕對的講市場起決定性作用,而是既要使市場在配置資源中起決定性作用,又要更好的發揮‘看得見的手’的作用。有的領域如國防建設,就必須是‘看得見的手’起決定性作用。還有一些帶有戰略性的資源,‘看得見的手’要牢牢掌控,但可以通過市場機製去做。”


    “然而,‘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二者是有機統一的,不是相互否定的,不能把二者割裂開來、對立起來,既不能用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取代甚至否定政府作用,也不能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取代甚至否定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


    “市場有效,是發揮政府作用的重要目的,也是政府有為的重要表現;政府有為,是市場機製有效、微觀主體有活力的重要保證,也是彌補市場失靈的必然要求。”


    “我們應該努力促成兩者形成有機統一、相互補充、相互協調、相互促進的格局,努力提高政府駕馭市場經濟的能力和水平。既要‘市場有效’”,又要‘政府有為’,把‘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的優勢都發揮出來。”


    朱辰一口氣把一長段話說了下來,仿佛又迴到以前上課的時候,滔滔不絕,停都停不下來。


    話音落下的時候,朱元璋馬皇後朱標劉基四人都已經是目瞪口呆。


    “咳咳。”


    朱辰輕咳兩聲,道:“這個就扯得就有點遠了,大明還遠沒有到那個階段,你們聽聽就好,不用記。”


    “不!”


    讓朱辰意外的是,朱元璋卻是搖頭道:“咱覺得好,非常的好!”


    在來到朱辰這間書店以前,他也常看書,而《道德經》便是他最常看的書,而且他結合自己的閱曆體會,將自己對《道德經》的真實理解一一寫出,成為罕有的皇帝注道德經,是曆史上四位注釋《道德經》的皇帝之一,他很重視這本書,在《禦注道德經》序中說,自己即位以來,迫切了解前代聖人的治國哲理。


    對《道德經》中倡導的“無為而治”,他是認可的。


    不過,之前的他隻知道“無為而治”,但是現在,他知道了兩隻手,一隻是“看不見的手”,一隻是“看得見的手”。


    這兩隻手更是深得他的心意,不僅解釋了無為而治,休養生息,還能夠解釋朝廷幹預的理由。


    簡直完美。


    “標兒,記下來,快記下來!”


    “好!”


    朱標點頭,趕緊把自己記住的給記下,記不住的也趕緊再次向朱辰請教。


    “……”


    朱辰有些無語。


    他以為自己這段說早了,沒想到朱元璋覺悟這麽高,不過不得不說,這兩隻手的理論確實好用,朱元璋是識貨的。


    記完兩隻手的理論後,朱辰道:


    “總之現階段,大明還遠沒有到需要‘看得見那隻手’調節的時候,你就先放任‘看不見那隻手’去調節,讓他們自由發展吧,還是那句話,大明現階段需要的是放開!”


    “還有就是,你上次不是問其他地區怎麽發展嗎?也是一樣,暫時讓那隻‘看不見的手’去調節吧。”


    “等真的出現問題了,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看得見那隻手’該出手時再出手。”


    朱元璋四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他們在過程中也許有些理解不透徹的地方,但是一連串聽下來,他們竟發現自己好像聽明白了,就是半道來聽的馬皇後,也都能明白個七七八八。


    而且朱辰還一並把朱元璋上次問的問題給迴答了,事實上因為這一次鬆江特區被彈劾,他自己都差點兒不記得這件事了,沒想到朱辰還記著。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裏吧。”


    聽到朱辰這話,朱元璋幾人才恍覺,一個下午又過去了。


    每一次來書店,都感覺時光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又到時候說再見了。


    不過他們也感覺,他們的腦袋也基本上到極限了。


    朱辰講了很多東西。


    從最開始對鬆江特區存在問題的剖析,引申出新事物舊事物的概念,確定鬆江特區目前所處的狀態以及未來發展的方向,然後從鬆江特區生產資料的改變引申到紙幣問題,由紙幣問題再到銀行,由銀行中準備金等各種貨幣的概念再到對外貿易,由對外貿易再到市場經濟,由市場經濟再到兩隻手。


    一連串下來基本上都是新概念新知識,而且是一個接著一個,對於第一次接觸這些的他們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特別是對於馬皇後。


    因為她沒有前麵的知識打底,所以聽得有吃力,不過她還是堅持下來了,而且沉浸其中。


    對於她而言,新奇而又充滿趣味。


    不過她更是知道,這些看似新奇有趣的知識,實則是可以左右大明的國策。


    紙幣,銀行,對外貿易,兩隻手的理論等等,這其中無論哪一個,都是足以改變整個大明的政策。


    她有種感覺,這裏才是大明真正的朝堂,或者說,大明真正的中書省。


    幾人都是起身對朱辰表示感謝,隨後便是提出了想要從書店買書的意願。


    想要買書?


    朱辰當然不會拒絕,因為他本來開書店就是為了賣書的,隻不過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他的書基本沒有賣幾本給現代人,反倒是賣給了幾百年前的古人。


    馬皇後朱標劉基三人都有自己明確的目標書,在朱辰敲鍵盤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把書給選好了。


    隻有朱元璋不知道選什麽書,他撓了撓腦袋,問道:“先生,還有沒有像上次咱拿的那本《西遊記》那樣的書?”


    因為上次拿的那本《西遊記》已經在報紙上連載完了,民間催開新書的熱情高漲,可是通政司那邊一時之間又拿不出好的章迴小說替代,導致這個連載的版麵暫時被取消了,這引得民間一陣哀嚎。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連載的《西遊記》可以說是他們最廉價也是最好的精神享受了。


    所以,說到買書,朱元璋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


    最後,朱辰給他拿了一本《紅樓夢》。


    和以前一樣,朱元璋來朱辰這裏買書用的都是金子,而且都是一塊大金錠,這其中包含了買書的錢還有對朱辰的感謝,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而劉基是第一次在書店買書,所以也拿出了一枚金錠,竟和朱元璋的一樣大。


    這讓朱元璋忍不住暗暗看了劉基一眼。


    曾經的劉基很窮,但是作為鬆江特區的巡撫,現在的劉基課不缺錢……


    ……


    迴去的馬車上。


    “舒服嗎?”


    馬皇後一邊給朱元璋掏耳朵一邊問道。


    “嗯。”


    腦袋枕在馬皇後腿上的朱元璋鼻腔裏發出一聲享受的迴應。


    掏了一會,馬皇後最終還是忍不住道:“重八,你有沒有感覺,其實朱先生的書店才是咱大明真正的中書省。”


    朱元璋笑笑,卻是迴道:“不,那不是大明的中書省,那是大明的軍機處。”


    “軍機處?”


    馬皇後眉頭一皺。


    朱元璋把軍機處的概念跟馬皇後講了一下。


    “像,確實像!”


    馬皇後點頭表示讚同。


    隨後,馬皇後突然想到了什麽,道:“重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朱先生不見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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